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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裙无从辩解。

    到底自己的娘家都做了些什么,才会让公婆如此不满?而她真的只站在娘家那一边,不曾为婆家着想吗?

    到底真相为何?

    见湘裙皱紧眉头,努力思索的模样,瞿母更是满肚子火,说的话也酸了。

    “老爷,我看说不定又是她爹娘教她装失忆、装可怜,好教仲昂又帮他们什么忙了。”她一脸嫌恶。“要不是仲昂说注定要娶她为妻,不能违抗老天爷的意思,否则那样的亲家,我说什么都不要。”

    “媳妇儿是真的想不起来,并不是婆的……”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湘裙无论如何都背不起,也不愿意扛。

    见媳妇儿竟敢顶嘴,瞿母的怒气犹如火上添油。“随行的婢女撞破了脑袋都没失忆了,你这个好端端的人却什么都想不起来,有谁相信你不是装出来的?”

    湘裙觉得被冤枉,心里委屈,还是咬紧牙关,就是不让泪水凝聚。

    见她眼圈红了,瞿母脸色更难看。“一天到晚就只会哭,要不然就是愁眉苦脸,好像咱们虐待你似的……”

    “好了,别说了……”瞿父开口圆场,然后语重心长地看着媳妇儿。“无论你是不是真的想不起来,还是得去面对娘家的问题,要咱们再给你一次机会不难,就看你怎么做了。”

    “是,媳妇儿明白了。”她颔了下螓首,心头却无比沉重。

    最后,当湘裙得以踏出厅堂,膝盖顿时有些发软,纤躯跟着踉跄-下。

    “少夫人没事吧?”一直跟在身边的青儿连忙伸手搀住主子。

    “我没事……”湘裙总算站稳身子了。

    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只是对于公公婆婆的指控,因为想不起过去的事,无法为自己的行为辩驳罢了。

    难道意外发生之前的自己是脆弱到禁不起一声责备、一记瞪视,所以连单独前来请安都不敢?她真是个这般没用的女人?

    “这一点挫折算不了什么,我可以挺过去的,一定可以的。”现在的她是她,不再是以前了。

    “你真的是少夫人吗?”青儿听主子这么说,也不禁困惑了。

    “如果不是,那么我又是谁?又为何会在这儿?”湘裙失笑地反问。

    “可是……少夫人过去从来不曾这么想过,每回老爷脸色一沉,少夫人就吓得全身发抖,而老夫人话都还没说出口,就已经眼泪直掉……”青儿终于大着胆子把憋了好几天的话说出来。“只要没有大少爷陪在身边的话,根本不敢来这儿,简直就像是老鼠见到了猫……呃……奴婢不是指少夫人是老鼠……”

    她不禁怔然。

    原来意外发生之前的自己真是这般懦弱没出息,也就难怪公婆对她不满意,相公更不曾把她摆在心底,体贴过她的处境,又遑论爱上她了。

    没错!再怎么天真无知,也看得出相公并不爱她,只因为在梦中预见格会娶自己为妻,才会上门提亲,成亲这七年来,更不曾想去关心和了解,因为对那个男人来说,妻子的用处只在于传宗接代,跟感情无关。

    湘裙一步一步地走在园廊上,为过去的自己感到可悲,在这座府邸里,她根本毫无立足之地。

    那么失去过往的记忆,或许就是老天爷赐予的机会,是让她的人生能从头开始的契机,所以非要想办法改变不可。

    五日后——

    这天,酉时左右,一顶官轿在护卫和奴才的随侍下,离开了崇德宫。

    只见黑色轿衣上用金线绣着十二章纹,那是只有天子才能使用,也是皇帝御赐的,就连皇亲国戚见了都得自动让道,足以证明这不是一顶普通官轿,走在京城大街上,无人胆敢冒犯,因为轿内坐的正是当朝首辅。

    瞿仲昂斜倚着俊伟身躯,一手支颚,闭目沉思着。

    “如果那是我认为正确的事,尽管会惹相公生气,也一样会去做……”

    “即使我会休了你,也不会改变心意?”

