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历史军事 > 凰兮皇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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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方的局面尚在控制之中,但是楚徇钺自己已经失控了。

    他看着一双儿女的时候,非常非常地想念唐麒,没有男人能够忍受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绑架,尤其是那个男人还是自己的情敌,唐麒和他有一个孩子。

    并非不相信唐麒,这是一个男人的正常反应。

    北海战事再起,楚徇钺就知道唐麒的处境应该非常糟糕,谈判应当完全崩了。

    楚徇钺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等待,他等了唐麒太多太多年,所有的耐心都已然耗尽,他没有心情和理智再等下去了。

    直觉告诉他,如果再等着,唐麒恐怕再也不会回来了。

    楚徇钺脑子里乱糟糟的,直接去了军营,他不喜欢打仗,但是如果唐麒有事,他担心自己下辈子都会和凌渊打下去。

    父母之仇,夺妻只恨,不共戴天!

    父母之仇暂且不提,楚徇钺对楚氏一族的感情,那是剪不断理还乱,但是对于唐麒那就不一样了。

    一见钟情再见只盼长相守,就要十年了。他爱她,丝毫不掺假,他为唐麒付出许多,牺牲许多,唐麒什么态度暂且不说,但是他绝对不能允许对唐麒别人如何。

    何况他和唐麒生有一子一女,简单来说,楚徇钺是发火了,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他的妻子。

    傍晚,天将暮。

    唐麒一个人坐在钺王府的合欢树旁边,这树还小,是去年才栽下的。

    她很想知道楚徇钺当时的心情,是下定决心在这里久居了,还是相信她一定能够回来呢?

    楚徇钺怎么舍下她呢,唐麒笑着摇了摇头,靠在树干上,阳光依旧很温暖。

    当时她就算准了,楚徇钺一定会回来了的,就算没有孩子。楚徇钺的心,在她这里,要多软有多软。

    她觉得自己心里也装的满满的,一般是人,一半是事情。

    今日之后,唐麒身在乾元城唐王府的事情,就会传遍乾元城,北方,南方......这对于北方极为不利。

    北海退兵一事,必定对北方极为不利,唐麒侧靠在树干上,一手在袖中握紧,本以为利用人心感情可以让凌渊后退一步,看来她还是高估自己,低估凌渊了。

    凌渊不是楚徇钺,楚徇钺会放任她,即使她伤害了他,楚徇钺也不过默然忍受。但是凌渊不同,他想将她囚禁,他的爱就是囚禁。

    唐麒合上眼睛,大概是太暖和,竟然睡着了。

    书房,凌渊坐在书桌前,看着北海的战况。

    唐麒果然如约退兵,退的非常非常彻底。袁坤和韩隽已经带着人退到了安东郡,而今北海重归他手中,江南九郡最大的威胁已经消除。

    其实,唐麒可以不这么做的。

    她敢过来,肯定是料定自己不会眼睁睁看着她丧命,这一把根本不用赌,她已经赢了。

    凌渊看的出来,唐麒这次过来,的确有意和谈,真心实意的。

    大概是已经厌倦,并且经历生死,放下了许多东西,还有虞景的那八个字,何必执着,何必执着?

    但是唐麒偏偏没有想到,她会被扣下来,而自己,不打算和谈,虽然唐麒处于上风,他处于弱势。

    江南九郡威胁已除,但是西南,凌渊清楚,西南的事情不会那么容易解决的。

    也是他用错了人,卫衍,该怎么说呢,不是没有能力。可栽到女人手里,还是前朝公主手里,卫衍一点都不冤。

    凌渊本身也不是很看重楚韵瑶,毕竟当时她确实不是个聪明的。他也没有太过在意唐麒的谋算,这不是唐麒擅长的事情,她刚烈的个性,更适合在战场上流血,而不是搅弄风云。

    所以,他输得不冤。

    周瑾年下午给阿黎讲完课,来找凌渊,他这个师傅算是做到头了。

    他今日才知,原本唐黎的师傅是当世大儒韦博韦先生,周瑾年哪儿还敢再教他啊。

    这么想着,便往凌渊这里过来了。

    关敏则是发现乾元城外的异动,连忙来找凌渊了,两个人在外院遇上,不约而同地神情严肃。

    “老关,”周瑾年道,“出事了?”

    “能不出事吗,公子扣了人家北方的主子,若是我的预料没错,恐怕乾元城还得打。”

    关敏似乎对唐麒意见很大,或者说,他是对凌渊扣下唐麒这件事情意见大,说话有些冲。

    “公子大概是......想把人留下。”周瑾年道。

    “留也不是这么个法子啊,”关敏揉揉眉心,道,“外面这流言闹的天翻地覆,好似人家唐夫人真的要死了一样。”

    周瑾年拍拍他的肩膀,道,“行了,老关,别想这么多,唐夫人还在我们这里,总不能真打起来,放心吧,我看这唐夫人经历生死大关,怕是不想再打了,此次过来,就有和谈之意。”

    “你从哪儿知道的?”

