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其他小说 > 帝座太妖娆
    木姑娘躺在床上的时候,睡得并不安稳,梦里的她一直在被追赶,身后时而是那些破碎的肢体,时而是那个长着尖牙和鳞甲的怪物,它们一直在她的身后,像是永远都隔着一步,却又怎么甩也甩不掉,就那样一直追着她,追着她,惊醒的时候,她已是一身冷汗,手撑着坐起身来的时候牵扯到肩膀上的伤口,又是一阵钻心的疼。

    此时月色正浓,她却是不敢再躺下了,那样的梦魇让人不想再有第二遍了,想到帝座说的那一千遍静心咒,她只得慢慢下床,坐到桌前开始抄佛经,因为伤的是右边的肩膀,她只得一笔一笔很慢地写,每一笔,都带着钻心的疼,刺骨的痛,一页抄下来,她的额头已是湿了一片,可是咬咬牙还是坚持下来,半个月的时间,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实在是不够,她必须抓紧每一分每一秒,阿渊说她不听话,对她狠心,她就要更加要努力才行,她想,只要她乖乖地抄完佛经,阿渊就不会生气,还会对她向以前那般好,会背着她上那八十一级玉阶,会亲昵地唤她央儿,会抱着她在紫微殿的檐上看星星,再告诉她那些星宿的故事。

    不知不觉天已大亮,她就坐在那里抄了一夜的佛经,手都有些打颤。红衣早上进门的时候,看她那白里泛青的脸色就知道她一夜没睡,不禁叹气,“央儿,你这样不休息身上的伤要什么时候才能好?怎么就不听话呢?”说着就走上前准备给她换药。

    木姑娘笑笑,“没事的,反正我现在也睡不着。”

    红衣摇头,“真是拿你没办法,来,让我看看伤口,帮你换药。”

    木姑娘看她一眼,笑意更深,“姐姐你真好,换药先不说,你能帮我换身衣裳吗?昨晚出了好些汗。”

    红衣一看,就知道她肯定是疼得流冷汗,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柔声开口:“那你等着,我帮你去弄些水来,还是先洗一下比较好。”

    木姑娘手上动作不停,只笑着回道:“那就有劳姐姐了。”

    过了一夜,伤口依然很狰狞,红衣小心地帮她上了药,看着她准备接着抄佛经,不禁劝道:“你现在还是不要抄经了,休息一下吧,放心,就算半月后真抄不完也没事,帝座他不会真的罚你。”

    木姑娘摇摇头,手上却是动作不停,“可是,他会生气。”

    红衣无奈,“算了,我也不说什么了,去帮你拿些点心来吧,你现在肯定是饿了。”

    闻言,木姑娘不禁粲然一笑,“那就谢谢红衣姐姐了。”

    摇光和天枢进来的时候,就看她一笔一笔极慢地抄着佛经,不待他开口,天枢已经一步冲上前去,“手都成这样了,你还抄什么佛经?”说着就准备夺下她手中的毛笔。

    木姑娘却是摇头,对他笑笑,“天枢,难道你想帮我抄么?错了就是错了,不过抄抄佛经而已。”其实悲催的木姑娘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是,丫的个老男人,还对她较真起来了,等她以后好了非得找回场子不可。

    摇光咂咂嘴,“我说你是不是转性了,怎么态度转变这么大,现在倒是好说话。”

    木姑娘侧眸白她一眼,无限鄙夷地说道:“摇光,你是专门来落井下石的吧?如果是,门在那边。”

    摇光讪讪,“我这不是关心你过来探望一番吗?你误会了,呵呵,要不要我帮忙?”

    对此,木姑娘头也不抬地开口:“如果你敢的话。”

    闻言,摇光立马闭嘴,现在的帝座,谁也惹不起,他索性笑笑,干巴巴地开口:“我还是从精神上支持你就行了。”

    天枢却是皱眉,“就算要抄,也不急在一时,你不妨等伤好些了再抄也不迟,何苦现在遭这个罪。”

    木姑娘摇头,“反正我现在闲着没事干,坐着也是坐着,何况你以为半个月时间很长吗?”

