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谢府喜鹊就跃上枝头,成群结队,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趁着客人还没来贺喜,谢府上下早已团团圆圆的站了一屋子,从上到下轮流着给谢瑞贺寿。

    谢瑞一身暗金寿字团花深蓝色滚金边的锦袍,束着乌金冠,腰缠麒麟玉带,看着满堂子孙,一张老脸笑得乐开了花。

    “孙女谢珍祝祖父福寿安康!”谢珍一袭簇新的桃红银叶花锦袄,下面大红的石榴裙,打扮的娇艳无比的躬身一拂。

    谢瑞哈哈一笑,道:“好,红包。”

    身旁的杨氏立即笑着递给谢珍一个大红包。

    “孙女谢莲恭祝祖父富贵延年!”大老爷的庶女谢莲长得贤淑端庄,梳着堕髻,穿着一袭撒银花暗金芙蓉水绿碧袄向他行礼。

    谢瑞笑着捋着胡须:“孩子们都是好的,给红包。”

    “孙女谢敏恭祝祖父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这是二老爷的嫡女谢敏,生得杏眼桃腮身段窈窕,穿着一袭堆花飞蝶浅银色锦袄向他行礼。

    “哈哈……好好……”看着这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孙女,谢瑞不知道多开心。他原先只道是儿子好,可见两个儿子不上不下,成不了气候,孙子更是不堪,如今想着唯一的指望只有这些如花似玉的孙女了,当然还有外孙女。

    “清荷祝外祖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谢瑞放眼向下看去,只见清荷今日穿着一件珍珠白打底,银色暗纹的缠枝莲花,朵朵摇曳仿似在风中飞舞一般,配着一副华丽的珍珠头面,耳上缀着明月珰,果然是清雅无比,又秀丽无双,犹如清莲出水,纤尘不染。

    “好!”谢瑞愈发笑得合不拢嘴,对杨氏说:“包个大红包!”

    杨氏点点头,递给清荷一个厚厚的红包,清荷拿了站在一旁,嘴角勾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这时,谢荣也来祝寿,却见他眼睛肿肿,好像还没睡醒的样子,嘟嘟囔囔说了几句祝寿语,谢瑞都没听清楚。

    他恼火的说:“你昨晚出去喝酒了?”

    谢荣挠挠头:“祖父怎么看出来的?”

    “哼!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活脱脱的酒囊饭袋的模样!”谢瑞吹胡子瞪眼:“听闻你才掉进池塘,还以为能安生养几天,想不到爬起来就喝酒,你你你……我都懒的说你!”

    谢荣拜了寿爬起来,伸手向杨氏:“红包呢?”

    谢瑞气的胡子都飞了起来:“没你的!”

    谢荣立即瘪了嘴巴:“她们都有,怎么就我没有?祖父太偏心!”

    胡氏赶紧将他拉到一边来。

    谢荣心情不好,不巧往后一退,竟站到了沈清荷的前边,他回头一看,顿时吓得脸上发白,刹那间,脑海中就浮现出掉进冰冷池塘的那种感觉,顿时觉得浑身发冷,直打了个哆嗦。

    沈清荷将他那表情收入眼底,心里好笑,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看见。她是打生死里头过来的人,这臭小子?哼,还入不了她的眼。

    家里人都拜了寿,奴仆们也都排队拜寿领了红包,一屋子人热热闹闹直闹了两个时辰才完。

    紧接着,奴才们忙紧忙出开始准备寿宴,谢府的大门打开,陆陆续续的有客人来拜寿了。

    谢瑞坐在大堂之中,接受各方的寿礼。然而,他时不时往门口观望,最关心的那个人还没有来。

    谢府府大,花园亦是大,女眷们都被送到小院子里玩耍,待会女眷的宴席就在这小院子里举行,除了几个年纪大的夫人,其他的姑娘家却是不能抛头露面的,省得同男客撞见尴尬。

    不过,清荷得知,待会寿宴之中,几个姑娘被告知去翠华园走一遭,还要带上各自擅长的乐器。

    这几个姑娘里包括,谢敏,谢莲,谢珍和自己,都是几个比较漂亮而又妙龄的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

    沈清荷寻思着,难道……她摇了摇头,也不是很肯定。这只老狐狸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呢?

