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江远听那边没有了声音,也摘了耳际,打开车窗,经过一处红绿灯的时候转弯,一直开到一处僻静的街头公园,不是周末的原因,公园里很少,冬天的阳光就这样没有遮掩地大喇喇地刺下来,刺地他眼睛生疼,逼得他不得不放下遮阳板,趴方向盘上休息一会。到中年之后才发现,有些东西的重量越来越无法承受,比如说亲情。

    有两个公园里散步的老注意到这里,过来敲敲他的车门问,“没事吧?需要帮忙吗?”

    陆江远手里握着一张陈旧的照片,抬头说,“没事,谢谢。”

    “那没事就好。”看这趴这里许久没动,还以为怎么了呢。

    知道是爸爸,他想起刚才陈安修和他说的话。

    “也知道是儿子。”陆江远的手指划过照片上孩子还稚气的眉眼,这是他上次去绿岛的时候,壮壮的妈妈私下给的,说是壮壮九岁刚入少先队那时候拍的,刚发的红领巾放学路上和出去玩弄丢了,陈爸爸临时找块差不多的红布,用缝纫机给他做了两块,结果尺码比学校的大很多,一去上学就被老师发现了。为此还被教室外罚站了一上午。

    时光无法倒流,壮壮的童年和少年,他和长宁注定无法去参与,希望壮壮的将来,他和长宁都能看到这孩子平平安安的。

    现彼此之间已经知道,也算是个好的开始吧。

    *

    “陆家老三走了,安修呢?”季仲杰问道,说是去送,结果送着送这就没动静了。

    章云之抱着一个釉白色的瓷瓶从外面进来,瓷瓶里有两枝含苞欲放的红梅花,“院子里和冯鑫过手,从上次让冯鑫跟着他出去,他就盯上冯鑫了。”

    季仲杰把手里的茶杯往桌上一放,笑说,“出去看看,还记上仇不成?”

    章云之给陈安修说情,“他年纪小,天天让他待家里,他也觉得闷。”说是喊着爸爸妈妈,但是他们的心中,是把这孩子当个孙子待的,和君恒他们一辈。

    “这可不一定,看他哪里都闷不着,现咱们家里最有精神头的就是他了。”

    章云之看他大步向外走,摇摇头和刚从厨房里出来的玉嫂说,“多大年纪的了,还喜欢逗个孩子玩。”真是越老越回去了,没事就家里和安修较劲。

    玉嫂笑道,“家里真是很久没这么热闹了,季老最近这精神也看着很好。”

    “这倒是。”章云之把花瓶放转角处的矮桌上,刚拿起剪子修剪了两根枯枝,就听外面吵起来了。

    “爸爸,这老胳膊老腿的,摔着怎么办?”这是安修的声音。

    “谁摔谁也不一定呢。有什么招式尽管用。”老季的嗓门比安修还洪亮。

    玉嫂外面的台阶上择芹菜叶,看到这里,进屋和章云之说,“夫,季老要和安修动手,您要不要去劝劝?”

    “随他们去吧,这就是不服老,安修手上有分寸。”什么都是有得必有失,季家能发展到现,自然与几辈的努力分不开,以前是他们忙,现是儿孙们忙,一家,一年到头也没有多少可以聚一起的机会,更别说是他们安享儿孙环绕膝下的天伦之乐,y清闲富贵的生活之前早已经习惯了,但自从老四带着安修和吨吨冒冒来之后,她发现这样的日子才更有滋味。安修性子开朗,冒冒是个开心果,吨吨又异常懂事,一行一动就像看到了老四小时候一样。

    “爸爸,就说不和打吧,非要打,看怎么样,扭着脚了吧?还是到书房陪下棋吧?”章云之沉思的功夫,两个已经比划完了,陈安修扶着老爷子进门来。

    季仲杰跺了跺脚说,“就不小心扭了那么一下,小冯帮着推拿两下就好了,看这小心劲儿,不过说起下棋,还是算了吧,就那点臭棋,也不知道是谁教的,和下棋还不够气的。宁愿和吨吨下,吨吨虽然刚刚学,棋品比好。”

    陈安修和章云之打个招呼,转头继续不服气地说,“不就是多走了两步棋了吗?您至于记恨到现吗?您是老领导了,要注重风度,要让别知道您家里这么小心眼,多影响形象啊。”

    “个臭小子,没理还要搅三分。”季仲杰笑骂,伸手敲他。

    陈安修稍微躲了一下,还是被季仲杰敲脑门上了,不过光看那姿势也知道敲地不重,两一边说话一边往书房去了。

    外面一回事,进到书房里两又是一回事了,书房门一关,陈安修把事先藏好的酒壶和几碟下酒菜统统拿出来,老爷子酒瘾不大,但有时候爱小酌几杯,老太太顾及他年纪大,控制严格,陈安修问过家庭医生,少喝几杯也没事,有时候就偷偷帮忙,酒壶很小,每次只能倒三五杯酒,不等陈安修沾嘴,老爷子自己就喝完了,不过这革命的友谊倒是这来往中日渐坚固起来。

