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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舱里一片混乱,梅俊英将那软鞭舞得虎虎生风,远打近缠,时而抽向梧桐等人那里,时而抽向姚采临,都被李霄锋用剑法之中的点、撩、拦一一挡下来了。.

    然而越是抽不到姚采临,梅俊英越是不甘心,又见李霄锋老是护着姚采临,梅俊英出鞭越见凶狠。

    眼见火焰已窜上船顶,李霄锋索性提着剑,大步流星的走到梅俊英面前,他一脸寒气逼人,她一愣,竟让他空手白刃的夺了她的软鞭。

    姚采临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此时梅俊英正对着她,她将梅俊英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她看到梅俊英双颊起了淡淡绯红……

    “没看到楼船已经烧起来了吗?你的手下上怀远寺掳人,意图向平阳侯勒索,他们是罪有应得,你若再胡搅蛮缠,胡乱寻仇,我明天就带人剿了梅花寨!”

    梅俊英一听大怒。“你敢?”

    李霄锋脸色阴沉沉的。“你试试。”

    两人几乎一触即发的对峙时,混乱间,也不知道是谁撞破了门,李霄锋见大火已笼罩了整艘楼船,他不想恋战,拽了姚采临便走。

    一到外头,姚采临才发现火势惊人,湖上烈焰冲天,自然也没有接驳船了,他们这是要往哪里逃?落枫他们在哪里?不会也陷入这片火海里了吧?

    说时迟那时快,她看到十多条黑影一起跳进了湖里,正是那些绿衣人,想来他们都是识水性的,这是唯一保命的方法。

    后面,梅俊英寸步不离的追来,一个铁砂掌往姚采临劈过去,李霄锋出手接了她那掌,他脸色铁青,眉峰锁得死紧。.

    “梅俊英,你够了没有?”

    梅俊英狠狠的瞪着他。“李霄锋,为何言而无信,不是说你不娶妻吗?不是说你终身不娶吗?”

    姚采临一愣,搞半天,原来这是他的风流债啊!她现在这处境是被他连累的是吧?

    此时,那个连累她的始作俑者表情阴沉,如暴风雨前的天气,他嘴角噙了丝冷笑,不屑道:“跟你有什么关系?轮得到你来质问?”

    “你——”

    梅俊英面色煞白,一副杀红了眼的模样,泪水就涌了上来。

    她猛地对姚采临用力一推——

    “梅俊英!”

    姚采临落湖前的最后记忆是李霄锋的雷霆怒吼。

    姚采临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精致的粉色绣花棉被,隔着淡紫色纱帐,入眼所及珠帘绣额,深紫色的壁幛,墙上挂着几幅屏条对联,屋里的桌椅、屏风、花几,摆设无不典雅高贵,她一时也猜不到自己在哪里,只记得自己是被梅俊英推落湖的,虽然她会游泳,但湖水太冷,她便失去了意识。

    救她的人自然是李霄锋了,不过这里是哪里?他呢?

    “姑娘醒来了。”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掀开纱帐,像是时时在关注着她的动静似的,她一睁眼便知道了。

    桌边坐着一名容貌艳丽的女子,她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茶,很随意的开口吩咐守门的丫鬟,“怜香,去把粥端过来。”

    “是。.”

    名叫怜香的丫鬟退下了,姚采临挣扎着坐了起来,坐起来之后,却感觉头隐隐发疼,身子也软绵绵地不听使唤。

    那女子半点帮她的意思也没有,只冷淡地说:“姚二姑娘还是再躺躺吧!免得出了什么差错,有人怪罪到奴家头上。”

    姚二姑娘?姚采临扶着额际,微讶的看着那女子。“姑娘认识我?”

    苏淡艳唇角微撇。“自然是认识,否则怎么会让你睡在我房里。”

    花月楼就在绿水湖畔,湖上恶火四起时,她所在的那艘楼船很快便靠了岸,她与章瑞尧等人皆毫发无伤,章、吴、白、郭说要去寻李霄锋,不久鸨娘派暖轿来接人了,她与其它花娘便顺势回了花月楼,不想,过了一个时辰,李霄锋却抱了一个湿淋淋的姑娘来,又是请大夫又是更衣的折腾,把花月楼里弄得人仰马翻,她这才知道,原来他也有这样的一面,原来他会这样百般呵护一个女人……