    她人虽然在小院子里,却派了南月儿时不时看到门口看一看,看看连璧什么时候过来。

    萧乾被关在碧竹轩里,伤势已经好了一些,因为她今日不能时不时过去,早已给他备了一些饭菜,院子里有小厨房,他自己也可以热热吃了。怕他闷,还特地给他准备了几本书。为了以防万一,她早已将碧竹轩从外面锁上,好像没人在家的样子。

    “连相到了——”门口下人一声通报,大堂上的谢瑞立即听到了,他唰的一下站了起来,赶紧让人扶着他,拄着鹤梅拐杖,连连几步就到了大门口。

    只见金色的八人大轿上,轿夫恭敬的打开了轿门,一个金冠深紫锦衣的五十多的威严男子下了轿子。

    在他的身后,一匹白马上,一个身着白色锦衣玉冠的年轻男子翻身下马,跟在那威严男子的身后。

    谢瑞大喜,果然,这就是连相和连大公子啦!

    “啊呀!连相到了呀!真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呀!”

    连宗远微微一笑,对着谢瑞拱了拱手。他向来对这种无聊的应酬不怎么理会也不热心,参加的很少,不过这一次自然是看在儿子的面子上。

    他既然提出,他自然欣然应允,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他有心借机同他和解,就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何况,据说谢府有几位妙龄小姐,这次来或许有收获也不一定。他盼着儿子成婚已经盼的头发都白了。倘若儿子是为了谢府小姐来的,那就再好不过。两家也算得上门当户对,倘若真的有心,喜事自然是越快越好。

    谢瑞看那连大公子,登时又惊又喜,惊的是这位公子长得真是俊俏,喜的是如果他是为谢家小姐而来,有这样的孙女婿,真是好大的荣幸!

    连璧免不得要恭贺几句,喜的谢瑞眉开眼笑。

    谢瑞让着连宗远到了大堂上,请他坐了贵客的位子,连璧坐在父亲的旁边。

    既然来了连宗远,其他的客人自然由着两个儿子去应酬,谢瑞专门同连宗远谈话,说的无非是朝堂之事,谢瑞虽然早已不理会这些事情,不过有两个儿子在朝中消息还是很灵通,倒是有些话可以说说。

    连璧坐在一边无聊,眼睛却四处看,不经意间,突然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只见那影子在门口探望,同门房说了几句话,又探头朝堂内看过来,不正是南月儿?

    南月儿惊喜的看到了连璧,对他打了个手势,指了指右边的小路。

    连璧心中微微有些激动,借口如厕从大堂走了下来。

    连宗远是个非常精明的人,虽然口里在同谢瑞谈话,眼中却看到了连璧同那个小丫头眉来眼去。

    他很有些惊讶,看那小丫头应该是这府里姑娘身边的侍女,同他认识?说不得,还真是这谢府的姑娘吸引他过来了?

    那小姑娘打了手势,连璧就借口离开了,连宗远心生疑虑,叫了一个侍从,低低的说了几句,那侍从得了命令,立即下去了。

    这一切,都被谢瑞这只老狐狸看在眼里,他以目光睃了杨氏一眼,杨氏立即凑过来,他立即耳语:“让人去瞅瞅连公子,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杨氏早知道他对连璧的算计,点了头也去了。

    连璧到了小路边的竹林里头,就看到了南月儿。

    他露出了由衷的笑容,道:“你小姐可好?”

    “好。”南月儿笑着点头,“小姐说了,想和公子见见呢。她现在同女眷在小院子里,大约现在见走不开。小姐说最好是在宴会进行一半的时候,午时到湖边柳林里相见,那里有一颗硕大的柳树,分出许多枝桠,柳树下有一块硕大的七窍山石。到时候你直接过去就好了。”

    连璧笑道:“也好,她想的很周到。”

    他来这一趟,看这谢府喜气洋洋,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再看南月儿这神态,也觉得放心了。看来谢瑞对她还是不错的。

    这时候,竹林外似乎有人影,月儿看了看那影子,道:“我要走了,公子到时候记得过去,自己小心了。”

    连璧点点头。

    月儿一个闪身,立即消失在竹林中,她自己沿着一条不起眼的小道走了,倒是没有被别人发现。

    连璧摇头自笑,这小丫头,同她主子一般鬼灵精似的。想着很快就能同清荷相见,他心情无端的好似飞起来一般。

    连璧出了竹林,却正好迎面撞见了父亲身边的侍从,他脸色顿时冷了下来。那侍从一看他出来,不由得低下了头,仿佛做错什么事情一般。

    “你不必跟着我了,我这就回去吃宴。”说罢,连璧拂袖而去,带着几分不悦,他心里想着,父亲这个人是做相国做习惯了,喜欢什么都掌控在自己的手心里,就连儿子的一举一动都要派人盯着,这种感觉让他很是不喜。

    杨氏派来的人远远看着连璧从林子里出来了,却没有看到那个小丫头。那人等连璧走了以后又去竹林看了看,还是没看见人,他挠挠头,那丫头估计从小路走了,看来也没有什么收获,他只好回去跟老夫人老太爷汇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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