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历史军事 > 凰兮皇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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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麒走到最前面,面色温和,带着笑意,看不出半点恼怒之色。

    “正阳道人?”唐麒沉声问了一句,“不知道你来自哪门哪派,是何方神圣,竟然能看出本夫人是妖孽转世,你倒是说说,是什么妖孽?”

    正阳道人还算震惊,他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不过这唐麒,还真是挺吓人的。

    他收敛心神,目光落在唐麒身上。他曾在宫中见过唐麒几次,当初这女子就非常难缠,现在还是同样。

    他举起桃木剑,喝道,“妖孽,你在世为人,已经违逆天道,贫道.......”

    唐麒笑了一下,低声道,“行了,别装了,传个谣言都能把自己搭进去,楚徇昊脑子装的都是草吗,真是蠢到家了。”

    正阳道人的脸刷的一白,唐麒挑眉,好笑地继续道,“你知道吗,造谣的话,你应该从远离恒郡的地方开始,花上十年八年,慢慢来,我十岁就会耍的手段,你们现在才用吗?”

    她声音压的低,下面的人只知道她在说话,却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正阳道人没想到唐麒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她不该生气,不该恼羞成怒吗!

    唐麒回过头,朝下面的百姓行了一礼,沉声道,“诸位,唐麒知道你们或者你们的父母妻儿正饱受病痛折磨,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对此,唐麒感同身受。”

    她将声音沉下来的时候,真的非常具有煽动人心的力量。

    “唐麒也不劝说诸位,至于这位正阳道长,既然他有医治瘟疫的本事,那就留下吧。”唐麒继续道。

    “只是,我听大夫们说了,鼠疫最容易在人多的地方传染,诸位回去的时候,记着的身上的衣服都拿热水煮一煮,不要染病才好。”唐麒的神情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非常沉重。

    不少人立刻担忧起来,万一染上了怎么好!

    “正阳道人,你难道不知道吗?”萧云猛然横刀,喝道。

    “归根结底,瘟疫的源头就是你!”正阳道人也不胆怯,喝道。

    唐麒忽然笑出声,道,“正阳道人这话说的,我唐麒统领北方,为何要伤害自己的子民,自瘟疫爆发,唐麒夙夜担忧,不敢有半点懈怠,不知道正阳道人的法子是什么,是要我死在这里吗!”

    “夫人,何必听这等狂徒胡言乱语。”下面忽然有人喊道。

    “是啊,我儿女能够进学堂,还是托夫人的福气,这等小人,竟然要逼死夫人!”

    ......

    唐麒这几年来为北方耗了不少心血,岂能一点回报都没有。

    凌渊远远地站在下面,还是那个模样,软刀子杀人不见血,这一句话,就能把下面这些人吓死了。

    凌渊上前,边走边道,“道长所说阴盛阳衰这四个字可有些奇怪了,唐夫人身为北方之主,虽是女子,可是手段严厉,丝毫不亚于男人,何况渊执掌南方,本就是男子,若论阴阳之道,不是正好吗?”

    唐麒听完他的话,脸色更沉重了。下面一群人也开始沸腾,南北之战打了将近一年,死伤无数,现在这两个人竟然若无其事的站起一起。

    “瘟疫乃是百年不遇之灾祸,今渊亲来北方,与夫人和谈,以示诚意。”凌渊又道。

    唐麒还礼,道,“多谢。”

    她说完之后,将萧云召过来,道,“这里交给你了。”

    “是。”

    唐麒回头看着正阳道人,道,“我上一次,大概是四五年前吧,从身边抓到一个细作,你知道那个人是怎么死的吗?”

    桃木剑猛的落在地上,唐麒笑道,“别担心,还有一个多月呢,运气好的话,或许会更久一点。”

    她说完,和凌渊一前一后离开。

    “夫人真是大度,要是我遇上敢造谣的人,肯定先想杀了他!”

    “除了夫人这样的人,谁还能被造谣成妖孽啊!”

    ......

    唐麒走的有些慢,将身后一群的人话听了个遍,还真是一群不怕死的,都这会儿了,还在想着这种事情。

    “有劳兄长你亲自过来,和谈的话,写封信就好了。”唐麒道。

    “只有你我二人了,何必藏着掖着,你难道不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凌渊道。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她说完之后,随即翻身上马,道,“白术,我事务繁忙,你亲自去将凌渊公子安排好。”

    凌渊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只看到唐麒绝尘而去。

    白术在一旁道,“凌公子,请。”

    凌渊眯着眼眸,转过头也走了,唐麒果然是真的看重那个孩子,连话也不肯多说。

    看来唐麒是真的要把北方交给那孩子了,那楚徇钺就没有半点不满吗?

    为什么她这几年没有再生育......难道,是不能再生了吗?

