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修刚开始还没把这件事和章时年牵扯到一块,毕竟章时年没表明过任何想帮忙的态度,况且他们上次分开前关系也不是太好,他想过梅子,想过蒋轩,还想过他找过不止一次的大堂姐。虽然这些都曾经明确表示过这件事有困难,但兴许事情突然有了转机呢,陈安修这样安慰自己。

    陈天雨出来后,先给陈安修打了个电话,然后回家洗澡换衣服,说是待会就来医院看爸爸。

    陈爸爸吃不惯医院的饭菜,陈妈妈每天三顿饭家里做好了,用保鲜盒带到医院这边来,陈安修接完电话进来的时候,陈妈妈正往病床小桌上摆放饭菜,看到他那么高兴,就问了一句,“什么好事,高兴成这样?”家里最近也没什么喜庆事。

    “妈,望望今天回来了。”即使此时心里高兴坏了,陈安修也没忘记家里陈爸爸面前商量好的说辞。

    陈妈妈闻言碰洒了手里的一盒排骨汤,她顾不上去扶,忙问,“壮壮,是说,望望,他……”

    陈安修过去不动声色的按按妈妈的肩膀,接过保鲜盒,“是啊,就是望望,他待会就过来。”

    陈妈妈明白他的意思,连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神色间有压不住的激动。

    “说们娘俩打什么哑谜呢?望望又不是第一次出门,们俩怎么这次这么古怪?”陈爸爸是粗神经点,但夫妻将近三十年,他不至于连陈妈妈这么大的异常反应都看不出来。

    陈妈妈一时找不到借口,陈安修就临时瞎编了个,“前两天,望望打电话回来说,路上遇到大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妈还担心他没法回来过年。”

    “妈这就是喜欢没事瞎操心。天天操心这个,操心那个的,她也不嫌累得慌。”

    “以为别都和一样,没心没肺的。就知道吃饱了不饿就行。”

    “吃饱了不饿有什么不好?这辈子,也没饿着们娘四个啊。”

    “也就这点本事了,还有什么能拿出来吹的?”

    陈安修暗暗摇头笑,聪明收拾碗筷不出声,他早就看出来了,他爸妈这辈子就有抬不完的杠,不过一直有这样一个身边,天天斗斗嘴也挺好的。

    “壮壮,脖子上这围巾是刚买的?以前怎么没见过。”陈安修还想置身事外呢,哪想到战火这么快就烧到他这里来了。

    妈妈没事就喜欢给全家洗衣服,他有几件东西,妈妈比他还清楚,陈安修自然不敢说是以前的,当然章时年这名字更不能妈妈面前提了,他含糊地答应了一声,“恩。”海边的城市就这点不好,冬天风很大,他总是外面跑,章时年昨天给他,他觉得挺暖和,暂时戴两天,改天见到再还给他。

    陈妈妈摸了一把,很有经验的说,“恩,摸着这质量还挺好的,多少钱买的?”天雨出来了,陈妈妈的心放宽了,也有心思关心这些了。

    “一百多。”不能说太贵,妈妈肯定会起疑心。

    “一百多这质量,还真是不错啊,改天也给买一条。”

    不知道不是他心虚的原因,陈安修总觉得妈妈这话有点别的意思。

    陈爸爸早就看着这围巾眼熟,现说起这事,就问,“就说怎么看着眼熟呢,昨天小章过来也戴了这么一条,是不是今年流行这个颜色?”

    陈妈妈昨天就知道章时年来过了,如今一听这话,再看看陈安修这瞬间心虚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儿子脑门上戳了两下,快吃饭了,她也没多说什么。

    午饭后陈天雨过来了,休整了一番,看着精神还可以,至少陈爸爸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就问了一些路上的事情,天雨外面跑习惯了,随便捡两样就能把陈爸爸糊弄过去。