    “请问姑娘是哪位?”姚采临感觉到对方不喜欢自己,不只不喜欢,貌似还挺有敌意的。

    苏淡艳起身,眸子直视着她,带着微微的无视,不紧不慢地说道:“奴家是花月楼苏淡艳,这里是奴家的房间。”

    姚采临点了点头。“原来是苏姑娘。”她眼里波澜不兴。

    第6章(2)

    眼前的苏淡艳发髻插着蝴蝶簪,鬓角戴着珊瑚石珠花,身着猩红色罗衣,桃紫色纱裙,外面一件金缎子窄袖褙子,披着镶紫貂锦刻丝披风,红宝石的灯笼耳坠,坠垂着长长的流苏,走动间显得别具风情。

    她的穿着打扮妖娆撩人,双肩纤削、腰肢袅娜,举手投足间蝉鬓轻挑,自有股风尘女子的妖治放诞,与她听闻的什么丽而不俗,半点不相同。

    或许那丽而不俗、出淤泥而不染等等溢美之词只是吹捧她的男人下的定义,在她看来,苏淡艳是天生吃这行饭的,听说她不随便接客,还蔑视权贵,曾经罚酒不喝、点曲不唱,横眉冷对万户侯等等,这些被男人欣赏的种种刚烈作为,简单来说,就是耍大牌嘛。

    “姚二姑娘知道我?”苏淡艳的语气里并没有意外,反而有着小小的骄傲。

    她可是名动京师的名妓,多少王公贵族、商人富贾不惜浪掷千金,就为了一睹她的芳颜,花月楼的车水马龙、络绎不绝都是拜她所赐,没有她就没有花月楼今日的盛况。

    “自然是知道的。”姚采临嘴角挂着一丝笑意。“苏姑娘能吟诗作赋、琴棋书画,心灵手巧,才艺双全,是远近闻名的美人。”

    所谓的耳闻,就是她那些堂兄弟。

    族学其实是个听八卦的好地方,她几个较年长的堂哥,甚至年纪较小的叔叔,总在课间口沫潢飞的大书特书上妓坊的事,其中他们最向往的便是花月楼了,而花月楼又属苏淡艳人人想一亲芳泽,五年前她艳帜初张便声名大噪,五年过去了,她仍是京城娼门教坊的第一人。

    苏淡艳那骄傲得意的样子看在姚采临眼里只觉得她没有自知之明,甚至可以说是自我感觉良好,不管苏淡艳承不承认,她再怎么才艺双全、怎么脱俗出众,在这连嫡庶待遇都天差地远的大渊朝,只要身在青楼,最终不过沦为男人的玩物,不可能成为谁的正室夫人,别说王公贵族了,连一般百姓也不会有人迎娶青楼女子为正室,她知道邻近的大萧朝对歌妓十分礼遇,文人雅士在妓院聚会,与歌妓们一同吟诗饮酒是风雅之事,但大渊不是如此。

    “看来姚二姑娘对奴家知道的不少。”苏淡艳似笑非笑地道:“想来姚二姑娘自诩名门闺秀,肯定想不到有朝一日会来妓院吧!”

    “苏姑娘此言差矣。”姚采临淡淡地笑,但眼中满是以自信为基础的从容,那是她自小被孙氏如珠如宝的捧在掌心育养建立起的自信。“平阳侯府是名门,身为平阳侯的嫡女,我本就是名门闺秀,犯不着自诩。”

    她清楚看到苏淡艳的手握成了拳,二世为人,她深谙人性,这个苏淡艳长年被男人追捧,心性比一般的花娘还高,受不得一点点屈辱。

    至此,她不免怪起李霄锋来,将她救起送回侯府便是,为何将她放在这花月楼里,他自个儿却不见踪影,让她独自应战这个对她存着莫名敌意的苏淡艳,她本来不必经历这种破事的不是吗?

    苏淡艳干笑一声。“是奴家失言了,不过姚二姑娘好会教训人啊,想来像姚二姑娘这样的出身,是惯常训人的,是吧?”

    姚采临瞬间觉得头大,这个女人有被害妄想症,她蹙眉。“我没训你,我只是点出事实。”

    “姚二姑娘是不是瞧不起奴家身在青楼?”苏淡艳忽然笑吟吟地看着姚采临。

    “可是怎么办呢?咱们服侍的可是同一个男人。”

    姚采临脸色一变。“苏姑娘请自重。”

    她还没出阁,说什么服侍男人,这可是严重毁谤她的闺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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