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港台言情 > 县太爷有喜
    赵玫清入门的第一夜是在布满喜幛的新房度过,一个人,孤伶伶,红烛燃了一夜,红泪垂成塔。.

    不是她不吵不闹,当真认命地当个枕边无人的新娘子,而是她正想怒气冲冲的冲向侯府的另一端找回她的夫君时,手才刚往门上一放,一道玄铁色身影快速地一闪而过,然后——

    她被点了穴。

    就这样,应该喜气洋洋的新婚夜,应该与郎君耳鬓厮磨、情意缱绻、温言软语的共度良宵,而她却像是一根直挺挺的木板被钉在原地,无法移动,在萧瑟的空房里站了一夜。

    两行泪,流不止,这简直是非人的折磨,她哭着却喊不出声,觉得四周寂静得令人害怕,又饿又冷的她非常无助,心里却不断的哭骂季薇薇,恨她抢了她的男人。

    黑夜过去了,黎明到了,在她的侍女进屋服侍前她终于能动了,但是也因为又冷又饿又透支了体力,还不慎受了风寒,结果一阵晕眩袭来,她眼前一黑,咚的一声倒地不起。

    等她醒过来时,已是第三日,脸上的残妆未卸,面容憔悴得像个鬼,身上有多日未净身的酸臭味,就连精心梳理的发髻也打结了,梳了老半天才梳开,抹上香味浓烈的发油。

    此时的她有着天雷一般的怒气,见了谁都想劈上几下,她冲出禁锢多日的院子想找人算帐,却发生侯府里的人竟无人理会她,远远看到她走近便绕路走远,她走了老半天也碰不到一个侯府下人,更别提主子了,她在他们眼中像是不存在的。

    这对一向高高在上的赵玫清哪能忍受,她一身的怒火快要爆开,只想找个人出气,好显显她长公主的威风。

    “侯府里没有驸马,长公主也不必回门了。.”莫沧安从月洞门走出,脸上是新婚燕尔的从容及甜蜜。

    “莫沧安,你是什么意思,居然敢冷落本公主三日夜,你当你是侯爷之子就能冷待当朝长公主吗?!若是我母妃知情的话,她肯定将你抽筋剥皮,挫骨扬灰。”赵玫清倨傲的搬出莲太妃这座大山,以势压人。

    “若是长公主想到宫里探视莲太妃,冷宫的路你可能比较陌生,最好找个老太监带路。”

    荒草蔓蔓,岁月凝窒。

    “冷、冷宫?”莫名地,她打了个寒颤。

    “啊!我忘了长公主还不晓得,毕竟没人知会你一声,三日前,皇上查出太后寿辰那日宫中无肉一事全是莲太妃一手主导,皇上大怒,已将没有悔意的莲太妃打入冷宫。”

    “怎么可能,我母妃她……她可是仅次太后的后宫第一人,皇兄怎敢随意处置先帝爱妃!”骗人的,她不信,一定是他故意编来唬她,好打击她。

    “你也说了,莲太妃仅次太后,也就是说上头还有个太后,本朝以孝治国,皇上侍母至孝,如今亲娘受了如此委屈,他还不闻不问,忍气吞声,岂不枉为人子。”

    莲太妃倒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不可能,我母妃不可能任你们摆布,哼!你倒是胆子挺大的,敢编天大的谎来骗本公主,母妃还在宫里,我要去告状。”赵玫清压根不相信皇上敢动她母妃,他和太后是两条畏畏缩缩的狗,敲锣打鼓的声音就能吓得他们全身发抖。

    “因为寿辰时太后吃不到肉,所以皇上仁心大发,下旨莲太妃终其一生只能吃素,半点荤食也吃不得。.”他冷笑回道。

    大鱼大肉惯了的福桂莲面对四菜一汤时,她气得脸上的肉都在颤抖,连连打翻了好几回后,在知道皇上真的狠了心,饿得受不了的她也只好吃起菜味太重又太油的素斋。

    宫里可没有一个御厨像关朝薇能煮出好吃的素菜,因此她过得苦不堪言,才短短数日,像老了十几岁。

    “不可能,我舅舅不会不管此事,你们以为宫中的事传不到外头吗?朝中有一半官员与我舅舅过从甚密。”都得听她舅舅的话。

    闻言,莫沧安露出对失败者的同情。“宫里一次大清扫,共砍了七百八十二人头,当朝免官、降职的官员有四百零五名,明年科举,将招贤七百名。”不怕无人当官,就怕没官可当,皇上可是下了狠手,以雷霆之势横扫腐败的朝纲。

