文 / 格拉

余秋雨不属于我们这个时代——关于余杰与余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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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几年的时候,余杰两撰大文猛烈抨击余秋雨,一时间议论纷纷。看了余杰的文章,尖刻得要命,激烈程度空前,倘若我是余秋雨,我必要亲面余杰,然后决斗一场。

    有关文人之间的争斗,俄国人要比中国人暴烈得多。当年屠格涅夫和托尔斯泰一语不合,便要互射子弹,两人站在河边,几乎就在开枪之际,费特飞马而来,说了一阵,两人还是要厮杀,费特说道:“朋友,如果你还心存怨气,那就把子弹射向汹涌的河水吧!”于是二人砰砰地射了一阵。还真得感谢这位费特,不然这两位恼怒的天才很可能就要死掉一个,要知道普希金就是这么完蛋的。屠格涅夫打鸟打兔子是把好手,托尔斯泰当过兵,富于实战经验。这两个人死了哪个都是全世界的损失啊。就我个人而言,我比较喜欢屠格涅夫,谁知道托尔斯泰会不会年轻负气一枪撂倒屠格涅夫?不过在我们中国,这个问题就不用担心了,余杰和余秋雨的文章我都很喜欢,但是我知道他们绝不会像俄罗斯人一样豪情万丈互相开枪。

    要论文章,余秋雨在中国当代可是超一流的,他的文章足以能流传后世,在未读到余秋雨先生的文章前,我几乎绝望。当时我不过十五六岁,但已经知道什么叫做好文字。读过水浒传之后,我们自然知道什么叫做惊天地泣鬼神,什么才能称为好文字,但是回头一看报纸和杂志,就觉得全是大粪,(当时还看不懂现代小说,仅以文字论人)报纸和杂志上的文章看多了会让人对现代汉语绝望,好文字像诗一样,像音乐一样令人神超形越,忘记世界。就在那个时候,我看到了余秋雨先生的文章,对现代汉语信心倍增。原来我们的现代汉语也可以写出这样的好文章来!余秋雨先生是我看到的第一位能用现代汉语写出绝佳文字的先生。当时我对先生的崇拜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无以复加”!余秋雨先生的文字真是没得说。后来的时候,大家都骂他,说他的文章错误多,还说他文革的时候写过很多坏文章,不是好人。后来余秋雨先生就宣布封笔,你们爱骂骂,我不写了。这样的事实就发生在我们这个时代,而且让我给知道了。我当时觉得很绝望。(我经常会绝望,我觉得识字的人生活在我们这个世界上不绝望一两回简直是岂有此理)

    一位足能名垂后世的大作家,在正当一生中的黄金时期,不是因为像王小波一样害心脏病暴毙,不是因为江郎才尽,也不是因为买不起纸和笔,竟然就不能写了!我们就不能再看到他以后的好文章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那时候很多人都在臭批余秋雨,以至于余秋雨先生在文章里写到,他听到有一批出版商专门雇佣了一批人来臭骂他,把他骂臭了,书就好卖了。然后再盗版他的书,发发财,真是千古奇闻。(原话大体就是这个意思,这个事情是真蹊跷)在见到了这些事情之后,我就觉得心很凉。当时的时候我还是个半大孩子,抱着一种很纯洁的想法:人人都心存善念,我们生来怀有一颗善良的心,如果有人做错了事,是因为身不由己,跟随了社会的庸俗风气,我们实际上没有那么坏,我们个人可以跟社会风气争斗,并且能够得支持并且获得胜利。在看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我觉得是一个笑话,也许是余秋雨先生做学者做的太久了,天真地相信真有这样的事情,并把它写了出来。但是我无缘无故的就很没有信心,觉得心里凉透了。

    文章大家出于非个人原因不死而封笔这样的事情在哪个时代都是悲哀,如果出于政治高压还能说得过去,但是不是这方面的原因而封笔真是前所未有的奇闻。这样的事情出在我们这个时代是我们这个时代的耻辱。