    天枢一听,也不再多话,只在一旁静静看着。

    木姑娘实在是受不了两尊大佛在旁边杵着,她有些无奈地开口:“我说你们要是没事干,就去帮红衣姐姐摘花,在这里站着干什么,挡着我的光了。”

    天枢一愣,摇光却是立马就懂了,“那好,你在这里慢慢抄,我和天枢就先走了,如果累了一定记得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来看你。”说着拉着天枢就出了门。

    木姑娘看着门外,摇摇头,她想,帝座肯定是不喜欢摇光他们呆在她这里的,原因她也不知道,但就是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

    此时的紫微正殿,月白长袍的男子斜躺在榻上,目光悠远地看着天空,也不知是在想什么,只是有一种似有若无的寂寥萦绕在周身。

    昨夜偏殿的烛光亮了一夜,他就在殿檐上坐了一夜,不是不想去陪伴,只是现在去了,那么就前功尽弃了,他之前的言辞凿凿又有何意义,现在想想,他一直对那个丫头都太过纵容了,这都不像以前的他了,他有些奇怪,只是第一次见面,他就想对她好,没有缘由地对她好,就好像是之前数十万年的孤寂,只是为了等一个她,然而等到了,他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了,她对于他而言,更多的是像一个要好好疼宠的孩子,所以做错了事,他可以去教训,让她学会成长,然而真的这样做了,他却又觉得别扭,好像总是少了些什么,他也很疑惑,不知道他等来的,究竟是缘是劫,是一个孤单时的陪伴,还是一个无聊时的消遣,抑或说,是一个孩子,还是一个女人。他需要好好整理一下,通过这个机会,他刚好有时间想想清楚,看看他对于她的紧张,是出于哪个方面。

    太阳东升西落,一天很快就过去,木姑娘早早地躺下,她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肩膀现在就是不动都疼得厉害,她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床顶精致的绣花,不禁想到阿渊,也不知道他现在还在生气没有,今天一整天也没有来看过她,想想就觉得万分失落。

    因为实在是太过疲惫,她很快就沉沉地睡着了,然而不过半个时辰,她再次从梦中惊醒,又是吓出一阵冷汗,这个噩梦就像是藤蔓一般,缠得她透不过气来,看看外面黑沉沉的夜空,她实在是不敢再躺下去了,可是现在累得根本睁不开眼,总不能接着抄佛经吧。若是去找阿渊,他现在还在气头上,开不开门都是问题,哪里还会在乎她害不害怕,倒是可以去和红衣姐姐一起睡,反正她那里也宽敞。

    红衣半梦半醒间,听到外面的敲门声起来开门,不料却见木姑娘抱着被子站在外面,她不禁诧异,“央儿怎么过来了,快进来,夜间寒气重。”

    木姑娘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姐姐,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吗?晚上会做噩梦,我一个人害怕。”

    红衣爱怜地伸手接过她手上的被子,柔声道:“当然可以,姐姐一个人也有些孤单呢,你来了刚好。”

    闻言,木姑娘一双月牙大眼满是笑意,“就知道红衣姐姐最好了。”

    红衣的床不大,但睡两个小姑娘肯定有余,木姑娘看着床顶红色的帷幔,感受着旁边清浅的呼吸,不禁觉得心安,不过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红衣是被她嘴里的梦话惊醒的,她转过头,只见木央脸上一片惨白,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她不停地说着“不要追我”、“别过来”,眉头紧紧蹙着,双手紧紧抓着被子,像是想挣扎却怎么也醒不过来的样子。她看得一阵心疼,也不知帝座怎么这么狠的心,就这么放着不管不顾的。

    红衣缓缓伸手抚上她的脸,用帕子擦干她额上的汗珠,把汗湿的碎发拨到一边,然后轻轻拉开她紧紧攥着被子的手,握到自己手里,感受着她的挣扎,她不禁一遍一遍地在她耳边低语,“央儿别怕,姐姐在这里。”过了好久,看她终于平静下来,眉目也舒展开,不禁松一口气,在她身边轻轻躺下,但握着她的一只手,却是一直没有松开。

    第二天清早木姑娘睁眼的时候,红衣已经不在身边了,呼吸着晨风中清新的气息,她觉得从未有过的满足,静静地躺了一会儿,正待起身,红衣却是回来了。

    红衣笑着走到床前,“央儿醒了,我刚去了你的屋子里帮你把佛经带过来了,你便在我的屋子里抄吧,我还可以时不时回来看看你,免得你一个人在那偏殿里呆着,在你伤好之前就睡在我这里吧,有人陪着你就不会再害怕了。”

    木姑娘看着浅笑的红衣,拼命忍住眼泪,一本正经地开口:“红衣姐姐,你对我真好,谢谢。”

    红衣佯怒,“跟姐姐还这么客气干什么,难道你心里没把我当做姐姐?”

