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皇兄的错。.”穆敬禾摇头。

    “是,是皇兄的错,皇兄更为你感到不平,努力在战场上杀敌奋战,打了胜仗,却得到罪犯般的待遇。”穆敬孝愈说愈难过。

    “太子……”吴皇后感到不忍,眼眶都泛泪了。

    “母后,儿臣是太子啊,却因为一点威胁感都没有,所以十三皇弟设计诬陷的对象不是儿臣,而是对儿臣掏心掏肺的七弟。”

    他悲痛万分,低下头想掩饰眼中的泪水,却突然抬头,一把抽走吴皇后手上的皮鞭,啪啪啪的狠抽向纪小密。

    瞬间,一道道血痕涌现,原本就破烂的衣服更残破,纪小密全身上下鲜血淋漓,连吭声唉痛的力气也没了。

    “皇兄,够了!”穆敬禾扣资兄的手。

    皇兄一向善良仁厚,现在却发狠的鞭打纪小密,血都溅到脸上了,肯定是因他连累到自己而太过愤怒,需要这样来发泄。

    “七弟,对不住,是皇兄太没用了。”穆敬孝丢下鞭子,斯文俊逸的脸上染了血,却有着更深沉的痛楚。

    纪小密的意识早已模糊,她勉强张开肿痛的眼皮,看着穆敬孝陡然靠近的脸庞,下意识的要对他一笑,然而——

    “你这个可恶的贱丫头,本太子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我诅咒你这一世、下一世、下下一世都是卑贱的奴才!”

    字字夹带怒火的字句清清楚楚灌入纪小密的耳中,她脑袋轰地一响,眼里瞬间露出熊熊恨意,也不知是从何而来的力气,她陡地张开嘴,恶狠狠的咬住穆敬孝的耳朵。

    “啊!”他痛叫出声,急忙要推开她,但纪小密竟咬得更深,湿热的鲜血迅速染红他的脖颈及手。.

    穆敬禾脸色一变,立即上前,一手扣住她的脖颈,喀地一声,捏碎纪小密的喉骨。

    纪小密一双布满血丝的瞳眸瞪得大大的,充满怨念的瞠视着穆敬孝,不甘愿的咽下最后一口气。

    然而,她不见完肤的脸庞上神情如狰狞的恶鬼,穆敬孝粗喘着气想走,却被她这样的神态震摄住,一时之间竟僵立到无法动弹。

    “天啊,太子,你的耳朵!”吴皇后急急趋近,这才发现纪小密虽然死了,但神情充满怨恨,牙齿还紧紧的咬着自己儿子的耳朵不放,顿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惊恐涌上,踉跄倒退。

    穆敬禾蹙眉,虽觉得有些奇怪,但随即想到两人安居皇宫,何曾见过这等凄惨又恐怖的死状,也难怪他们会怕。他立即扳开纪小密的下颚,让穆敬孝的耳朵得以脱离她的嘴巴,再捂着大皇兄的耳朵,对着地牢外大喊,“快叫大夫!”

    偏厅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头传来。

    “发生什么事了?”

    秦嬷嬷急急的走出去,拉住其中一名丫鬟询问,该名丫鬟想也没想的就答,“太子受伤了。”说完连忙往漠善园的方向跑去。

    太子怎么会受伤?那爷呢?秦嬷嬷也担心了,急着往漠善园去。

    身为穆敬禾的奶娘,她是少数可以进出该园的人之一,只是才走了两步,她又转回头看着趴在桌上熟睡的竹南萱,快步跑回她身边,“南萱!南萱!”

    竹南萱吃饱喝足了,还梳洗换穿上王府的丫鬟服,蓝白色刺绣裙服,因要做事,所以不是宽袖,而是窄袖,穿起来还真是人模人样,美得让她瞪着铜镜里的自己都看痴了眼。.

    只是现在什么都不必做,得耐心等着王爷召见,但人一吃饱,脑袋就缺氧,她频频打盹,忍不住趴下睡了,但谁一直摇她?

    “南萱,起来了,太子受伤,我得去——”

    “什么?受伤好,我去。”她脑袋还没清醒,却下意识的从椅上弹跳起来,就要往外冲。

    秦嬷嬷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制止,“你去做什么?你是大夫?”