    脑中不由得响起前几天和妻子的对话,不过是丧失过去的记忆,居然会有如此巨大的转变,瞿仲昂还是想不通其中的原因。

    这一回,似乎连他的“异能”都派不上用场。

    直到官轿都已经停在瞿府外头,奴才也掀开帘子,告知两声已经抵达自家大门了,他才回过神来,步出轿外。

    待他跨进失色大门,只见奴仆分列两旁迎接,贴身伺候的小厮也在其中。

    小厮跟上脚步。“大少爷……”

    “晚一点再用膳。”以为是要问这个,瞿仲昂随口回道。

    “大少爷,是少夫人有话要小的代为转达。”小厮接下来的话让他陡地停下脚步,很难不讶异。

    瞿仲昂用眼角斜睐。“她说什么?”

    “少夫人说……她明白大少爷公务繁重,日理万机,不过再忙碌,总有坐下来喝杯茶的空档。”小厮一面转达,一面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似乎到现在还不太敢相信。“所以希望大少爷每天晚上能拨出一些时间,夫妻俩也可以闲话家常,增进彼此的了解。”

    他惯于噙在唇畔的笑弧一僵。“是少夫人亲口说的?”

    “是。”小厮用力点头。

    “她还说了些什么?”瞿仲昂挑眉问道。

    “呃……”小厮有些吞吞吐吐。

    “说!”瞿仲昂倒想听听看。

    “少夫人又说她好不容易才记住大少爷的长相,别让她又忘了。”小厮硬着头皮转述。

    “她真的是这么说?”才抿紧的唇角旋即扬起,不过瞿仲昂的这抹笑却让人有些胆颤心惊。

    “是。”小厮感受到压迫感,点头如捣蒜。

    当他再度举步往前走,俊脸上多了几分错愕和冷意,难以想象原本纤细柔弱,连说句话都会期期艾艾的妻子,会有这股魄力,不过也相信身边的小厮还没那么大的胆子敢乱传话。

    而这番话表面上听起来委婉客气,不过往深一点去想,却又带有几分胁迫的意昧,若是拒绝了这个要求,她真的会把这个相公给“忘记”了。

    看来失去记忆,真让妻子性情大变,宛如换了个人似的,这种现象究竟又会维持多久?瞿仲昂一面走一面寻思。

    待他回房换了衣服,又到书房处理事情,最后用了晚膳,转眼之间,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

    他看了下天色,都快子时了。

    “也该去陪她喝杯茶,闲话家常一番了。”瞿仲昂当然不认为自己是故意拖到这么晚,只不过是想让她记住妻以夫为贵的道理。

    小厮见状,连忙打着灯笼,在廊上等候。

    第3章(2)

    于是,他步出了这七年来独居的院落,可以听见树上传来的蝉鸣,就在月光映照下,主仆俩穿过静谧幽深的曲廊,往另一座院落走去。

    其实两座远落距离并不远,当初也是为了方便,瞿仲昂才会如此安排,之后也只有在必要时,才会踏进这里一步。

    只不过,他尚未走到妻子的寝房,就见院落里的一间小厅灯火通明,很自然地往屋里瞥了一眼,便看到妻子纤柔的身影静静地坐在案旁,案上摆了茶具,似乎等候多时了。

    瞿仲昂无声地挥了下手,屏退了小厮,然后跨进厅内。

    “……相公。”听见脚步声,湘裙起身说道。

    他噙着一抹若无其事的笑,悠闲地跨步上前,可不见半点心虚的模样。“我还以为你已经睡了。”

    “我想相公应该忙完就会过来,所以决定多等一会儿。”她低垂眼帘,语气柔婉,听不出半点怒气,彷佛真的不在意。

    “如果我今晚没来,你也会一直等下去?”瞿仲昂挑眉笑问。

    湘裙浅哂一下。“当然不是,只是正好没有睡意,便在这儿多坐一会儿,也能想一些事情。”

    “想些什么?”他在对面椅上坐下。

    她动作略带生涩地点燃小炉内的炭火,开始烧水。“其实挖空了脑袋,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不过……”

    “不过什么?”瞿仲昂观察着妻子的一举一动。

    “不过已经相当明白自己的处境有多艰难。”湘裙涩笑一声。“意外发生之前的我真的什么都做不好,无论是妻子还是媳妇儿的角色,甚至是璇玉的娘,没有一样胜任,心里不禁十分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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