    “哥,去哪里请的律师,这么管用?”陪着爸妈说完话,陈天雨拉着陈安修到走廊上。

    “什么律师?”陈安修一头雾水,梅子介绍的那个律师,只约好了时间还没见到呢。

    “那个去保释的律师,不是找来的啊,那还能有谁啊?”前两天打他的突然都莫名都出去了,今天上午又接到通知说,有律师来保释他,他还以为大哥外面找到能了呢。

    陈安修一听律师,就知道不是他起先猜测的那几个了,那几个不可能请了律师还不告诉他,尽管觉得不太敢相信,但章时年真的是最大的可能了。“这事大概知道了,望望,也别担心这个了,能出来就好,剩下的们慢慢来。呢,先休息两天,然后该上班还是上班去吧,看温凯那里一个也忙坏了。”

    “哥,是不是心里有底了?”他从来不知道大哥有这样有能耐的朋友啊。

    “还不太确定,等去问问。”章时年这次为什么会突然出现绿岛呢,帮天雨的是不是他呢?如果是,他这是什么意思呢?

    *

    整个案子并没有因为天雨的暂时保释而完结,那个朱查还躺医院里,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算他们家想单方面和解都不行,何况他们也不想和解。这一天又外面跑了一整天,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傍晚坐车经过君雅酒店的上一站时,他记得附近有个寿司屋,就下车买了两盒寿司卷,公交车站一边吃一边等下一班车。

    一辆北京牌照的车他身边悄无声息的停了下来,“安修,上车。”

    “是啊。”是章时年,正好有事问他,陈安修就上了后座。

    “怎么现还没吃晚饭?”

    陈安修拨了拨冰凉的寿司卷,很随意的说,“有点事要忙。”

    他手上戴着透明的一次性手套,章时年抓着他的手尝了一个,说,“都凉了,别吃了,回去给弄点热的。”

    曲靖是季家的老司机了,这次章时年出来的匆忙,就只带了他一个,他季家工作三十多年了,说实话还没见过这位对谁这么说过话,语气里似乎带着宠爱,还有点无可奈何,他免不得对后车座的另外一个年轻多看了两眼。

    陈安修倒是无所谓,能填饱肚子就行,不过章时年这么说,他也懒得拒绝,这么一天下来累得连话都不想多说。

    住的还是月塘区的那幢别墅,不过这次没有贴身管家,司机停好车就去自己房间里休息了,客厅里只剩下章时年和陈安修,章时年打完订餐电话,一回头,陈安修已经歪沙发背上睡着了,他走了这大半年,怎么就瘦了这么多,眼下都有淡淡的青影了,什么事就喜欢自己死扛,明知道自己有能力帮他,也不会主动过来求情。真不知道这性子是怎么养成的。

    章时年拿床毯子给他盖上,调高空调的温度。

    陈安修本来只想眯一会的,一不小心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章时年坐他旁边看电视,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小,这熟悉的相处情形就像春天里这还没离开的时候一样。

    “醒了?去洗把脸,晚饭很快就好。”

    陈安修熟门熟路的找到地方,洗手洗脸出来,送餐的果然像掐着点一样过来了。

    “先喝碗粥。”章时年推给他一碗热乎乎的鱼片粥。

    陈安修只尝了一口就说,“竟然是齐大师的手艺。”吃过一次就难忘。

    “算有口福,正好今天他。”

    “能请动他老家亲自下厨不容易。”喝点热粥,痛苦了一天的胃果然就舒服多了,“对了,有事想问。”

    “知道想说什么,吃完饭再说。”

    一个个的盘子看着不少,但分量并不算多,口味比较清淡,陈安修也是饿坏了,风卷残云,很快就消灭了七七八八,还想继续的时候,章时年不让他吃了。

    “请吃饭都不让吃饱,章先生,很不道啊。”

    “是多久没吃饭了。”他可不记得以前小家伙的饭量这么大。

    “每天都有吃。”这句绝对是大实话,吃是有吃,就是四处奔忙,有一顿没一顿的。

    “吃个差不多就行了。”章时年看他的目光还往盘子上跑,直接打电话让来把桌子收了,带着上楼说,“到书房,有话和说。”

    浪费是可耻的,但浪费和弟弟中间选一个,他肯定要选自己的弟弟,所以陈安修没怎么挣扎的跟着走了。

    “天雨,恩,是说弟弟保释那件事,是不是让去做的?”一进门,陈安修开门见山的直接问了。

    章时年示意他关门,然后书桌后面的办公椅上姿态闲适地落座,“是让去的。”

    “果然是啊。谢谢了。”这句道谢是真心的,先不管目的是什么,章时年帮了他家的大忙是真的,陈安修拉个凳子他旁边坐下。

    “接下来呢,这件事想怎么办?”