    后来我长大了一些,看到了余杰的文章。论文字的功夫,余杰和余秋雨先生不在一个档次上。余杰的文字也就一般,并不出采。余秋雨的广博和诗情不是余杰可能比的。但是余杰更令人震撼。那是文字背后的东西,是勇气和精神,而这正是我们中国的知识分子所欠乏的。余杰毫不客气的抨击了前苏联政治狂人们的丑恶,当然我们知道他是别有所指,指的就是**时代。余杰的文章读后令人勇气倍增,无论这个人写得有多尖刻,我仍然会为他的勇气所感动,也不管他的观点有多偏激,我仍然都要为他鼓掌。这样的真话,这样激越的声音太珍贵了,这是我们时代的呼声,是我们时代的精神所在。巴金先生晚年尽最大勇气力陈讲真话,但是读了巴金先生的文章,我们仍然会失望,令人不能言说的是巴金“有限度的真话”已经是那个时代文人里最真的话了。那是个太令人不能理解的悲哀时代。当然余杰的话也是有限度的,不然也不能出版。众所周知最真的话什么时候也是不能以书面形式在当世流传的。在我们这个虚伪和谎言多于真实和勇气的时代里,余杰的真话是最不可缺少的。如果我读不到这样的文字,我就会像看到中国人被集体阉割了一样难受,读过之后,感觉就会好一点。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作家拥有话语权,到现在这个时代,经济学家拥有了这一话语权,但就我看来,中国的大多数经济学家,缺乏文人的良心。像郎咸平那样的人太少了。拥有话语权不是要天天坐飞机消耗汽油去讲屁话拿大钱的。我将终生鄙视这样的人。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理应通过自己的劳动来谋求生存。大多数人,并不亲自耕种,但是每天都能吃到饭。当你吃饭的时候你就要想到:我没有耕种收割,凭什么吃这碗饭?这碗饭是别人给的。你是否为给你这碗饭的人做出了有价值的事情。没有参加耕种的人都是寄生于农民身上的。你凭什么寄生于农民身上?你是否为你吃的这碗饭付出了代价?做人要讲良心是不是?占用了许多社会资源培养而成的知识分子不耕不种,那就要做出更有意义的事情来。自古以来,知识分子就有匡扶天下正义的责任,不媚上,不欺下,共申天下大义,倡导社会公平,知识分子义不容辞。如果你不能在这上面做点贡献,那就是良心败坏。

    余杰对余秋雨的批判几乎是谩骂,对于秋雨来说是不公平的,我们理应宽容,一个人有自己的自由和选择。对余秋雨在文革中的作为,有也好没有也好,我不感兴趣,在那个时代,恶心的人和恶心的事情多的是。那是个中国有史以来最对不起知识分子的时代,知识分子的尊严荡然无存,很多人都做了狗。但令人不能容忍的是余秋雨逃避知识分子的历史责任,逃避时代赋予的责任,这是文人精神中最令人敬佩的一点,也是我们时代最需要的一点,在这一点上,余秋雨做的连巴金都不如。连阿来那样的纯小说家都会来说说这个事情,你为什么不承担一点责任?为什么就不对当今的社会问题和压抑的文化氛围仗义执言的大胆说几句,为知识分子做个表率?

    我们活在现实里,我们活在当下。

    余杰尖刻,虽然他说得重了,这些话不该让余秋雨一个人来承担,但是骂余秋雨骂得有理。但是要知道我们生在哪个国家,生在哪样一个时代。这是一个必须要现代化的国家,这是一个必须要伟大的时代。在这样一个时代里,知识分子必须要更有骨气,要比任何一个时代都要承担更多的社会道义,我们站在了一个比鲁迅时代更关键的时刻,国家的未来就在我们肩上,我们不能在等下去了,再过十年,中国社会、文化氛围若是还像现在这样,我们就有罪于国家,有罪于后代,要知道我们生在伟大的中国。

    时代的荣誉是对知识分子的最大奖赏,正如荣誉属于鲁迅而不是梁实秋一样,我们时代的荣誉属于余杰、郎咸平一样的人,虽然余杰为文尖刻、缺乏诗情,但是勇气赋予他更强烈的力量。而在这一点上,余秋雨不属于我们这个时代。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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