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别说了。.”他将空碗递给桂花。

    “可我觉得夫妻之间还是不要有秘密,所以才想向相公坦白……”她可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开口。

    雷天羿不发一语。

    “相公?”她快睡着了。

    妻子既然有这个心,他就姑且听听看。“你说吧。”

    “其实我不是……锦娘……不是你原本的妻子……”冬昀要趁睡着之前说出来。“她在投水自尽那一天……就已经死了……”

    雷天羿听了直皱眉头,这分明就是胡言乱语,教自己如何相信?“好了,这事等你睡饱,身子也好些再说。”

    “我就知道你不相信……我……真的不是……她……”她才平躺下来,意识也跟着散去,连自己又说了些什么都不知道。

    雷天羿帮她盖好被子,并没有真的把这番话放在心上,只想到这阵子真的太折腾她了,希望妻子的身子能够早日康复。

    第3章(1)

    在冬昀休养期间,长公主那一头也很安静。

    虽然这份安静令人忐忑不安,她还是由衷的希望可以维持久一点,毕竟这种“家务事”再多来几次,她真的会无法负荷。

    经过十多日的调养,身边又有丈夫和儿子陪伴,冬昀恢复的速度很快,不只可以到处走动,气色也变好了。

    “……今天外头有些凉意,还是回屋里去吧。”雷天羿对一早就嚷着要到外头透气的妻子说。

    冬昀颔了下首,又偷觑了下丈夫的神情。她没有忘记那一天她曾经透露过自己并非锦娘的事,也不知他有没有听进去?

    夫妻俩回到房内,她靠坐在美人榻上,让儿子在旁边玩,眼看屋内只有他们一家三口,正是个好机会。

    “相公……”

    “什么事?”雷天羿将陀螺拿给儿子。

    “那天……”她吞吐了下。“那天我说自己不是锦娘,相公信不信?”

    雷天羿定定地看着妻子,虽然明白她不会胡言乱语,但这实在太匪夷所思,必须要有充分的理由才能说服得了他。.“你若不是锦娘,又会是谁呢?”

    “我是——”

    就在这当口,冬昀听到外头传来脚步声,便闭上了嘴巴。

    接着有人在外头敲门。

    “进来。”雷天羿扬声。

    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个奴才,神情有些慌张。

    “爷,皇上……皇上来了。”

    夫妻俩不约而同地露出惊异的表情。

    “你说皇上来了?”雷天羿眉头蹙紧。

    “皇上是微服出宫,身边只带了几个人。”奴才又说。

    冬昀开口催促。“相公还是快去看看。”

    “嗯。”皇上出宫是何等大事,定是不想让人知道。

    雷天羿来到大厅,见皇上心情很好,和长公主有说有笑,兄妹之间的感情可见一斑。

    “微臣参见皇上……”他快步上前,就要行礼跪拜。

    皇上捻着胡子笑道:“朕今日是微服出巡,就不用多礼了。”

    “是,皇上。”雷天羿站直身子。

    “朕上回来这儿的时候,凤阳才刚嫁过来没几天,朕那时特地来找妹婿喝两杯,这是朕第二次踏进这座定国公府,似乎没什么改变。”皇上笑睇着御妹。

    长公主一脸笑吟吟。“已经住习惯了,除了每年定期的修缮之外,也不需要做太大的改变。”

    “妹婿也走了好多年,当年朕若知道他承受不起外人的闲言闲语,说他是靠裙带关系才得到定国公这个爵位,最后还服毒自尽,一定会阻止这门亲事的。”失去一个人才,是朝廷和百姓的不幸。

    长公主面露哀戚之色。“臣妹也没想到驸马会想不开,很后悔没有早一点发现他的异状。”她当然不能让皇兄和外头的人知道驸马真正的死因,才会捏造这个理由,果然成功瞒了过去。

    立在一旁的雷天羿却在心中冷笑。谎言说久了,自然就像真的,所有人都深信不疑,包括皇上在内,却不知过世的父亲是在多么灰心和沮丧的状况之下,抛下自己,喝下毒药。

    皇上安慰道:“唉!儿子才刚出生不久,他竟然狠得下心,可见心意已决,谁也帮不上忙,你也别怪自己。”

    “是。”长公主用手巾拭了下眼角。

    皇上看了外甥一眼,清了下嗓子,决定言归正传。“今天朕会微服出巡,是有事要找天弈。”

    长公主目光闪了下。“皇兄找羿儿有什么事?”