    “还不知道。”能找的关系都找遍了,家的后台比他硬。

    “为什么不来找?”

    陈安修没什么形象的趴桌上侧头看他,“怕会挖坑埋。”谁知道这到底什么心思。

    章时年笑瞥他,屈指去敲他的额头。

    陈安修伸手去挡,怪叫道,“被猜中了心思也不用着吧,风度,风度,章先生,注意风度。”

    “和不用讲这些。”

    陈安修怒目而视,义正言辞的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喂,不能这么歧视的。”凭什么对别就有风度,对他就不用。差别待遇要不要这么明显。

    竟然把这当做歧视,真想敲来小家伙的脑袋看看他脑子里整天想什么。“这件事可以帮。”明明走投无路,想求他,又开不了口,索性就由自己先开口吧。反正他这面前妥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有什么要求?”谈到正事,陈安修也稍稍正了正脸色。

    “这个等会再说。”

    陈安修狐疑的竖起眼睛,提前申明立场说,“如果要求的报酬太高的话,可付不起。”他又不是三岁的孩子,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餐。

    “哦?报酬太高是指什么?”他可不认为这指的是钱。

    “比如说陪上床什么的。”有胆子的就是和普通不一样。

    “为了弟弟也不行?要知道陈天雨一旦坐了牢,这辈子就算是完了。”章时年忍住笑意问道。

    这个两难的抉择,情感的天平是有往天雨那边倾斜,可是理智上,这个选择真的很痛苦,这也是他不能下定决心找章时年的原因之一,“做不可以这么落井下石的,这样没道德不好。”

    “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不好。”

    陈安修长舒一口气,眉眼立刻带上笑意,凑上去大肆吹捧说,“就知道不是这样的,一直坚信的品德和不相上下。”

    这到底是吹捧谁呢,“这件事,想要什么要的结果?”

    “他做过什么,让他承担应有的责任就行。”他承认曾经一度他是很想直接把那弄死,但现爸爸平平安安的,他们一家以后还是想好好过平静的日子。

    “好,那们走法律的程序。”章时年眼中闪过一抹赞赏的笑意,他欣赏小家伙这种时刻还能保持他的冷静和克制。他没说的是实际上已经有律师着手处理这件事。

    “什么时候能有结果?”

    “走法律程序的话应该会慢点,加上现快要过年了,可能要等到年后。不过,也别担心,不会有什么意外。”这一点上,他还是有把握的。

    “那就好,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如果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拒绝的,如果没事的话,先回去了。”

    “今晚就留这里吧。”

    “说过不用陪上床的。”这么快就反悔?

    “只是留下来睡一觉而已,想什么呢,还睡原来的房间。”

    差点被吓死。

    如果只做单纯的朋友的话,章时年这还是挺仗义的,这是陈安修临睡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如果真是朋友就好了,可惜他们不是朋友,前两天有天雨的事情压心头上,其他的事情都要靠后,陈安修还可以强迫自己不去想分开前的最后那一夜,可现天雨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章时年虽然没主动提,但他也不能一直做缩头乌龟啊,毕竟占便宜的是他,又不是章时年。

    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要敢当,陈安修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给章时年道歉,为了表现出一点诚意,他一早就起来包揽了早饭,加了鸡蛋大力揉好的面团,盖上保鲜膜醒醒。洗好的西红柿切成厚片,填上鲜肉馅,裹上鸡蛋炸出来的西红柿盒子,酸酸嫩嫩的,早上吃正开胃,木耳炒的鸡蛋,芹菜拌的香干,脆生生的衅瓜用刀拍了拌上海米。估摸着章时年差不多下楼的时间,把醒好的面团擀成薄薄的面饼,然后切成细细的面条,下锅。

