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莲看了花荣月一眼,笑得云淡风轻。.

    毛景兰正悄声问花荣月,“绝子汤的秘方你还留着吧?给我一张,那种出身低贱的女人都特别调教过,床笫工夫十分了得,可不能让她们怀了子嗣,坏了家风。”

    花荣月白了她一眼,“我哪有那种东西?早被王妃销毁了。”

    毛景兰用帕子掩唇轻笑,“你倒真长进了,晓得死也不承认你有。算啦,没有就没有吧,你的周嬷嬷买得到,我自然也能弄来。”

    “你……可别乱来。”事关大哥的子嗣,她不免关心。

    “我不会乱来,只是气不过连青楼女子也敢进门想生孩子争宠,我咽不下这口气。荣月,你真能咽下?那可是最低贱的女人,比奴婢还不如呢!”

    寒莲垂眸,当作没听到。

    有谁会自卖其身入青楼做妓女?都是被狠心的亲人卖掉。乐伎则大多是犯官之后,没有脱籍从良的可能,幸运的被送进某官家后院,不幸的则一双玉臂万人枕。这世道对无依无靠的女人太残酷,怨天尤人也没有用。

    两位高高在上的世子妃和世子夫人,聊着如何打压妾室,自己家的或旁人府上的例子不胜枚举,说来是有心警告寒莲才故意在她面前说,她则配合地缩一缩肩膀、低了低头,但其实她根本不在意,前世听闻的更骇人,没有最狠毒的,只有更狠毒的,这两位名门贵女说的根本是小儿科。

    聊得正高兴,丫鬟来报,年姨娘、周姨娘、寻芳姑娘和瑶琴姑娘到了。

    年顺慈和周吟鸾早已不引人注目,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两位十六、七岁的绝色女子身上,真个春花秋月,各有胜场。.

    寻芳姑娘是秦王送的,今年秦淮河畔的青楼楚馆各推出一位色艺双全的美人出来竞穴魁,一色清倌人,结果尚未选出花魁,秦王便命人全数买下送来京城,寻芳姑娘是花魁呼声最高的佳人之一,秦王竟舍得送入安庆王府。

    寒莲的火眼金睛扫上一眼,便明白寻芳姑娘走的是清高孤傲的路线,不由在心里轻叹,这调调儿就该留在秦淮河畔,文人雅士爱吃这一套。

    瑶琴姑娘是乐伎,静王送来的,容貌艳丽,眉眼生情,一看就是玲珑人物,果然她一进门便跪下来向花荣月请安,寻芳姑娘怔了一怔才跟着跪下。

    花荣月笑得艳冠群芳,有她在,这些出身低贱的女人能美到哪儿去?

    “罢了罢了,秦王府和静王府将你们的卖身契都送过来,也不好拂了两位皇子的好意,今后你们便好生服侍世子爷,在采薇院要和睦相处,不可生事。”

    两位姑娘均娇滴滴地应“是”。

    “周嬷嬷,你来告诉她们,做王府的通房,进门该如何行礼。”花荣月的语气十分凉薄,完全是对待低下人等的漠视态度。

    寒莲沉默着,两位侍妾等着看好戏,都坐在花荣月的下首。

    周嬷嬷高声道:“若是挑了吉日进门的正经妾室,必须跪着向世子妃奉茶。通房不过是开了脸的奴婢,没有向世子妃奉茶的荣幸,世子妃赏脸,允许你们行三跪九叩大礼,再向寒侧妃行一跪三拜之礼,最后向年姨娘、周姨娘行福礼,如此,便算世子爷的人了。”

    寻芳姑娘听着,如重重一记击在她心口,秦淮河畔有多少才子捧着她……

    瑶琴姑娘已是动作优雅的跪拜起来,寻芳姑娘无奈,百般委屈的跪着拜着,真是楚楚丰姿,我见犹怜。.

