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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轻裾的那些话,无疑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知道朴灵儿的人几乎都不在翟家了,就是服侍的人也早在几年前就让他换了一批,那些旧人不是已经打发了,就是各自领了银子走了。

    另外一点就是,当年朴家发来的病亡通知非常低调,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所以曲轻裾没有任何根据可以知道她的面容,甚至她死的时候就是插着那支蝴蝶簪。

    在怀疑胡不归和相信曲轻裾之间,并没有冲突,许多简单的推理甚至不需要深思就能够明白。

    胡不归做得不够干净,甚至比起朴灵儿来说,他彷佛是更不想去隐藏。

    胡不归沉默了,望着翟谢时许久,他露出苦笑,“我还以为你会更早发觉呢!”

    “我怀疑,但我不想一直去想着财帛动人心这句话,不想去想,就连我们这么深这么久的情分,也会被背叛。”

    只可惜,世事不尽人意,越是不想,就越容易到来。

    胡不归红了眼眶,“财帛对于我来说如浮云,但是......谢时,你不该夺走我最重要的东西。”

    瞿谢时沉默的看着他,接着垂下眼帘,“你是说朴灵儿。”

    肯定而没有半分的疑问。

    善于揣测人心的他自然明白曾经和他一起追逐那个姑娘的眼神是从何而来,在朴灵儿死去的忌日,他还会刻意在那日让胡不归有独处的机会,因为他知道胡不归为朴灵儿设了一个衣冠冢,就在不远的小山坡上。

    胡不归咬着牙道:“是,是灵儿,可是,灵儿死了,而且是你杀了她。.”

    瞿谢时看着他为了忍耐太过激动的情绪而颤抖的身躯,平淡的述说了一个事实。

    “朴灵儿不该奢求她不能要的东西,我早已和她说明白了,但是她显然不肯放手,所以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那时候已接掌瞿家的他尚未娶亲生子,若他一亡,不说是金山,就是整个瞿家所掌握的资产和势力,只怕都会被她背后的势力给瓜分。

    胡不归也明白这一点,但是死去的是他的真爱,是他想捧在手心中呵疼一辈子的素馨花,他曾经想过若她嫁给了瞿谢时,那他就一辈子不娶,就在这瞿家老宅里守着,直到他死去为止。

    只是她死了,说是病死在南下的路上,他不信,即使夜夜痛饮仍旧无法成眠,直到那个人找上他,告诉他她的死是瞿谢时下的手,他瞬间就疯了,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在挣扎了一天一夜后,他选择了背叛来为灵儿报仇。

    胡不归冲着瞿谢时大吼,眼里充满了红色的血丝,“那些都是死物!你不是说过,那些钱财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又为什么不舍了那些钱财,灵儿看在情分上,说不定就会手下留情的。”

    瞿谢时严肃的看着他,“不归,这些年我多多少少已经露了消息让你知道,那些所谓的金矿并不只是为瞿家私用,你该知道瞿家不能放手的原因。”

    瞿家每任家主接过这个重担的时候都会下了毒誓,若是不到瞿家有灭族之危,绝不把翟家金矿转手,而平时瞿家金矿也只能作为慈善之用。

    每一代的瞿家家主都知道瞿家的发家就是从此开始,但是一个世家要代代传下去靠的可不是这些金矿,而是不曾中断的人才培养。.

    这才是国中国,中立于朝廷各党之外,在朝代更迭时能够稳稳把守家族传续的百年清贵翟家。

    胡不归这时候已经有些疯魔了,在心爱的人死去与背叛自己多年兄弟之间,他已经做了选择,但这踏错的一步,却让他的心饱受煎熬。

    是瞿家一手栽培了他,但是他最后却背叛了翟家。

    只是他宁愿冒着被天下人指着脊梁骨骂忘恩负义,他也要为自己所爱的人讨一个公道。

    他知道对不起瞿谢时,但是,他还是过不了心中的那个坎,没办法不把她的死怪罪到瞿谢时的头上。

    “不!既然你都说了那些不是瞿家私用,那为什么不拿出来,那些可以换灵儿的命,也可以换回我们以前的日子……”

    瞿谢时不再说什么,因为他知道不管他说什么也都无法打消胡不归的执念。只是看着这般为爱疯狂的胡不归,他忍不住心中一阵恍惚。

    这就是爱情?可以为谁生为谁死,甚至为之堕落的疯狂?

