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个时候可以给季君恒一个特写,那大概就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头发是怎么样一根根炸起来的。还是陈安修的胳膊肘捣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此时两还保持着的姿势,安修做饭,他从后面搂住安修的腰,这动作要多亲密有多亲密。如果安修是女的,他这会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安修是女的,又是他小婶,即使曾经再亲近的关系,他也知道也保持距离的。正因为知道安修同是男的,才少了不少顾忌,还能保持以前的情谊。不过这都是小叔不场的前提下,现小叔出现,他又被抓个正着,事情就不大好玩了。况且结婚的时候刚招惹过一次。

    这些说起来感觉有点长,其实季君恒的脑子里就是一瞬间的事情,章时年目光若有实质的压迫下,他肢体近乎僵硬地把爪子缩回来,转过身去,抓下嘴上叼着的饼子,对着章时年机械性地摆摆手,脸上强装出两分热情,“嗨,小叔,回来了?”

    章时年不轻不重地瞅他一眼。

    季君恒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知道小叔想要刚才的答案,但他绝对不能说实话,就生拉硬扯道,“刚刚和安修说,和大哥回来的时候,高速路上堵车,一堵就是两个多小时,小叔,说有没有比堵车更让烦躁的?前不着村后不搭店的。”

    章时年的唇角动了一下,“但是怎么听着好像说什么肉?”

    季君恒情急之下有点编不下去了,就暗暗去拉陈安修的袖子,陈安修知道这刚才是开玩笑,也没太放心上,就替他解围说,“今天炖的鱼,要不要尝尝?”

    章时年把放季君恒身上的目光转回陈安修那边,那迫的压力立刻就消减不少,“不了,先回房换衣服。待会做完了饭,过来一下。”

    “行,知道了,待会就好。”

    季君恒忍住拍拍胸脯松口气的举动,对章时年狗腿地笑道,“小叔忙。”

    章时年朝他点点头,转身先回房了。留下来的季君恒越想越不对劲,小叔的表现太平静了点,小叔原先可不是这样的,就小叔对安修那占有欲,以前要撞见这场面,就是不动嘴,也要拿目光杀他千百刀,“小叔有点不一样了,这样都不生气。”

    陈安修蹲下|身灶膛里塞几块木头,“他最近很忙。”言下之意就是没那么无聊。

    季君恒也听出来了,搭着他的肩膀笑道,“喂,那是什么表情?也很忙的好不好,特别是卫林被小叔借走之后,整个公司都压一个身上,好不容易借着们的婚礼给自己放几天假,还被爷爷抓丁去探望什么老战友,好好的一个假期马上就要结束了,不过还好这次来这里,不用安排相亲。要不然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说到相亲,陈安修有点想问李妙雅是怎么回事,他当然是相信章时年的,可当时季君恒突然给他打那个电话,事后又主动解释弄错了,以他对这个的了解,虽然熟面前看着是散漫不拘些,但季君恒绝对不是一个任意莽撞的,那到底什么样的情况下季君恒才打了那个电话?那事之后,卫林也莫名从间蒸发了一样,再也联系不到,事情处处透露着奇怪。

    “跟说话,想什么呢?”

    “想小叔换完衣服,会不会请进去喝杯茶。”算了,过去那么久的事情,再提好像也没意思。

    季君恒想想那情景,不自禁地打个冷颤,他想着还是不要对叔侄亲情抱太高的期待,说不定小叔就筹划着秋后和他算总账呢,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他假装听不懂陈安修的话,给自己的临阵脱逃找借口说,“哈哈,刚喝了一大碗鱼汤,现可没那么大的肚子装茶水,去爷爷奶奶那边看看,小叔忙,就不过去打扰了,待会跟他说一声。”

    “晚上让大家一起过来这边吃。”

    “好,会准时的。”季君恒说完也不多做纠缠,痛痛快快走了,虽然外表看上去还是风度翩翩的大好青年一个,但仔细看的话,那急匆匆的步调怎么就有种逃窜的感觉。

    陈安修做完饭,留了一点火灶膛里温着鱼汤,然后洗把手回屋里。

    章时年已经换过衣服,此时正墙边简易书架那里找东西,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的脚步声,反正没回头。

    陈安修无声笑了笑,从后面扑过去抱住他,手指从衬衫下摆钻进去,贴着他腰部的温热的皮肤问,“章先生,怀里有没有觉得很温暖?”

