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见状,幽幽地叹了口气,看了他一眼,将带来的保温瓶轻轻搁放在一旁的小茶几上,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书房。.

    石骆珀待在庄园的地下实验室,检测卢修斯带来的问题药品,好不容易有了初步结果,他上楼来到书房,将初步的结果透过视讯告知已搭专机回到英国的卢修斯。

    当事情处理完毕,他揉了揉因为一整晚未阖眼而隐隐泛疼的额际,正想回房休息,等睡醒再继续工作时,经过待客沙发前的小茶几,他忍不住皱起眉头,深邃的双眸紧盯着那只听说装了什么养生茶的白色保温瓶。

    她将这东西放着不带走,难道是想再找借口过来吗?

    不!他不会再让她有任何理由借口踏进他家、再接近他一步,她想都别想!

    厌烦的拿起保温瓶,石骆珀改变了回房小睡歇息的主意,步出书房后,转而迈向一楼。

    他打算亲自将东西送回去,交回她手上,这样她就没有理由再来找他,而他和她也不再有任何瓜葛了。

    石骆珀穿过红枫树林,来到晴天牧场,才一到外围,就见工作人员进进出出,一副焦急忙乱的模样,情况似乎不太对劲。

    这时他瞥见曾婶着急的双手交握,站在牧场主屋前不停祈祷,似乎正等着什么人,他快步走上前唤道:“曾婶。”

    曾婶闻声转头,见到是他,不禁有些惊讶。“石先生,你怎么来了?”

    石骆珀不答反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里这么混乱?”

    听到他关心的询问,她再也压抑不住担心,哭了出来。“我家那老头子跟棠棠运送羊毛下山,结果翻车,出车祸了!”

    她的话如同一道巨雷,狠狠劈向他,让他的脑子顿时轰然乍响,瞬间一片空白,浑身僵硬,只能呐呐地重复道:“你说……她出车祸了?”

    “是啊,他们和一辆失控的小轿车擦撞,结果在山沟那儿翻车了,警察特地打电话来通知我们,现在也不知道情形怎么样,真是急死人了!”曾婶哭着回道。.

    她已经请今天轮休、住在出事地点附近的牧场员工先赶过去看看情况,现在一群人都在牧场等消息。

    “曾婶!”一名员工匆匆从主屋里跑了出来,举起一串钥匙大声叫道,“我找到老板出国前留下的车钥匙了,我可以开车载你去……”

    他的话还没说完,手中的钥匙已被石骆珀飞快夺走,厉声急问:“车子在哪里?快说!”

    那名员工似乎被他激动的反应吓到,愣愣的指向某个方向。“在、在那儿。”

    他把保温瓶塞进那名员工怀里,连忙朝对方所指的方向狂奔而去,连曾婶的叫唤也充耳不闻。

    他果然看到一辆蓝色的老旧吉普车,利落地开门跳上车,迅速发动引擎,飞快地驶向出事地点。

    一路上,他的心脏像被人狠狠揪住似的,令他难以呼吸,脑中全是昨天他在她离开时,对她所说的残忍话语——我希望你以后都别再来了……最好一辈子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石骆珀觉得胸口蓦地泛起阵阵剧烈抽痛,浮现在眼前的,尽是她最后回头凝望他,伤心难过的表情。

    该死的!为什么他要对她说出如此伤人的狠话?为什么他要一而再、再而三用残酷的言语、手段来逼迫她离开,难道他真想她如他所咒骂的那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吗?如果她像莉迪雅那样,发生了无法挽回的意外,从此消失在他生命之中该怎么办?

    不行!绝不可以!他不能失去她,绝对不行!