    “好丰盛啊,今天怎么做了这么多?”章时年的手很随意地搭陈安修的腰上,探头过来看了看流理台上的饭菜。

    “三个吃,也不是很多,还想再炒个白菜丝的。”这怎么离他这么近,连对方嘴里的鄙味都闻到了。

    “应该差不多了,不用再做了,这菜放盐了吗?”看出陈安修的不自,明显借机转移注意力。

    “放了一点,海米里有咸味了,应该不用放很多,要不尝尝咸淡,如果淡了,再少放点。”

    “行,那先尝尝。”

    话是这么说,但根本就没有自己动手的打算,想到今天自己是要道歉的一方,陈安修决定退让一步,亲自动手夹了一块黄瓜递过去,章时年低头吃到嘴里,咀嚼两下,点点头说,“恩,不咸不淡,正好。”

    曲靖从自己屋里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心道怪不得这位快过年了还要往绿岛跑,怪不得这个叫安修的酗子昨晚上楼后就没下来呢,原来两是这种关系啊。吃饭的时候曲靖也不想做家的电灯泡,夹了些菜就端着自己的饭碗回屋吃去了。

    “面还行吗?”先找个最安全的话题。

    章时年夹了一筷子西红柿盒子说,“恩,很劲道。”

    “揉了好一会的。”接下来的话题,陈安修搓搓手心,觉得自己有些紧张了。

    章时年有看出他的异常,但陈安修不出声,他也不动声色。

    “那个,那天晚上的事情……”

    章时年挑眉,淡淡的说,“哪天晚上?遇到肖飞那次?都说了们没什么关系。”

    “哦,不是那天晚上。”陈安修飞快的看他一眼说,“是……是走之前的那个晚上。”

    “那天晚上?”章时年的态度依旧不温不火的,那天晚上只是用嘴帮了小家伙一次,以这的秉性,应该不会感念至今才对。

    “那天晚上喝醉了,技术不太熟练,没轻没重的……”说这么委婉干嘛,直接说没任何性|经验不就得了。

    这到底想说什么?章时年静默,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那天晚上,没弄伤吧?”

    弄伤?章时年聪明的很,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可他大概做梦都没想到是这么爆炸性的答案,一口汤呛进嗓子里,掩嘴重重的咳嗽起来,他发誓以后饭桌上再也不逗陈安修说话了,早晚会被他害死。

    “喂,没事吧?”陈安修扯了纸巾塞过去,赶忙上前给他顺顺背,真没想到过了这么久,章时年的反应还是这么大,难道自己当时真的只顾自己享受,动作很粗鲁吗?

    “对不起啊,对不起,是的错。不该再提起来的,但总觉得欠一句道歉。最多以后再也不提了。”

    章时年咳了好一阵才勉强止住,擦擦嘴,陈安修殷勤地倒杯温开水递给他,一边继续给他顺背,一边小心问道,“好点没?来,先喝口水。”

    章时年难测的目光陈安修脸上转了一圈,他想确定这是不是开玩笑,这怎么会单纯到这种地步,连别帮他和自己做过都分不清楚。审视的结果是否定的,这不是开玩笑,他是真的误会了。他都想问一下吨吨到底是怎么出来的了,不会是喝醉酒糊里糊涂就有了吧?