    章时年从书架上抽本书反手他脑门上敲一记,刚才和君恒合着伙气他,现倒会装巧卖乖了。

    陈安修耍赖地他肩上拱了拱,侧脸去看他,“真生气了?”

    章时年反问他,“为什么认为会生气,还是做了什么会惹生气的事情?”

    陈安修心想难道是他想太多了,其实章时年这也不是永远那么小心眼的,偶尔也是能像现这么大方的,那他何必自找罪受,“其实也没什么,刚才见回来,手里拿的是什么,月饼吗?”看那包装像是吃的东西,明天就是中秋节,不怪陈安修会这么想。

    章时年示意桌子上,“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陈安修刚才只顾着章时年了,这会才注意到桌子上放着的那个大纸盒,他好奇地走过去,伸手打开,当看清楚里面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他眼中的笑意挡都挡不住,满满一大盒子的格子饼干,饼干上还带着微热的温度,应该是刚烤出来没多久,“怎么想起买这个了?”

    “今天正好经过那里。”章时年说。

    对于甜食,陈安修执念不深,但也不会排斥,有合胃口的也吃,说起这个格子饼,其实也不算什么稀奇物件,就是有次两到市区逛街,经过一家甜品店的时候顺道买的,甜品店老板是国外做了多年的甜点,前些年刚回绿岛开了这么一家店,生意还不错,就是店里就他一个,东西又都是纯手工的现烤现卖,每次买等待的时间有点长。所以陈安修吃过两次后,嫌麻烦,也没再去过。也不是什么非吃不可的东西。

    “有那么好吃吗?高兴成这样。”

    “很久没吃,还真是挺不错的,不信,尝尝。”陈安修拉他坐下,喂他嘴里一块。

    饼干什么的倒其次,但这个世上,有这么一个能记住说过的话,记住的喜好,谁也不能否认,这本身就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吧?

    因为快到晚饭时间了,章时年也没再继续忙别的,两个窝沙发上吃了点饼干,陈安修又拉着章时年陪他下了会五子棋,之后其他陆陆续续就到了。

    家里多,照例都是陈安修亲自做两个,再根据个的口味去小饭馆要一些,今晚的鱼汤和小米饼子很受欢迎,那么一大锅鱼和一篮子小米饼子,一顿饭下来就没剩下,鱼汤很鲜,新做的饼子又松软,大的小的没有不喜欢的,老爷子就一直夸,这种用木柴细火慢炖出来的菜最好吃,滋味是一点点出来的。

    *

    转过天来就是农历的八月十五中秋节,这天自己家里除了买点月饼,倒也没什么特别需要准备的,就是送亲戚的东西要提前备好,以前还要给亲戚送点月饼,那时候不挑,有吃的就行,但现的嘴巴都养刁了,也不时兴这个了,买的月饼保不齐正好是别不爱吃的口味,与其送了不和家的心意,还不如不送,所以现除了极熟悉和那些为了送礼而送礼的,一般还真没多少今天拎着月饼去走亲戚的。

    不送月饼也要送别的,反正这天亲戚总是要走的,这天一大早,陈家就忙活开了,东西都是陈妈妈提前就买好的,地上沙发上放了一堆,他家的亲戚多,除了自家的叔伯姑姑舅舅之外,本村三服五服之内的长辈家里也要去走走的。奶奶家是昨天就去过的,其他村里的亲戚留给陈爸爸,陈天雨负责去市区的大伯,大姑还有外村的小姑家,陈安修去林家岛,每个都负责好几户,车子里都塞地满满的,陈安修这边尤其是,林家岛地少,都没什么地方种菜,每年这个时候,他们都要送一车菜过去,白菜萝卜,土豆地瓜,还有玉米面,豆子面,小米面,再加上其他的中秋礼物,陈安修为此专门跟借了一辆皮卡。

    章时年这天还是没闲下来,陈安修就打算一个去,可他去,吨吨也要去,带上吨吨了冒冒也要去,看到冒冒被抱到车上,糖果圆滚滚的小身子扒着车门很有自觉性地就要往上爬,糖果去,糖球肯定要跟着照顾,他们都去了,跃然和陶陶不能落下,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陈安修带着一车菜和一车孩子去了林家岛。

    陈安修先去了姥姥姥爷家,把孩子和一部分东西放下,水都没喝一口,又马不停蹄地去两个舅舅家把东西卸下来,除了大舅出海没法回来,二舅出门送货要下午回来,其他都齐了。林海博一家也从宁波回来了,金金家听说吨吨也来了,就跑过来找,他们两个相差不到一个月,小时候都睡一个婴儿床上,吃一个妈妈的奶水,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生了对龙凤胎。