    帝王一怒,尸横千里。

    “假、假的,我舅舅他银子很多,足以买下一个小国玩玩……”赵玫清不愿接受他口中的事实,但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若宫中无事,向来宠她的母妃为何三日来不曾派人来询问她过得好不好。

    “对,他银子确实很多,竟还敢蓄养私兵三万名,欲联络西北的福王举兵攻向京城,但我们在他睡梦时,用了十万兵灭了他的私兵。”辗压式的收割,毫不费力。

    新婚夜,关朝薇说他该办的事尚未备妥,急着洞房的莫沧安毫不惭愧的直言交给兄长去处置,调动大军的兵符便是沈国公给义女的认亲礼,一块足以号令千军万马的虎符。

    “我舅舅他……怎么了?”她居然会害怕到不敢问。

    “腰斩于市。”拖了半时辰才死,死前未瞑目。

    “什么?!”她刷白了脸。

    “财产充公,十六岁以下男丁终身监禁大牢,余者亲众发配边疆服奴役,十世为奴,不得入京。”西北苦寒,恐怕走不到地头就死个大半,想要出头,此生怕是再无机会了。

    赵玫清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眼神呆滞。

    “至于你,好好地活着吧!长公主,试试当个威风不再的普通人。”山倒了,她还要靠什么?

    “什么意思?”为什么她的心好慌,感觉四周冷风阵阵吹来,她从脚底凉到头顶。

    “侯府不养废物,想要什么自己弄,想吃什么自己做,我会每个月供给你适量的米粮、布匹,自给自足的日子应该很不错。”该让她尝尝被人欺负的滋味。

    “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长公主,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莫沧安冷冽的沉下脸。“我的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曾经被福桂莲、福胜守连手陷害,而今平反的关御史之女关朝薇,我自幼定亲的未婚妻,她才是我唯一的妻子!”

    “那我呢?我算什么?”赵玫清愤怒的大吼。

    “你?”他轻蔑地一睨。“你什么都不是,只是碎了一地的破玉,不再,如泥一般,任人贱踏。”

    一说完,他像踩着赵玫清碎裂的心离去,恍若无闻她在身后凄厉的叫喊,如沐春风的将她抛诸脑后。

    其实在福桂莲母女中了关朝薇、莫沧安和皇上合谋的激将法时,她们就已经输了,堂堂长公主与人以平妻入府,那是绝大的羞辱,皇家长公主的傲气是不该应允一夫二妻的。

    可偏偏她们太自傲了,认为长公主一旦入了侯府,谁敢给她脸色看,到时她便可以作威作福地把所有人踩在脚底下。

    平妻又如何,只要皇上和莫沧安肯接受赐婚一事,她就有办法摘了“平”那个字,只有她一人是莫家儿媳。

    可惜她始终不知道自己走入别人的算计之中,她硬要争,就让她争吧!看看争来的果实是否如想象中甜美。

    草长莺飞,时节过了三月,桃、杏、李青果挂满枝桠。

    “我的老寒腿好了,健步如飞,拿走、拿走,我不要喝了,苦死了,你其实是想苦死我是吧!”早也喝,晚也喝,一开口说话,满肚子的药味就从喉咙里漫出来。

    难闻死了。

    看着年纪越大越像孩子心性的国公爷,静慈师太静谧一笑。“要是你肯按时服药,这风湿的毛病早好了一大半,药剂减量,一日一服便可,可你自个儿说说倒了多少药,若是让薇儿瞧见了,肯定又要心疼老半天,说你暴殄天物。”

    会遭天打雷劈。

    “老尼姑,不要老搬出我那窝心又嘴甜的义女,明明是你医术不佳治不好我,还好意思在我的药里下重药,自个儿闻闻那味道有多苦,狗都不屑舔一口。”苦得他舌头都麻了,尝不出饭菜味。

    虽然相处不到几日,沈国公倒是想念起他名义上的义女,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紊斋煮得真是好吃,就算再普通的食材,到了她手中都能化腐朽为神奇,一盘盘、一道道美味得不像素菜,他食得欢,连盘里的汤汁都能舔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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