    “别这么看,发誓绝对不会和第三个说起的。”陈安修并着两根手指放额角示意。

    “那是不是应该可以要点补偿?”章时年喝口水平复一下胸口的焦躁感,优哉游哉的抛出诱饵。

    “这确实是欠的。”这账赖不掉,陈安修揉揉紧张到快僵硬的脸,怎么感觉越想和章时年划清界限,这界限越模糊呢,先是这件事,接着还有天雨的事情,他前前后后已经欠章时年两个大情了。这世上最难还的债就是情债,“不过还没想好怎么补偿。”不是他想赖账,只是章时年好像什么都不缺啊。

    “难道不觉得用相同的方式补偿是最好的吗?”逗这个上瘾,真的很难戒掉。

    “一点都不好。”想都不用想,如果他不是这个体质,他也许会考虑章时年的建议,咬咬牙,来个一了百了,但是他这个体质,万一再揣一个怎么办?他可没生孩子的嗜好。套套这种东西又不是百分之百安全的,楼南早就警告过他,宁世只负责接生,可不负责打胎。而且打胎这种事情好像真的也不太好。

    *

    春节一天天临近,陈爸爸说什么也不愿意医院里过年,医生也说陈爸爸的身体已经没有太大关系了,剩下的主要就是调养和恢复,哪里都一样的,平时身边不能离了,按时吃饭,注意饮食。医生既然都这么说了,陈家兄弟俩就把爸爸接回家了。

    今年家里出了这么多的事情,陈妈妈也没来得及准备年货,可过年家里来了客,总不能空着手待客吧,临近年底,陈妈妈负责家照顾餐煎炸烹煮,出去扫年货的光荣任务就交给陈安修了,好是进入腊月后,绿岛市总有各种各样的年货大集,只有耐心,那里拼上个一两天,基本上需要的东西也动能买全乎了。现不像以前,陈安修还记得小时候过年,妈妈光是买的菜从过年吃到元宵节都够了,现年初二超市就开门,菜和肉什么买够几天的就行了,现吃现买还新鲜,鸡家里有,鱼的话,大舅自己有渔船,每年都会给家里送不少,比市场上的还新鲜。

    “就是今年没有腊味了。”往年,刚进腊月,腊肉,腊鱼,腊肠这些东西都要准备起来的,要这个时候去串门子,几乎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晒着不少。

    “妈,要不外面买点吧?市场上,超市里都很多。”

    “别买了,还是明年家里自己做吧,外面买的,加点防腐剂什么的倒也罢了,上次看电视上说好多都是用病死猪肉做的,光想想就不能吃,还是自己家里晒出来的放心,吃着也香。”

    年货大集上太多,挤来挤去的,陈安修本来不想带吨吨过来的,但吨吨刚从姥姥家回来,走一步跟一步的黏身边,他有点不忍心拒绝孩子就带着一起了。吨吨还可以理解,但章时年就不知道抽什么风了,居然也要跟着来,陈安修和他相处过一段时间,心里清楚的很,这最不喜欢吵闹繁杂的环境,不过既然来了也好,正好给他看吨吨。

    “们两个不行的话,就去对面的冰激凌店等,再去买点花生糖。”陈安修把手里的一堆袋子不怎么客气的塞给章时年,这两个明明是自己要跟来的,现倒好,大的皱着眉,小的也皱着眉,弄的好像是他硬拉的一样。

    “走吧,们去吃冰激凌。”章时年去牵吨吨的小手,他确实不习惯这诚,一上午都被踩了无数脚了。

    吨吨也不喜欢,尽管有两个大边上护着,他还是被各种东西蹭了好多次,他不怎么宁愿的握住章时年的手指,主要是怕这里走丢了,爸爸会找不到他。,陈安修目送那一大一小顺利穿过马路走到对面,他安心地转身继续扫他的年货。

    说是冰激凌店,其实里面不只有冰激凌,还有各种果汁饮料,甚至是简单的汉堡,饭团也有。章时年要了一杯热咖啡,吨吨自己要了一碗水果酸奶,服务生把东西送过来,还热情的说了句,“们父子俩可长得真像。”

    章时年礼貌性地示意了一下没多做解释,吨吨嘟了嘟嘴,虽然心里不爽,但同样觉得没有和一个外解释的必要。两都没否认,服务员更加认定了这是一对父子,还给他们推荐了最近新出的亲子套餐。

    章时年问吨吨要吗,吨吨摇摇头,服务员笑笑,没多做纠缠就下去了。

    “才不想当爸爸。”一走,吨吨开口了。

    “有说过想当爸爸吗?”