    凌渊皱眉,唐麒中过蓉草之毒,这件事情肯定不是假的,真的是不能再生了,才这样在意这个孩子。

    唐麒回去的时候,楚徇钺正和唐黎坐在莲池旁边下棋,这俩父子倒是过得称心,唐麒在心里叹气。

    “阿黎,清时,有事情告诉你们。”唐麒走过去,也坐了下来。

    “娘,”阿黎一脸严肃,道,“爹告诉我了,我父亲要见我。”

    唐麒看了楚徇钺一眼,“你怎么?”

    “迟早要见的,没事儿。”楚徇钺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有些惋惜。

    “爹爹,我不见了。”唐黎自然察觉到他爹爹的不对劲,非常乖巧地说道。

    “他是阿黎的父亲,阿黎也想见他的是吗?”楚徇钺笑了笑,“你该去见他的。”

    “爹爹......”唐黎靠在楚徇钺怀里,“他又不会做糖莲子。”

    楚徇钺微微笑着,伸手摸着唐黎软软的头发。

    唐麒一只手撑着下巴,凌渊啊凌渊,我可没有挑唆过儿子啊。

    “玖思,你牙疼了?” 楚徇钺问道。

    “不疼,没事,我在想今日街上那个道士的事情,叫什么正阳道人。”唐麒道。

    “正阳道人?”楚徇钺道。

    “你认识?”唐麒问道。

    “他当初给父......父亲炼丹药,是四弟的人,”楚徇钺道,“玖思你大概不记得这号人了。”

    唐麒摇摇头,“一点都不记得。”

    “父皇虽然信他,不过后来被二哥找到他玩弄年轻女子的证据,便扔进刑部大狱了,现在竟然还敢出来。”楚徇钺道。

    正阳道士能将人聚集起来,不是没有原因的。当初他也在帝都行医救人,恒郡中一大部分人都是从乾元城出来的,虽然过了好几年,但还是不少人记得他。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真的能够治好瘟疫呢。

    “胆子确实挺大,不用多想了,这事让姜陶去查吧,把你的妾室和那个假道士都交给他。”唐麒认真说道。

    “妾室”两个字一出,唐黎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楚徇钺,道,“爹......”

    楚徇钺赶紧打断他,道,“别听你娘乱说话,爹这辈子娶她一个就够了,哪儿还敢再找别人,阿黎你说,我要是找了其他人,你娘亲会怎么样?”

    “爹,娘亲会打断你的腿。”唐麒立刻道。

    唐麒不置可否,说的她有多凶残一样。

    凌渊坐在客栈厢房里,反倒冷静下来,他只见过明清家的小姑娘,动不动就哭,娇气地要命。

    那他的儿子会是什么模样,男孩子肯定不爱哭,那他喜欢什么呢?

    凌渊再一次开始为了他这个素未谋面的儿子发起愁来,当然,他还不知道儿子有多嫌弃他。

    他这些年一个人孤独惯了,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父母有父母的生活,凌渊有时候看不惯他爹娘的行事。

    但是现在呢,多了一个小小的男孩子,那个孩子和他血脉相连,那是他的至亲,他身上流着他的血。

    凌渊想着,神情非常柔和却在片刻之后又肃重起来,既然是他的血脉,就没道理让唐麒留着,长在楚徇钺那样的人手中,带歪了就不好了。

    唐麒将姜陶和姚晋两个人找过来,这两人自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易之,我把人交给你,你去查,一个月之内,务必将背后之人绳之以法。”唐麒吩咐道。

    她拖不起,现在的疫情暂时还在控制之中,但是以后,万一楚徇昊有其他动作,她防不胜防。

    还不如主动出击,一招致命。就像要打死那些带着疫病的老鼠一样,楚徇昊这只背后的老鼠,更让唐麒厌烦。

    “是,小姐放心。”姜陶说道。

    “姚先生,您回去和其他几位商量一下,我们现在必须要稳定民心,今日这个道士便是提醒。”唐麒皱着眉头,许多事情都套在一起,越来越麻烦。

    民心啊,在现在这样的境况中唐麒必须要稳住民心,不然后面更有的乱。

    现在百姓的情绪还算稳定,但是时间一长,死的人更多。就像前几日萧云告诉她的事情,杀人报仇的,自暴自弃的,难保出更多的问题。

    他们现在还怕死,还希望能活下去,但是日后就不一定了。

    百姓连死都不怕的时候,那政权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唐麒把人送走之后,一个人捂着左边脸靠在桌子上。果然,她又开始牙疼了。孟老大夫给的方子倒是有用,但是实在太难喝了。

    她光是想起那个味道都能吐出来,上次还是被楚徇钺灌下去的,还是一个人疼着吧。

    现在这个局势,比没有打仗之前还要混乱,看来以后要争夺天下的不止是她和凌渊两个人了。

    必定会有人趁虚而入,这也是要防止的问题。

    唐麒翻开地图,也不知要乱到何年何月,她忽然心生厌烦,为什么她不能像别的女人一样过安生日子,偏偏......

    她深吸了一口气,想的太多了,既然已经深陷其中,那就注定不能回头了。

    成王败寇,除非她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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