    “皇上尽管吩咐。”雷天羿拱手回道。

    皇上一面起身,一面说,“朕要单独跟你谈一谈。”

    “就连臣妹也不能听吗?到底是什么事,让皇兄不得不亲自出宫一趟?或许臣妹可以帮忙拿个主意?”长公主态度积极。

    “自然是朝廷的事,你只是个妇道人家,就不要过问太多。”兄妹感情再好,不该说的还是不能说。

    长公主顿时有些难堪。

    “跟朕到外头走走。”

    “是。”雷天羿恭敬地应道。

    见他们往外走,长公主只能事后再查问个清楚。

    另一头,雷天羿亦步亦趋跟在皇上身后,随行的太监和侍卫则是落后一段距离,让两人能够单独说上几句话。

    终于,皇上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表情肃穆地道,“容爱卿都跟朕说了,元旭有可能造反。”

    雷天羿心中不免一阵惊恐,他明明特地嘱咐过,不要让皇上知道妻子可以“看到”的事,万一传扬出去,恐会引起祸端。

    “中秋节那天,祭月仪式结束后,容爱卿说他又特地请了朕的贵人,也就是你那个媳妇协助,重新卜了一卦,这回顺利推算出朕的血光之灾。祸起西南,而西南方是元旭的封地,有可能是起了异心……”

    听皇上这样说,雷天羿才暗暗松了口气。

    “朕实在不愿相信元旭会造反,况且到目前为止,都完全没有密折呈上来,可容爱卿的阴阳术数又从未出错过,这该怎么说?看来只有一种可能,便是延平府的官员从上到下都被收买,连王府属官也是,但无凭无据的,光靠卦象结果恐怕无法令人信服,别说德妃不会承认,她娘家的人说不定还会借机生事。”皇上攒着灰眉说道。

    雷天羿很快意会过来。“皇上是要臣去找出证据?”

    皇上又继续往前走。“没错,并且不能让元旭起疑,毕竟堂堂定国公不可能无缘无故离京,只身前往延平府。”

    “……臣倒是有一个想法。”雷天羿灵机一动。

    “什么想法?”

    雷天羿拱起双手。“皇上忘了臣的岳父就在延平府担任藩台,臣妻的娘家就在那儿,不如臣就以探亲之名,带着妻儿回去,好让老人家开心,六皇子应该不至于会起疑心才是。”

    “朕还真的忘了。”皇上大喜过望。“那朕就允你带着妻儿回延平府探亲,暗中找出元旭造反的证据,若他真是清白的,朕也可以安心。”

    “臣遵旨。”

    待皇上回宫,雷天羿马上被召到正院。

    “皇上只是交办了件事,要孩儿尽速前往延平府。而作为掩护,避免引起当地官员的疑虑,孩儿必须假藉探亲之名,带着妻儿一同回娘家。”说完,雷天羿等着看她的反应。

    长公主的脸色果然变了。“不行!昭儿必须留下来!”

    “带着妻儿回娘家探亲,好让岳父看看从没见过的外孙,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更是皇上亲口允的。”她别想把昭儿留在身边当人质。

    “你……”长公主咬着牙。

    雷天羿不疾不徐地启唇。“皇上交办的是大事,可不能出错,若是不信,可以进宫当面问皇上。”

    “好,既然是皇上的旨意,本宫也只能遵命。”长公主口中这么说,脸色还是不大好看。“算一算日子,你那个生母应该在前来京城的路上,本宫答应过让你们母子见上一面,就会说话算话。”

    雷天羿瞪视着长公主,并没有忘记还有个人质在她手上。

    长公主就不信他真的会全然不顾生母的死活。“偏偏你又要去延平府,看来这场母子相会得再等一等。”

    “等孩儿办完事,自然就会回来。”看来她是怕他们一家三口就这么跑了,坏了她多年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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