    “我是护——丫头呀。”她定睛一看,在看清眼前是秦嬷嬷后,连忙咽下到口的“士”字。

    “对,还是个没上手的丫头,所以你留在这里,保持清醒,千万别乱跑。”秦嬷嬷表情很严肃。

    她用力点点头,她本来就没想跑,只是职业病作祟,在急诊室当差太久了,即使生性懒散、很爱混水摸鱼,听到受伤、伤患等关键字,双脚也会立即行动。

    秦嬷嬷脚步匆匆离去,她在王府里多年,很清楚哪些事能问、哪些事不能,还有谁可以让她放心的问。

    她找上了郭总管。

    “太子让纪丫头咬伤了耳朵,纪丫头死了,尸体已派人去处理掉,大夫就快来了。”郭总管迅速的回答。

    “爷他没事吧?”

    “没事,那丫头没有伤害到爷。”

    “那就好。”

    秦嬷嬷松了口气,自从让皇后娘娘钦点当穆敬禾的奶娘那一天起,她就被迫远离自己的丈夫孩子,在皇宫待了二十年,丈夫早已再娶,携儿远离皇城,再也见不到儿子一直是她心中的遗憾。

    而穆敬禾填补了这份遗憾,他从小就吃她的奶水长大,虽然她只是个奴才,但她心里早已当他是自己的儿子一样关心着。

    在郭总管俐落的指挥下,匆匆赶至的大夫替太子包扎伤口,丫鬟备了热水,伺候他沐浴更衣,喝了压惊的定神汤。

    之后每一个人,包括大夫都被严厉叮嘱对今日之事要守口如瓶,大家点头后便一一退下。

    此刻,厅堂里,穆敬孝已一身清爽,耳朵的咬伤并不严重,只是他受惊不小,脸色惨白,脑海里不时浮现纪小密如鬼魅般狰狞的脸,神情惊悸不安。

    穆敬禾见状,内心十分不忍,“伤人的事皇兄一向就做不来,日后还是由弟弟来处理吧,只是……”他突然停了口,深邃黑眸里懊恼一闪而过,因为他竟然将重要关键人给杀死了!

    吴皇后知道他的想法,安慰道:“禾儿,别太苛责自己,你只是太在乎你皇兄,看到他被那死丫头伤害,下意识就下重手了。”

    “但还没有问出一些重要的事,也还需要让她跟十三皇弟对质。”他还是很气自己。

    “七弟,是皇兄太没用了,好不容易逮到那丫头,没想到皇兄不但没帮上忙,还……纪小密极可能是唯一能洗刷你冤屈的人啊。”穆敬孝也很自责。

    “百密总有一疏,我一定能再找到其他证据或证人。”穆敬禾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跟皇兄。

    “说来,真的是母后跟你皇兄太窝囊,除了倚赖你外没任何亲信,宫里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算计咱们,潜伏的细作又有多少……”她眼眶微红,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宫门血海、争权夺利之事不断,父皇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儿臣不会坐视不管,只要是母后跟皇兄的敌人,就是儿臣的敌人,谁敢对你们不利,儿臣定会让那些人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穆敬禾那双深不见底的冷峻黑眸透着残酷的嗜血之光,就连穆敬孝都不可自抑地打了个寒颤。

    吴皇后伸出双手,紧紧握住穆敬禾的手,“你父皇对本宫早无夫妻之情,又对太子冷淡,只专宠十三皇子,对这些种种,母后都认了,但母后真的好后悔一件事。”

    “母后……”

    “边境这起战事,母后不该鼓励你自请出战,如果你留在京城,十三皇子或许就没有机会制造这一次的诬陷。”

    “不是母后的错,是儿臣自愿,也是儿臣允诺要替皇兄保卫江山。”他拍拍皇后的手,“何况,这一次面对各大臣的谋反质疑,若不是母后与皇兄挺身而出,现在儿臣已身陷囹圄。”

    “但七弟如今与笼中鸟无异,父皇虽说是调查,但根本架空了七弟的权力,父皇他——简直昏庸!”说到这里,穆敬孝忍不住眼眶一红。

    吴皇后也是泪眼婆娑,她难过的摇摇头,“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皇上身兼三种威权,却对咱们母子不仁不义,”她再看向穆敬孝,“太子对皇帝出言不敬,母后理该训斥,但……”她哽咽的摇摇头,不愿再多说。

    “事已至此,母后与皇兄也不必多想,倒是皇兄受到惊吓,还是母后跟皇兄在这里用完晚膳后,就在这里过夜休息?”穆敬禾改变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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