    回想当年,朴灵儿背叛他的时候,他心中有恼怒有失望,但似乎也仅只于此,比起被所爱的人欺骗该有的伤心,他却更是恼怒和愤恨自己被所信之人背叛这回事。

    只是同样都是隐瞒欺骗,他对于现在这个曲轻裾却似乎有着不同的情感?

    是哪里不同呢?难道他……

    这时候的他还没办法弄清自己的心情,但是局势也已经不容许他再多想了,他看着冲进来的一群人,神色不动,轻弹衣袖站起身,看着那个最后走进来的男人,他忍不住淡笑。

    果然是他!当初的漏网之鱼。

    第9章(1)

    当年朴灵儿策画绑了他,威逼他说出金矿的下落时,他就想着以朴灵儿一个小姑娘,怎么也不可能有那个能力调动一堆看起来就小有功夫的大男人。

    更何况,他也查过,朴灵儿的父母后来也双双意外身亡,这代表着被有心人灭口,那当初他所怀疑的背后之人必然是没有在那次围杀中被斩草除根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原来他要找的人,却一直都在身边。

    “瞿外三,没想到会是你啊。”瞿谢时淡淡的喊着那个男人的名字。

    被唤做瞿外三的男人长得矮壮,穿着一身灰色短打,身上还有隐约的臊味,那是长年混在马厩里头所染上的味道。

    若只看容貌,他看起来就像个普通下人,但是那稳健走来的步伐,还有眼底露出的锐利光芒,和腰上别的一把大刀,都足以让人明白他是练家子的身分。

    “哼!别喊那名字!那是我连听都不想听见的耻辱。”翟外三冷着脸回道。

    瞿家几百年下来,自然有许多的分支,而人一多自然也就没办法要求人人都能够遵守许多规矩。

    例如瞿家四十无子才能纳妾这一条,就让许多人不满,若是如瞿谢时这般的嫡支还好,但是分家出去的许多子弟有些就守不住了,也有一些人是明面上守着规矩,私底下却阳奉阴违,瞿外三就是由外室生出的儿子,因为族里还是让他上了族谱,但是为了表明他不光彩的出生,所以取名不按瞿家的序名排,而是取了外三。

    自然他这样的子弟也不可能在翟家受到重用和栽培,更何况瞿外三打小看起来就无甚天分,文武都只是普通,在外闯荡几年后,最后回到翟家当了马厩里的一个看马的下人。

    当然,这只是一个遮掩,实际上他在外的几年并非毫无作为。

    他投靠在朝廷里的一位官员手下,知道他们打着瞿家的主意,就自告奋勇的回到翟家做内应,不管上头指挥的人换了几批,他这个翟家内应的身分倒是从未换过。

    想当然耳,瞿家自然不会给他什么好差事,不过正因为如此,所有人都瞧不起他,也自然不会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于是他能够配合一次次的策画行动而不为人知。

    瞿谢时讽剌的看着他,就像是在嘲讽他掩耳盗铃的行为有多么的可笑。

    瞿外三被他那抹嘲讽的笑容给剌激到了,脸上表情变得扭曲,粗着声,恶狠狠的道:“你也不用嚣张,这里里外外都已经是我的人了,就是那些护卫清客也都让我下了药,一时半会儿的绝对不会有人寻过来,瞿谢时,你若识相点,直接带我们去找金矿,然后乖乖的把金矿的所有权让给我们,看在你翟家多年来对朝廷多少有点贡献上,我可以帮你说情,免你一死。”

    瞿谢时淡淡一笑,对于他所说的威胁,像是半点也不放在心上。那自在从容的模样,在这样刀戎相见的场景里,显得格外的突兀,也让瞿外三心中一紧,想起几年前那次的绑架,就觉得是不是他还有什么后手在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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