    毛景兰啐道:“作戏给谁看呢?我们可不是男子。”

    年顺慈和周吟鸾不客气的嗤笑出声,“果真是狐媚子,想要迷倒世子爷呢!”反正她们不受宠已久,倒要看看寒莲能不能忍耐被瓜分宠爱。

    寒莲抚着莲花木珠手串,始终淡笑着。豪门贵族男子,或许喜新厌旧,贪爱美色,但更在意自己家族的体面与荣耀。只要王府不倒,何愁没有美人?要不要而已。

    再来十个寻芳、十个瑶琴,结果都一样。

    瑶琴姑娘叩拜完,奉上两盒香膏,奉承道:“静王妃得知奴婢要侍奉世子爷和世子妃,直道奴婢好福气,送给奴婢三盒宫廷御制的玉面膏,奴婢不敢独享,献给世子妃和寒侧妃,还望两位主子笑纳。”

    花荣月使眼色,丫鬟便接过来呈给她。

    寒莲见她收下,便也笑纳了,轻轻开启盒子,一股淡雅清香的味儿十分迷人,她心中一动,微眯了眼睛,面上依然是温和柔善的浅笑,眼底却闪过一抹寒冷的光芒。这里面有一丝寒星草特有的甜香,寒星草同麝香一样有避孕的效果,但更少见,更不易防范,因懂的人少。

    银质的盒子,盒盖上巧雕一朵气韵高雅的蕙兰,女人见了都眼馋。

    第十九章两心相许(2)

    年顺慈和周吟鸾在花荣月面前不敢造次,毛景兰则不客气地道:“还是荣月比我有福气,送来的通房比我家的懂规矩,这玉面膏是宫里有品级的妃子才能拿到的,听说涂抹之后肌肤莹润雪白,像上好的羊脂玉。静王妃一向会做人,我家那位肯定也有,却自个儿留着偷偷用呢!”

    花荣月啐道:“瞧你没出息的,难道堂堂世子夫人还缺这些?”

    毛景兰哼道:“底下人孝敬的不一样。”

    寒莲笑了笑,“表嫂若不嫌弃,我借花献佛,转送于你。”她将玉面膏交给身旁的丫鬟,转手送到毛景兰手上。

    “这不好吧?”毛景兰客气一下。

    “姊姊和表嫂才是京城两大美女,我可不是,不须用那么好的东西。”

    “还是莲儿懂事,又会说话。”

    “谢表嫂夸奖。”寒莲嘻嘻笑。

    瑶琴姑娘细声道:“奴婢屋里尚有一盒,待会儿送去给寒侧妃。”

    寒莲冷淡道:“你留着自己用吧!有什么好东西孝敬给世子妃便是,我只是侧妃,不必麻烦了。”

    她展现出少有的冷淡态度,众人只当她吃味新人比她年轻娇嫩。

    花荣月眼珠一转,心中暗喜,不管过去多喜欢寒莲,到如今也只剩面子情,因为她毕竟生了三个儿子,总要给她添添堵,敲打一下才好。

    花荣月的笑容中自有威严,“新人进门少说也要摆一桌酒庆贺一下,这酒席便摆在榴花院花厅,寒侧妃作东,年姨娘、周姨娘陪同。”

    哪家的通房进门要摆酒席的?这分明是在抬举寻芳和瑶琴,打压寒侧妃。

    寒莲起身应下,年顺慈和周吟鸾再不甘愿也只好去应酬皇子送来的美人。

    寇准晚上回畅意轩用膳,寒莲不胜酒力,酒意未褪,躺在贵妃椅上,想起身也起不了,云雀端来醒酒汤正要喂她喝下。

    “世子爷……”寒莲晕乎乎的,脸红得像天边晚霞。

    “别动,不舒服便躺着。”寇准在一旁坐下,接过醒酒汤,亲自喂她喝。“这是怎么回事?你忙着照顾亮哥儿,怎么喝醉了?”

    “我也不想喝啊……我酒量很差……我今天都不敢抱亮哥儿,就怕孩子闻到酒味不舒服……可是我好想抱亮哥儿……”她泪眼汪汪。

    寇准明白她的心情,生了三个,只有这一个可以早也抱抱晚也抱抱。“没事,明天再抱。”他将空碗递给云雀,不过云雀是哑女,他便将询问的目光扫向尤嬷嬷。

    早在寒莲生下第一个孩子,尤嬷嬷就与她贴心贴肺了,便将世子妃抬举两位通房、命寒侧妃作东摆酒席,结果两名侍妾和两名通房轮流给寒侧妃敬酒,寒侧妃好性子,被四个女人联手灌醉的事说了……

    “荒唐!不过是两个玩意儿,哪有侧妃摆酒宴请的道理?世子妃是打算把她们宠上天吗?这是在打你的脸!”寇准怒道。

    “世子爷,我头好痛,您这么大声……”她细细喘息。

    寇准没辙,挥手让伺候的人退下,眯起眼,打量她醉红的脸色,心疼道:“我心里很清楚这些女人是怎么回事,在我面前用言语打击别的女人,在我背后则联手打击你,因为只有你生了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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