    “哇,吨吨,现怎么长地比这个姐姐还高了?前两年回来过年,都没见到,又是去英国,又是去北京的,怎么不家里过年……”金金说话跟打机关枪一样,根本不给留插嘴的余地。

    “金金这性子和他爸爸一点都不像,记得二哥小时候性子慢悠悠的。”离家这些年,和家里的小辈接触都不多。大家都敬重他,却没有太亲近的。

    “金金的性子像二嫂,不过二哥这些年外面做生意,性子也一点都不慢了。”陈安修刚来那会,听爸爸屋里打国际长途就没进来,这会忙完,就过来说说话。

    林长宁收回目光,拉他窗下沙发上坐,“怎么样,结婚后一切还适应吗?”

    陈安修笑道,“和以前差不多,都一起两年多了,没什么不适应的。”倒是这次来,看爸爸和陆叔的气色不错,这屋里的日常用品也都是成双成对摆放的,家里也添置了好些东西。有些事情看来就不需要他多问了。

    林长宁点点头,又问,“中午留下吃完饭再走吧?”

    陈安修稍稍一犹豫,今天中午说是要奶奶那边吃团圆饭的,不过因为大伯那边还没回信,至今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安排的。

    “家里有其他的安排吗?那就算了,待会和姥姥姥爷说会话就早点回去吧,别让等饭。”林长宁按下心头的失望。

    “也不算有安排。”奶奶那边多,少他一个,应该关系也不大,倒是爸爸这边冷清很多,“主要是带了六个孩子过来,怕中午这里太闹腾了。”

    “热闹点好,知道今天要来,……陆叔昨天刚买的新鲜螃蟹,很肥,中午咱们蒸螃蟹吃,还想吃什么?”

    陈安修作势想了一下,“恩,好久没吃炸蛎黄了。”这道菜稍微麻烦点的地方就是抠海蛎子的肉,炸的时候倒是很简单,裹上鸡蛋和面粉下油炸就行,盐都不用加,炸出来的海蛎子肉外面酥酥的,里面还很嫩。

    “这个不费事,待会就买点海蛎子也来得及。”

    两说着说着话,就听到院子里没动静了,估计孩子坐不住又跑出去玩了。

    林长宁担心地说,“冒冒那么小,跟着没事吧?”

    “没事,有吨吨呢。”吨吨生性谨慎,虽然有时家会说嫌弃冒冒,但外面还是很照顾他的。

    既然他都这么说,林长宁也不大担心了,不过这会院子里安静下来,他听着堂屋里好像有什么动静,他打开门就看到堂屋门口站着一个胖娃娃,脸上表情不多,手上抱着个红通通的大石榴,嘴里喊着,“爸爸,哥哥……”边喊边要往外走,老太太拉着不让,“他们待会就回来了,出去找不到。”

    “怎么听着像糖果的声音。”

    糖果一看到熟悉的就颠颠地小步朝他跑进来,把自己的小身子塞到陈安修的两腿间站好。

    “糖果,怎么只剩下自己了?”

    “他多吃了两口,那些孩子没顾上他就走了。”老太太跟后面过来。

    原来今天两位老见这么多孩子来,心里高兴,就端了新蒸的米糕给大家吃,其他孩子都吃的快,就糖果小,他又想多吃点,其他吃完出去玩,把他给忘了。

    陈安修摸摸他圆圆的脑袋,笑他,“可怜的,谁让吃那么多。”

    老都喜欢胖嘟嘟的宝宝,还为糖果解释说,“也没吃多少,就大枣那么大的两块,他小,吃的慢,冒冒吃了一口,就跟吨吨后面走了。”

    过会糖球可能意识到把弟弟丢了,又跑回来找,陈安修嘱咐着他们不要下水,林海双楼上玩游戏,这会眼睛累了,自告奋勇地去看着他们。

    这边暂时这么决定,陈安修又给家里和楼南那边打电话,听妈妈说大伯家里有事,今天中午的饭就不一起吃了,楼南和叶景谦山下也没回去,听说孩子他身边也没多说什么。他隐隐知道最近断绝关系多年的叶家找上门来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楼南和叶景谦不怎么待见那家是显而易见的,两个孩子宁可丢给他,也不带下去与那家见面。

    陆江远是快中午的时候回来的,他自打陈安修结婚后就一直留绿岛,今天是家里来了,他去市区见了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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