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他抚着额头,头痛欲裂,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只觉得一股香气就在身边。

    清荷吗?

    他脑海里只蹦出了这个名字,努力的睁开眼,只见一条雪白的手臂摆在他的胸前,他眨了眨眼,努力分辨眼前的脸,然而,那居然是一张陌生的脸。

    “啊!”萧乾大叫一声,蓦然的瞪大了眼睛,眼前这个光溜的陌生女人是谁?

    玉芙睁开了眼,眼角才露出一丝柔媚的笑意,突然,一只大手猛然一推。

    “啊哟——”他的力气太大,女子整个的滚了下去,到了地上还滚了一圈撞在了桌子脚上。

    她痛得嗷嗷直叫,萧乾却东张西望,发现自己完全处在一个陌生无比的环境之中。

    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抱着头,完全不记得了。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在女人的身上,顿时呆滞了,那女人……怎么穿的这么少,难道……

    他摇头实在记不得,怒气冲冲:“你是什么人?为何将我带到这个地方来?”

    “公子……”玉芙委屈极了,背上也痛极了,她细皮嫩肉,哪曾被这么粗鲁的对待过?

    珍珠般的泪水滚滚的从她眼里流出来:“公子……难道说昨晚发生的一切,你不记得了吗?”

    萧乾听着惊恐。

    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上,早已换了一身簇新的衣服,就是裤子也只穿了薄薄的一条。

    见鬼!他恼怒无比。

    “这里是杏花阁,赵公子昨晚就带着公子过来了,妈妈让我伺候公子,辛辛苦苦伺候了一晚上,腰酸背疼的,公子就如此对待我吗?”柔柔的声音仿佛般入耳即化,越说越发的委屈,泪珠子流个不停,当真是我见犹怜。

    可是听在萧乾的耳里,那是无比的刺耳。

    他懊恼极了,该死的赵海!他做的好事!这杏花阁他当然听说过,没想到这家化居然会把他带到这种地方来!

    “我去找他!”萧乾怒极,爬起来就要出去。

    “等等——”玉芙叫了起来,“公子衣衫不整如何出门,还是让奴家伺候公子穿衣吧!”

    “不用!”萧乾想起她说的昨晚之事,便觉得一阵恶心,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玉芙满心期待,没想到竟会遇到这样一个铁石心肠的,看着侠肝义胆,却是个冷面无情的。

    她哭道:“我知道公子是看不起奴家这样的人,可是奴家在发卖之前也是好人家的闺阁小姐,进了这杏花阁以后也一直是清官人,何曾就污了公子的身?公子若是不信奴家的出身,自然可以去西胡同外问一声,赵承都家的大小姐便是。”

    这话语落在了萧乾的耳里,顿时心里惊了一下,他蓦然回头,仔细的看着这女子。

    只见她眉目标致,同他认识的那个人居然真的有几分相似。

    浓眉蹙起,他抓起床头的一件衣服丢在了玉芙的身上,低沉的声音道:“穿上衣服再说话。”

    玉芙委屈的穿上了裙子,看到他坐在椅子上,也不敢对面坐着,就在他不远处站着。

    “你的家人呢?你是几岁被卖的?”萧乾认真的问。

    玉芙含着泪说:“自从我爹获罪,家里的女子都被发卖了。卖到各处的都有,远的,近的,有为奴的,也有为娼的。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我今年十八,十六岁时被卖,已经有两年了。”

    她说的没错!

    萧乾目光流转,赵承都他认识,曾经是他的同僚,从前一起喝酒论江山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他在京城任职,一直羡慕他可以驰骋疆场,发愿说有朝一日他也要上疆场痛痛快快的打一仗。

    然而,就是那样一个豪迈的男子,年纪未满四十就冤死在狱中,他知道,那是景见越下的手。

    现在景见越已经化作了黄土,可怜两年前被冤死的赵承都的女儿却变成了娼/妓。

    萧乾心里蓦然一惊,她说她是清官,那昨晚……

    他想问,可是看这姑娘的模样,他真开不了口。但是又不能不问。

    “昨晚……到底有没有……”他艰难的开口,眼睛却不敢看玉芙。

    玉芙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满脸通红,一个劲儿的只是哭泣,抽噎道:“公子不知道吗?还要问我?”

    “嘶……”萧乾抚额,突然觉得头疼,头真的很疼。

    “大哥,起来了没?”门外是赵海的声音。

    萧乾顿时心里来气,到了门口,突然开门,赵海欢喜的看着他,却发现他满脸阴沉。

    “过来……”他命令。

    “大哥……”

    赵海向前一步,紧接着,“嗷”的一声,弯着腰抱着肚子半天直不起身来。

    “大哥……”他吐血的表情看着他,“你干嘛打我?”难道你不知道你的拳头好重的吗?