    石骆珀狠踩下油门,加快车速,满脑子只想着要快点赶到唐棠身边。

    终于来到车祸现场,他一下车,就见载满羊毛的卡车翻覆卡在山沟,还不断冒着烟,地上散落着一袋袋羊毛,更有清晰可见的红色血迹。

    刹那间,他的心狠狠一抽,过往失去的阴影又再度浮现,还不待他想出该如何反应,身体已经比脑袋快一步有了动作,他飞快奔跑越过看热闹的人群,急冲向山沟旁,大声叫唤,“唐棠——”

    只求她微弱的回他一声闷哼也好,可这样的希望却落空了。

    “先生,你不能过去,这里是车祸事故现场,非关系人员不能进入,请你马上离开!”几名警察与救护人员见状,连忙上前阻挡他。

    “滚开!”石骆珀听不进任何劝阻,看着严重毁损的卡车,他觉得心痛得彷佛要被撕裂一般。

    就在他越过封锁线,硬闯进事故现场时,他的身后传来一道不确定的试探轻唤——“西弗?”

    闻声,他的身子倏地一颤,然后动作极为僵硬缓慢地转过身来,怔怔的凝望着在他不远处,由救护人员小心搀扶一拐一拐走来的女人。

    “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呢。”唐棠捂着右臂让救护人员包扎好的伤口,一脸讶异的笑望着他。

    方才在救护车上上药包扎时,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本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没想到竟然是他,不过他怎么会来,是正巧路过吗?

    “你……没事?”看到她完整无缺的站定在面前,石骆珀依然无法回过神来。

    “没事啊,只是车子损坏得比较严重,我和曾伯都很幸运,受了一点轻伤,曾伯正在那边擦药呢,警察说等我们做完笔录就可以……”

    不等她说完,他一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西、西、西弗?”唐棠顿时呆住,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

    他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药吃太多,脑袋也不对劲了?还是他今天早上起床时不小心撞到头,才会做出这么惊人又反常的举动?

    “该死的翻车、该死的意外,还有你这该死的女人……”直到将她切切实实的搂在怀里,感受到她的体温,石骆珀焦躁不安的心才慢慢归位,恐惧也才渐渐消散。

    此刻,他终于意识到,原来他已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她的接近与存在,对她动了心,他原本封闭的世界,被她一点一滴的侵入,他必须承认,他爱上了她这个满嘴哲学、爱情理论的麻烦女人……

    第6章(1)

    开车将头部仅有些微擦伤的曾伯送回牧场,石骆珀便以他那里有治疗脚伤的特效药,说服了曾伯、曾婶,一路抱着手、脚受伤的唐棠缓缓步行回庄园。

    唐棠实在无法适应他这样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态度,也觉得好害羞,一路上不断挣动着身子。

    “呃……西弗,其实我真的没事,你不用这么辛苦抱着我走,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好吗?”

    因为过度和他贴近,她的心都不受控制地紧张怦怦乱跳,几乎快要跳出她的胸口。

    “闭嘴!”他低首冷瞪了她一眼,沉声低喝,“别乱动,给我安分点。”

    “可是……”她还想张口说些什么,却在他眯眼的冷睨下,讪讪闭上了嘴,任由他宛如对待珍贵的易碎物品般,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回到庄园。

    石骆珀将她抱放至大厅的沙发上后蹲了下来,扶抬起她受伤的那只脚。

    唐棠一惊,下意识地想要缩脚,却被他强硬的阻止,“别动,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不用了,西弗,刚才在救护车上救护人员就已经帮我看过了,也帮我上药,真的只是左脚有一点小挫伤而已,我只要少走动多休息,过几天就会好了。”她将救护人员方才交代的事项全部转述给他听。

    他不以为然的睨了她一眼。“你知不知道骨折常会被误认为是挫伤,就连接受过专业训练的医护人员,若没有光的辅助,也常会误判,最后导致伤势拖延,可能整只脚都废了。”

    他不是唬她的,就是有人因为太过轻忽自己的伤势,导致日后即使发现、接受治疗,却也成了行动不良的瘸子。

    “有、有这么严重啊?”唐棠被吓到了,忍不住吞了下口水,漂亮的黑眸顿时瞠得圆大。“好吧,那你检查吧。”

    她可不想因为自己一个大意疏忽,变成以后只能靠单脚行走的独脚女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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