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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简漪

第三十五章 红衣荆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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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没有见过那样一种红色,漫天烟霞不及它一分颜色,满树桃花也无它明艳。

    你有没有见过那样一种火焰,七月流火不及它一分炙热,倾城春色也无它热烈。

    你有没有见过那样一个女子,红衣烈烈,比脉络里流窜的红更让人悸动,墨发深深,比虚空里永寂的黑更让人沉沦,她踏着赤红的焰火,一步一步,走过黑暗的荆棘,在她身后,万朵火焰开出妖娆的花,也仅是陪衬,你所能想到的所有美丽的句子,也描绘不出一分内心的震撼,只能看着那红衣妖娆,在满城夜色浸染成一幅浓烈的荆棘花开。

    觅音看着那一片从墨色中烧出的红,不禁低喃,“这便是真正的一路繁花相送吧?”

    红衣女子踏着火焰,漫步到荆棘尽头,悠悠开口,“有趣,果然有趣,这黑暗荆棘,好久没有碰到如此鲜活的血液了。”她的声音,空灵中透着一丝奇特的沙哑,带着一种隐秘的魔力,引人沉沦。

    木姑娘迅速回神,看向那个风华无双的红衣女子,她一双勾魂摄魄的瑰丽红眸,像是最为美丽的红宝石,通透明亮,她不禁想,传说中不归林最美丽的宝藏,不会就是她吧?倒是很有可能,木姑娘点点头,一双月牙大眼滴溜溜地转,不知这位美丽的姑娘有没有可能就是先天火灵呢?

    公子依然闲散地斜倚在树上,好似那红衣女子根本提不起他半分兴趣,木姑娘见此,不禁感概万千,果然是个定力十足加电力十足的男人不男妖啊,这气度根本不是凡人可以比拟的,再看看觅音,此时已经沉醉在那惨绝人寰的美艳之中了。

    红衣女子忽而轻笑,看向一脸深思的木姑娘,“小姑娘,年纪轻轻倒是胆大,不知来我这不归林,所为何事,莫不是看姐姐我寂寞,送两个男人过来消遣么?”她的笑声像是来自地狱的呼唤,让人从骨子里发冷,却不过一瞬便戛然而止,因为一片慑人的寒气挟着睥睨六界的霸气从那棵自始至终都不动分毫的树上蔓延开来,迅速席卷整片荆棘。

    她恍然,这次的笑声多了一丝清灵,“原来真正的主角,还在后面呢。”说着,又是张狂大笑,“不过再大的角儿来也没用,在这不归林,我才是真正的王者,逆者,杀无赦。”

    木姑娘一看她发怒,赶紧开口,“姐姐误会了,我们前来只为找寻那先天火灵,并无意惹姐姐不快。”

    红衣女子赤眸一转,一道暗芒一闪而逝,“是么?可自打你们进这不归林,就是惹我不快呢。”说着,长袖一拂,一道赤红流光袭向公子斜倚的那个大树。却在那一瞬之间,突然消散,只余一声浅浅的叹息,“想好好地休息一下都这么难么?”

    四下一片寂静,只余那男子落地时衣袂拂过带起的风声,一身月白的锦袍,在疏散的月光下点点流光,袖口的紫薇花若隐若现,侵染出一阵淡淡的幽香,他似是大雪过后那一管傲然的竹,只一人,便站出一片世界,那墨染的青丝流泻而下,像是九天之上织女用最浓的夜色织出的云锦,隐秘而又华丽,莹白如玉的脸,比之十五的月华更添一分优雅,然而最让人沉沦的,便是那一双潋滟的桃花眼,似是用整个春天的桃花,才酿得那两泓清泉,只一眼,便醉了天下。

    木姑娘吸吸口水,丫的,这个妖孽怎么越来越勾人了呢?以后他要再使美男计她不就更加招架不住了吗?啊,她朝不保夕的清白啊!