    萧乾双眼瞪得跟铜铃一眼,恨恨的看着他,骂道:“你瞧你做的好事!”

    他伸腿一踹,一脚踹在赵海的膝盖上,他立即扑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真是快被你气死了!”萧乾紧紧握着拳头。

    赵海委屈的扬起脑袋,叫道:“大哥,你不能怪我呀,是你让我带你去找女人的,我只是按照你的吩咐做而已啊……”他冤枉死了。

    萧乾狠狠抓了一把头发,骂道:“该死!你是猪啊,喝醉的话也能信?”

    “不是说酒后吐真言吗?”他嘟囔着,“我以为你醒着不敢,所以酒后就……”

    萧乾真想在他脑袋上踹上一脚,看看他这驴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

    “再有下次,别想再叫我一声大哥!”

    萧乾快要被他气死了。

    他冷冷看了一眼呆呆站在门口的玉芙,道:“收拾好你的东西,跟我下来!”

    玉芙有些惊慌,他这是要做什么呀?先把这人狠狠揍了一顿,现在要揍我了吗?

    “快点!”萧乾回眸,那眉宇间的冷意让她打了个寒战,赶紧哆哆嗦嗦的去收拾了东西,跟了上去。

    到了楼下,李妈妈欢喜无比的迎了上来:“哟,萧公子,昨夜良辰美景,过得可好啊?”

    好个屁啊?

    萧乾黑着脸,淡漠的看着李妈妈,指着身后的玉芙说:“我替她赎身,多少钱,出个价吧?”

    “赎身?”李妈妈的嗓子如同杀鸡似的尖叫起来,“公子你在开玩笑吗?”

    玉芙可是他们的摇钱树,李妈妈只想让眼前这位贵公子包她一阵子,等捞够了钱,男人也腻了,便开始让她正式接客。她在这里,那是数不尽的金银财宝,若是她走了,她李妈妈上哪再去找一棵摇钱树去?

    不行不行,肯定是不行的!

    千金易得,摇钱树难得!

    “不能赎身!”李妈妈双手叉腰,厉害的说,“玉芙是签了死契的,生是咱们杏花阁的人,死是咱们杏花阁的鬼!绝不能走的!”

    玉芙惊呆了,她目不转睛的看着萧乾的侧影,她没想到他会要替她赎身。莫非他真的对她动了真情?

    想到这里,她怦然心动。虽然他看起来冷漠,保不齐他内心却是火热的呢。

    听到李妈妈的一番话,玉芙立即说:“妈妈骗人,我签的不是死契,我记得契约书上写着,如果还了纹银一千两,我便可以走了。”

    李妈妈一听急红了脸,她辛辛苦苦培养出来一个花魁,就值一千两?开什么玩笑?

    “你真是恬不知耻啊!妈妈我好吃好喝好穿好戴养着你,就值一千两?想都别想!除非你杀了我,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否则,别想出这个大门。”

    看着李妈妈撒泼,玉芙急了,现在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她怎么能放过。

    “妈妈,一千两,加上我所有的首饰衣服,我统统还给你,可好?”

    “不行!”李妈妈摆着手,断然的拒绝,“别以为你找着主子就想跑,我杏花阁也是有靠山的,这京城里,谁不给这靠山几分面子?”

    萧乾微微勾唇,冷冷一笑:“你倒是说说,你的靠山是谁?”

    “说呀,你的靠山是谁?”赵海已经从楼上爬了下来,站在两人的身后,气势汹汹的说。

    “说出来,不怕吓死你!我的靠山就是……“

    李妈妈却不能在大众眼皮子底下说出那人的名字,而是微微前倾了身子,只说的让萧乾一个人听到。

    萧乾横眉,眼眸一闪,原来是他?想不到他私底下还搞这个勾当?

    李妈妈说的人正是京城的京兆尹,倘若是别的地方,一个府尹自然是大到了顶,可惜,偏偏是京城这样的地方,一块砖头掉下来都能砸到一个三品大员。

    别说是萧乾的身份,就是赵海的身份,都比那京兆尹大了好几级。

    李妈妈得意洋洋,脸上一副“怕了吧?”的神情,双手环胸,只等着萧乾等人灰溜溜离开。

    “赵海!”萧乾一声冷斥。

    “在!”

    “带银子没?”

    “啊?”赵海苦着脸,原来逛这地方还要他买单啊?大哥可比他有钱多了。

    他苦哈哈的从兜里掏出一张银票,萧乾嫌弃的看了一眼:“这么点?都掏出来!”

    赵海全掏出来,也只有五百两而已。

    萧乾斥道:“你都穷成这样,还敢来这鬼地方?”

    赵海的脸顿时绿了。他泡的可不是花魁好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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