    吨吨闻言眼睛瞪大一点问,“难道想当妈妈?可是妈妈是女的。”

    章时年庆幸他对这甜腻的速溶咖啡没兴趣,只拿来暖手了,他可不想外面上演和陈安修早饭时的悲剧,“吨吨,从哪里得出的结论?”他终于发现吨吨和陈安修有点相似之处了,就是这神奇的脑回路。

    吨吨舀了一勺子椰果送到嘴里嚼了嚼,很理所当然的说,“不是喜欢爸爸吗?”

    “有说过吗?”章时年不知道该怎么和一个十岁的孩子探讨这个问题,他喜欢陈安修吗?以前没仔细想过,如今被这孩子一问,好像真的是有喜欢的。离开这大半年,时时刻刻的会想起这个,会怀念他陪身边的日子,想他不动声色的细心,无拘无束爽朗的性子,甚至连他的粗神经和小无赖回忆中都变得可爱起来。这应该就是喜欢一个的感觉吧。都忘记很多年了。

    “不喜欢爸爸?”明明不愿意这抢走他爸爸,可是发现这不喜欢他爸爸后,吨吨又从心里愤怒起来,这竟然不喜欢他爸爸?!

    “知道什么是喜欢?”这么个小不点。

    吨吨不服气的说,“当然知道,不就是亲亲嘴,然后不穿衣服一个床上搂着睡觉吗?”电视上都这么演的,别以为他不知道。

    章时年忍笑说,“吨吨很聪明。”起码表面真是这样。

    吨吨有种被耍的感觉,但是他真的见过这亲他爸爸,爸爸好像也很喜欢和这个一起,比和梅子姑姑,刘慧阿姨一起时还高兴。比起她们来,眼前这个好像还比较容易接受啊,毕竟他长得和自己很像,不算难看。

    “就算和他一起,他还是爸爸。以后和爸爸都会疼。”章时年的心底隐隐有了一个决定,他愿意再去争韧尝试一次。

    “一点都不想要。”如果可以的话,只有他和爸爸两个就好了。

    “没关系,想要就行了。”章时年发现其实他一点都不排斥有个像吨吨这样的孩子。

    “不会叫爸爸的。”吨吨皱着眉,握握小拳头敲桌子上。

    “暂时叫叔叔,不介意。”与吨吨略显焦急的神色想必,章时年的表现实是从容不迫,闲适极了。

    吨吨气得挖了一大勺酸奶送到这里,有些赌气的想,不想和他这说话了。

    陈安修拎着新扫荡的年货找到他们的时候,惊奇的发现这一大一小竟然有来有往的相谈甚欢?他可是很少见吨吨和说这么多话的。

    “没想到们两个相处还挺好。”陈安修要了杯水,放下东西,坐到他们身边。

    桌上两齐齐望向他,相似的两双眼睛,连表达的意思也差不多: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出们相处很好的?

    “要不要这么默契啊?”陈安轻声嘀咕,转头去接服务员端来的水说,“喝水,们继续啊,继续,就当不存。”真要命。

    买完年货,章时年开车送他们父子两个回山上,没几天就要过年了,镇上的很多店铺都关门了,街上看着比以前冷清不少,章时年直接把送到胡同口,车子一停下,吨吨就打开后车门,拎着爸爸新买的糯米团跑回家了,陈安修刚要跟着下去,章时年倾身过来,带上车门,半压住他说,“今晚,就回北京了。”

    “哦,快过年了,也该回去了,给拿点家里的山核桃带上吧,春天包的那个山头结的。”

    “不用了,家里什么都有,就没有想和说的话吗?”

    “一路顺风?”他说完这句话,发现章时年的目光就是一变,压身上的重量也加大了些,他马上举手做投降状,“难道有话想和说?”

    章时年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轻声说,“安修,咱们试试吧,这次是认真的。对也不是没有感觉不是吗?”

    “怎么可能?”陈安修立刻否认了,不过章时年若有实质的目光下,这句话显得有点底气不足。

    “不是现就逼着要答案,答应好好考虑一下,过完年,再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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