    公子看着木姑娘脸上还未褪去的惊艳,瞬间圆满地笑了,那风骚,咳,不对,风华,连红衣女子,也要逊色三分,他伸出修长的手,轻轻抚过木姑娘粉嫩绵软的唇角,“公子我就这么好看么?嗯?”这一声嗯,简直是千回百转无限春情绝对必杀,木姑娘当下就酥到了心里,双腿发软,她颤巍巍地伸出小手,仔细地抚过唇角,然后猛地松一口气,唔,还好,没有口水,不然丢脸丢大发了,却在一瞬间反应过来,丫的,她这是再次被调戏了吗?还能不能一起愉快地相处了,当然,木姑娘是绝对不会承认内心里那隐秘的窃喜的,唔,妖孽的手抚过的时候很温柔呐。

    红衣女子看着那一副郎情妾意你侬我侬的画面,(木姑娘:哎,别坏了伦家的清白,谁跟他有情了。公子:央儿,怎么,你还有清白么?给我看看,难道是我坏得不够彻底?)只觉得无限刺眼,正待发作,却突听一阵乐声传来,那轻快的旋律,悠扬的曲调,热烈的情愫,像是一把利刃,瞬间打破她所有的防备,只觉得干涩千年的双眸,有湿意悄悄地漫上来,让人措手不及。

    木姑娘看着低头抚琴的觅音,再看看一脸悲戚的红衣女子,只觉得越发诡异,“公子,你说这红衣女子怎么突然哭了,觅音的歌声有这么让人伤心么,怎么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公子浅笑,“央儿,你还是个孩子,定然是不懂这大人之间的事,以后你就明白了。”

    木姑娘:“……”丫的,又敷衍她,难道他就很懂么?矫情又虚伪的老男人,木姑娘撇撇嘴,她还是看看美女好了,至少人家不会忽悠人。

    一曲终了,不待觅音把手从琴弦上拿开,那红衣女子突然从荆棘上一掠而下,落到觅音面前,然而,她那双准备握住他肩膀的手,却是直接从觅音身上穿过,木姑娘见此,霎时尖叫出声,不会吧,红衣女子如此风华,不会是传说中的艳鬼吧?

    像是看穿她内心的想法,公子好笑地伸手,轻揉她的发顶,“央儿,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好好看着便是。”木姑娘龇牙,好好说话不行吗?一天到晚动手动脚的,小心我哪天找你负责,哼,到时有你哭的。

    红衣女子像是有些无措,转而凌厉起来,她拂袖而起,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坐在琴旁的觅音,“说,这首曲子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觅音恍惚,抬头看向那双哀伤的红眸,“这首曲子,自我有记忆以来,便一直在我的脑海里。”

    红衣女子摇头,“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这首曲子,告诉我实话,不然,我便毁你木琴,再夺你性命。”说着,她猛一拂袖,一条虚幻的红绫便紧紧勒住他的脖子,不一会觅音那一张过分白皙的脸便涨得通红,木央心下不忍,正待上前,却被公子一把拉住,“你现在上前也无用,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这件事只有他自己能解决。

    觅音努力忍住快要窒息的痛楚,断断续续开口,“我没有…咳咳,骗你,我只是…看到你,咳,便想…弹给,你听。”

    红衣女子听罢,一挥手,觅音便重获自由,他一阵猛烈的咳嗽,然后等脸色渐渐转白,才接连开口,“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说,我的灵魂告诉我,他一见你,便觉得欢喜。”说着,不待她有所反应,便转向一脸懵懂的木姑娘,很是认真地开口:“他说得很对,只有跟着你,我才能找到那个答案,    现在,我真的找到了,谢谢你。”只那一眼,他便相信,那个迷雾后的女子,就是她这个样子。

    红衣女子直接瘫坐到地上,怎么可能呢,这是她和比襄的曲子,怎么会有第三人知道呢?还是一千年后一个凡间的男子,这让她如何去相信,一双姣好的红眸此时满是黯然,全不见刚才的张扬,让人忍不住哀伤。

    木姑娘心下不忍,直接走到她面前蹲下,“姐姐,你不要伤心,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一定帮你,对了,你刚才说的那个比襄,是你的心上人么?要不要我带你去找她?”