    木姑娘赶紧摇头:“当然不是,在我心里红衣姐姐就像是亲人一样,我很喜欢。”

    红衣一笑,“这还差不多,快起来吧,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吃的桃子。”

    闻言,木姑娘一乐,赶紧下床,“果然还是红衣姐姐懂我。”

    很快便到中午,木姑娘专心地抄着佛经,昨晚休息好了,又抹了两次药,肩膀倒不像之前那样疼了,所以也不觉时间难熬,正思忖着按照这个速度能不能抄完的时候,却听得后面门开的声音,想是红衣姐姐回来看她,她头也不回地开口:“红衣姐姐怎么又回来了?我不是说过了,白天的时候一个人没有那么害怕的,你不用专门回来看我的。”

    紫微本是打算来看看她,听到她的这句话却是再也迈不开步子,那一瞬间心像是针扎的疼,他都不知道,他的央儿在他看不见的角落受了这么大的伤害,此刻只想什么也不顾了冲上前紧紧抱住她的身子,然而理智却让他停留在原地,现在还不是时候,感觉得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他一瞬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阵淡淡的冷香。

    红衣进得门,看她依然是她出门前的那个姿势,不禁皱眉,“央儿,你不能这样不注意休息,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不急在一时,”说着倒一杯茶递过去,“喝点水,别让自己太累。”

    木姑娘伸手接过,“姐姐,我都知道的,你不用担心,再说,难道在姐姐的眼里我就如此的弱不禁风么?”

    红衣摇摇头,无奈一笑,“你知道就好,我也不多说了,下午我要和绿萝出去一趟,你自己一个人注意。”

    木姑娘地点头,“姐姐放心去吧,我等你回来。”

    红衣走后一个时辰,木央还是没有休息,却在此时一只绿色的小纸鹤从窗外飞了进来,她一看,不禁诧异,难道师父有事?伸手接过,小纸鹤晃晃脑袋,低头啄啄她的手心,像是在确认有没有找错人一般,然后它的嘴里便传来清风的声音:“木央,你这死丫头莫不是赖在紫微宫里不想回来了?你师兄我对你甚是想念,青牛也很想你,这段时间都瘦了一圈,它还从嘴里省了一篮子梨给你,不过这都不是重点,太清湖里的那条死鱼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劲折腾,湖里的巨浪要吓死人了,它平时跟你的关系最好,你快些回来看看吧。”

    木央听着那久违的声音,只觉得亲切,又想念,来到这里快一个月了,她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了,想到那个半月禁足令,不禁头疼,还是去跟帝座说一声吧,他总不至于那么小气。

    来到紫微殿前,玉阶上却是没了锁灵阵,她不禁奇怪,难道又有人来访?一步步走到殿门口,却是倏然顿住了身形,只见正殿内,一白衣翩然的女子与紫微相对而坐,桌上茶香袅袅,两人似是相谈甚欢,女子姣好的面容泛着温婉的笑意,紫微也是难得地舒展了眉目,一双桃花眼笑得勾魂摄魄,然而在看到她的那一瞬脸上的笑意立马僵了下来,甚至带着一丝微微的不自在。

    紫微皱眉,这丫头怎么过来了?明明像是随时都要倒下来的样子,还到处乱跑,不累么,想到此,眉头更深地皱了皱,“你怎么过来了,不好好在红衣那里呆着到处跑干什么?”

    木姑娘心口一窒,淡淡开口:“我有事找你,不会耽误多长时间的。”说着看看旁边那个一脸浅笑的女子,难怪没去看她,原来是没时间啊。

    紫微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想到哪里去了,只是此时却不好过多解释,“有什么事等下再说,本座现在没时间,你先退下。”

    闻言,木姑娘点头,默默转身,他的阿渊现在对她这样不耐,她回去师父那里也好,也省着自己碍他的眼,没时间?他根本是懒得敷衍。

    紫微看着她满脸的失落,呼吸一紧,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直到那道纤细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内,云瑶才转过头来,看紫微倒是一脸平静,“帝座不去看看么,我看她好像是真的有事才过来的。”

    紫微浅笑,“公主多虑了,不过一个孝子,不用放在心上。”握着茶杯的手,却是无端地紧了紧。

    云瑶温婉一笑,“此次前来,是为感谢帝座再造之恩,云瑶不便叨扰,先行告退。”她能感觉到此时的紫微心思已经不在这里了,再待下去不过惹人不快,聪明的女人要懂得进退有度。

    紫微也不多留,把茶杯放在桌上,站起身来,清浅一笑,“公主走好。”

    云瑶走后,紫微却是踌躇了,一看那丫头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是想偏了的,按说他现在应该去看看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是始终过不了心里那一关,想想只得作罢,还是再等两日吧。

    看着身后巍峨的紫微宫,依然是那样厚重古朴的气息,木姑娘轻轻一叹,原来已经这样舍不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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