    “这腊肠是带来的?”季仲杰喝口小酒,又夹了一筷子油光半透的腊肠,看着和市场买来的差不多,但是越嚼越香。

    陈安修坐门边把风,手里搓着一把花生米说,“是啊,那个小店里自己做的,什么口味的都有,和妈喜欢的话,让再寄点过来。”

    “都快过年了,不用来回折腾了,下次想吃的时候就和说,以前也去过绿岛东山那边,疗养院那里有家小饭馆自己做的腊肠味道很好,菜也不错。”

    陈安修丢了一颗花生米到嘴里,“疗养院附近的小饭馆?爸爸,还记得叫什么名字吗?们家就离着那个疗养院不远,说不定知道那家小饭馆呢。”他听章时年说过,很多年前,他跟着老爷子东山上的那家疗养院住过。

    “这一说,都过去二十多年了,是不是有名字也不太记得了。当年那里还认了个小兄弟呢,那时候还不到三十,现的话也是五十多的了。等明年去的时候找找,看还能不能找到。”

    “那就是和爸爸差不多年纪啊,那个年纪的,爸爸应该认识很多,到时候让爸爸帮帮忙,说不定就能找到呢。还记得那有什么特点吗?”

    “他有个儿子,算算的话,和年纪差不多。”

    “这样找起来就有点麻烦了。”他同学的爸爸大多都这个年纪。光凭这些模糊的线索实很难锁定对象,“爸爸,妈来了。”陈安修的耳朵好用地很,一心二用也发现有靠近了。

    季仲杰熟练得托盘上加个玻璃盖子,陈安修帮他塞到柜子里,等章云之进来的时候,两就是一站一坐,一本正经地讨论字帖的样子了。

    章时年回来的时候,听他讲述这惊险的一幕,笑说,“就和爸爸这点水平,还能瞒住咱妈。她就是不拆穿两个罢了。”

    “也有这种感觉。”陈安修背着吨吨地上做俯卧撑,因为已经有些时间了,他的呼吸开始粗重,“说找的事情,要不要提前帮忙打听一下,万一老爷子去了,找不到,该多失望。”

    章时年松松领带,笑看他一眼,言之凿凿地说,“不用,会找到的。”

    陈安修“切”他一声,“要不要每次都这么自信满满?”每次都有种智商被为拉低的感觉。

    章时年俯身拍拍他的屁股说,“继续,去洗澡。”

    陈安修抬腿想踢他一脚,忘了上面还趴着吨吨,失去一条腿的支撑,哎呀一声,脸先着地了,悲剧的。

    吨吨也不下来,压成大字状平铺地上的爸爸身上,搂着他的脖子大笑,“爸爸,还行吗?”

    陈安修的手臂地上划了两下,装死说,“已经不行了。”白天陪老的,晚上还要陪小的,谁有他苦逼。

    冒冒被章时年抱着进浴室洗澡了,陈安修翻个身,抱着吨吨躺地毯上问,“今天卫林带着去哪里玩了?”卫林要求偿还情的办法竟然是带着吨吨出去玩几天,章时年说没问题,他倒不担心那会对吨吨做什么,就怕那教吨吨些有的没的。卫林的性子说风就是雨,他可不希望吨吨养成这阴晴不定的习性。

    “去看画展了,中午去吃火锅,吃的牛肉,超级好吃啊。比以前咱们超市里买的好吃。”

    “一顿饭就被收买了,就们两个吗?”

    “才没有被收买,还是想家里陪。还有一个姓陈的姐姐,不过她都不怎么说话的。”

    那应该就是陈岚了,卫林这还真是,约会还要带上吨吨这个大灯泡。

    冒冒身上裹着白色的浴巾被章时年抱出来放床上,他现已经会爬了,被陈安修一喊,他就一扭一扭地从浴巾里挣脱出来,光溜溜地爬过来了。

    眼看着快到床边了,陈安修一把将他捞过来,塞到自己宽大的线衫底下,贴身上,软乎乎的都是肉。

    吨吨后面挠他还露外面的小胖脚丫,“冒冒,太不知道害臊了,竟然不穿衣服。”

    冒冒痒痒地哈哈笑,小脚乱扑腾着往陈安修衣服里钻来钻去,滑溜溜的小肥鱼一样。

    *

    随着春节的临近,季家上门的客也多了起来,陈安修想想自己的身份确实挺尴尬的,怎么介绍都不合适,这也是他之前不愿意来北京的原因之一,所以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主动带着冒冒回房间打发时间。就算不为章时年考虑,也该为季家考虑,季家还有那么多要军政两界发展,这件事情的影响少点是点,毕竟这种关系并不是所有的都能接受的,没必要去挑战大家的接受极限。尽管两位老都说没关系。

    这天陈安修照例带着冒冒和吨吨屋里打游戏,意外地接到一通电话,号码是陌生的,却是认识的,“今年要回来过年吗?”

    是陆碧婷,她用的词竟然是:回来。陈安修挂掉电话的时候还想,回来,真不错的一个词,可是陆家曾经属于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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