    “黎小公子那里,”周瑾年皱眉,“真是个祖宗,说我史书讲得无趣,一下午都打瞌睡了,我本来还生气,谁知他原来的先生竟然是当世大儒韦博韦先生,说起来,我还是韦先生的徒孙,哪儿还敢再教他啊。”

    “那位黎小公子倒是生的像公子。”关敏想起阿黎,不管是说话办事,都不像个孩子,身上有凌渊的气质,就是长的有点儿太嫩了,头一回见,他还以为是个姑娘家呢。

    “都是一家人,真不知道还要打到什么时候。”周瑾年忽然叹气道。

    战事惨烈,每次一开战,厚厚都是抚慰信,百姓何辜,将士何辜,万里山河本如锦绣,偏偏多年来战火纷飞,去年一年之内,先是瘟疫肆虐,而后是北方大旱,灾祸连连。

    “走吧,若是唐夫人有意停战,必定是打不起来了。”关敏道。

    周瑾年点点头,他可以凌渊的雄心壮志,但是......江山清平,百姓安康,是他作为一个士人的梦想。

    小公子唐黎,是唐夫人指定的继承人,也是凌渊现在唯一的儿子,以他们二人对此子的重视程度来看,他必定会是这片江山的继承者。

    可以不打仗的,周瑾年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想法。

    凌渊尚且不知道自己的手下人也已经存了和谈的心思。

    天色已经黑尽的时候,唐麒还在合欢树下面,她已然睡着了。

    侍女给她备好了晚饭,却哪儿都找不到她人,正急得满世界找。

    凌渊也过来用膳,侍女匆忙跪下,道,“公子,婢子到处找不到夫人......”

    “她下午回来过吗?”凌渊问道。

    “不曾。”

    合欢树下,一个白衣女子侧身躺着,睡得很沉。在黑夜中,白衣十分显眼。

    凌渊走过去,将她抱起来。

    唐麒自然而然地把手搭在他的脖子上,凌渊一喜。

    “清时,你夜宵做好了吗,现在什么时辰了。”唐麒迷迷糊糊的,往抱着他的人怀里使劲儿蹭着,软软糯糯地问道。

    她真的是被楚徇钺照顾惯了。

    她习惯熬夜,有时候会在书桌前睡着,楚徇钺就会抱着她回房间,她习惯了往那个怀抱里蹭,太习惯了。

    凌渊心里,此刻却五味杂陈,她抱着他,却在喊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娇俏地像一个小女人一般,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唐麒,温柔的,顺从的,可爱的唐麒。

    在凌渊皱眉的时间,唐麒猛然惊醒,然后一把推开凌渊,从他怀里跌在地上,完全清醒过来。

    “没事吧!”凌渊赶忙蹲下身。

    “你别过来,我没事!”唐麒摔得挺狠,腰有点疼,她的声音更是严厉。

    凌渊愣愣地站在一旁,半晌才道,“那才是你吗,玖思,我一直以为,你翅膀太硬,需要折断。”

    唐麒愣了一下,抬头道,“我当然很强硬,不然怎么会是一方之主,你脑子有问题吗?”

    她只觉得凌渊莫名其妙,不想和他说话。缓过劲儿才从地上起来,道,“凌渊,我说真的,咱们俩真不合适,我一向强硬,需要人照顾,需要一个人,就算我不说话,他也能知道我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可是你呢,你只顾自己高兴,哪里会猜别人的心思,我是绝对不可能勉强自己的,你也是。”

    “清时一直照顾我,他真的非常小心,连一杯茶都知道我什么时候要烫的,什么时候要温的,但是你不行,我们就像两座山,你觉得我这里风景好,可是永远不会主动走过来,而我,已经有了喜欢的风景,这还不够吗?”

    凌渊回头,目光灼灼,“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要是十年前,我会试的。”

    “楚徇钺那个样子,真的很有意思吗?”

    “我觉得很好,我爱权力,他爱我。”

    凌渊笑道,“不知道楚徇钺听到你这个回答,会不会伤心?”

    “就算伤心,他也会回来。” 唐麒沉声说道。

    她这一手,说起来真的很不地道,凭着一个人对她的喜欢,就屡次胡闹。

    “你这一次敢赌,不就是凭着我喜欢你吗?”

    “是啊,”唐麒承认,“我就是这么想的,我不想死,我也做到了自己答应的第一个条件,北海撤军,至于那里又打起来,凌渊,那是你的人马想要生事,这还用我说吗!”

    “玖思足不出户,竟知天下事。”凌渊看向她。

    “是啊,前两天晚上有个属下来看我,我还吩咐他,记着好好照顾我的曦儿和靖儿呢。”唐麒抬起眼眸,强硬地看着凌渊。

    说完,她拒绝了侍女,自己扶着腰走了。

    这几年忙的太狠,她身体很多地方都有问题了,平时被楚徇钺捧着倒不觉得,现在一摔,她觉得腰都要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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