    红衣女子一听,倏然抬头,“你说什么?什么心上人?你错了,不是心上人,是仇人,是永世不可原谅的仇人。”说着,她又是一笑,极尽妖娆,转而直接伸手抚上木姑娘的下巴,“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一千年了,我也该出去见见故人了,你这皮囊,倒是勉强凑合着用用吧。”

    闻言,木姑娘心下一惊,不会是让她碰上传说中的鬼上身了吧,她不愿意啊,她还有大把的年华没有挥霍,大把的美食没有尝遍,大把的美男没有祸害啊,最主要的是,她还没有当过一天的上神啊,如此一个天赐良机如果生生浪费掉的话,是会遭雷劈的啊!然而不待她有所反应,就见那红衣女子的手似是被扎到一般,倏然收了回去,木姑娘不禁疑惑,唔,鬼也会痛吗?

    红衣女子收回手,看向那个风华绝代的白衣男子,“公子何苦相逼,我所谋,与你无半分相干,我向你保证,只要你不插手此事,待我了结心愿,便将先天火灵双手奉上,绝不食言。”

    木姑娘一听先天火灵,双眼一亮,“真的么,姐姐,先天火灵真在你这里?”

    红衣女子浅笑,“当然, 我何须欺瞒于你,不过看在这个公子的份上,我且给你一个机会,与你赌一把,免得你说我欺负孝子,这样吧,若是你能让这片黑暗荆棘开花,我便不夺你身体,另寻个法子出去,不然,你变永生变作孤魂,留在这不归林吧。”

    木姑娘一听,再也淡定不下来了,玩真的啊?她赶紧几步躲到公子身后,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公子,你千万不要答应她啊,你看她,一看就是个不会伺候人的,说不定连沏茶都不会,再看我,乖巧伶俐又懂事,会的可多了,师父都说我是全才,你看,还是我留在你身边合适吧?”

    公子看她一脸紧张的样子,勾唇一笑,尔后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这样啊?那当个侍女还真是委屈你了。”

    木姑娘赶紧摇头,“不会,在公子身边伺候是我的福分,怎会委屈,只要公子不嫌弃便好。”妈呀,这个时候可千万别放弃她呀,现在估计也就这妖孽能够与红衣女子一较高下了,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只是觉得他深不可测,看起来就很牛叉哄哄的样子。

    公子挑眉,“既如此,你还不赶紧地去解决了此事,再回来好生伺候。”说着,他微一拂袖,直接落到刚才那棵树上躺下。

    见此,木姑娘仰头,欲哭无泪,“公子,你就忍心看着如此一个水灵灵的姑娘香消玉殒吗?你一点也不惭愧吗?”丫的,现在走起高冷路线了,个老男人,如此不厚道,祝你以后娶不到老婆。

    公子不动,只是往常清冽的声线里隐含了些许笑意,“央儿,不是你说要除魔卫道拯救苍生不惧生死的么?怎么临了却又退缩了,套用你的一句话,高收益往往伴随着高风险,反正想当上神的可不是我,退一步讲,就算你败了,也无甚大事,公子我会给你找一个更好的皮囊,平日里看着也顺眼些。”

    木姑娘:“……”难怪民间常说男人靠得住母猪也会上树了,果然是真理啊,只怪她遇人不淑,(哎,姑娘,你确定你这词你用对地方了吗?)想着猛吸一口气,怕什么,她可是九重天上道德天尊坐下唯一的嫡传女弟子,金灿灿的神二代,还怕了一个女鬼不成,不过看着那一片黑暗的荆棘,又是一阵肾疼,丫的,荆棘开花?还不如铁树开花来得实在。

    木姑娘吸吸鼻子,走到觅音面前,“虽说我们认识不过几天,但我还是很喜欢你的,把你当做真正的朋友,拜托你一件事,如果此次我不幸光荣了,请你一定要去老君庙里告诉我师父一声,不要点檀香,他不喜欢,你记得换成木莲香,他最喜欢喝我酿的梨花酒了,你还没喝过梨花酒吧,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还有,你若嫌麻烦,便直接写上烧在香炉里,反正报丧么,也不需要那么多花式。”说着一脸黯然地转身,走到红衣女子面前,认认真真道,“好了,可以开始了,希望你不要后悔这个决定。”

    其实木姑娘的内心剧场是这样的:姑娘,你确定你这个决定是正确的么?丫的, 我前面没你突后面没你翘中间比你粗,再说这张脸,顶多一花苞,哪及你艳压群芳风情万种啊,你到底是看上我哪里了啊,告诉我,至少也让我知道我成功在哪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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