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刚摆上桌,软玉就看到门口走进来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兴奋地赶忙推身边主子。“郡主,回来了,回来了。”

    过于兴奋,让软玉忘了先前的称呼。

    初雪摇了摇头,能让软玉那么兴奋,多半是等的人回来了,放下手里的茶杯站起身,缓缓转过身体看去。果不其然,熟悉的人影走进客栈,直接朝楼梯而去,掌柜的看到他,笑容满面的迎上去,被人挡住了去路,他露出不悦的神色。

    然后,不知道掌柜跟他说了什么,他朝她这里看过来。

    四目相对,两人都楞了下,初雪先反应过来,扬起浅浅的笑容,看着他一把推开当着他路的掌柜,大步朝自己走来,直到站在自己面前。

    “你该死的在这里做什么?”赫连彧恼怒的低吼,她此时该在赵王府里呆着,而不是出现在此处龙蛇混杂的客栈,她还笑的出来,他都想掐死她了。

    刚刚掌柜的跟他说,有人找他,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他朝这边看来,就见她憨憨的朝他笑着,害他顾不得许多,直接朝这里走来。

    “我在等你。”望着他浅笑依旧,初雪如实回答。

    一句我在等你,让赫连彧心中悸动不已,好似有什么滑过心间,怒气瞬间消散不见,想到此刻已经天黑,她一个闺阁女子,留在此处不适宜。

    “该死。”低咒一声,赫连彧压低了声音问她。“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客栈。”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初雪笑着说:“我有穿男装,很安全的。”

    安全,赫连彧气结,这个该死的女人,她到底有没有危机感,就她那张绝美的脸,即使穿了男装,也是没有多少用处。

    “走。”不管不顾,赫连彧拉起她手臂朝外走去。

    “去哪儿?”初雪急急的问,完全没料到他会直接拽着她就走,而且他的步伐好大,他走一步,她必须要两步才能跟上,这样她就等于是被他拖着走,很是辛苦。

    软玉看不下去,闪身挡住两人去路。

    “让开。”被迫停下脚步,赫连彧沉声命令。

    软玉被赫连彧的气势吓得哆嗦了一下,想到郡主被拽着走的辛苦样,她摇摇头,表情十分坚定,大有舍身护主的决心。

    “赫连。”软软的唤了他一声,初雪怕他对软玉动手,用自由的那只手轻轻扯渍连彧的袖子。“软玉是见我跟不上你的脚步,才挡住我们的去路,你不要责怪她。”

    赫连彧蹙眉看她,初雪又扬起笑脸问:“我们要去哪儿?若是不急的话,可以走慢点吗?”

    赫连彧还来不及说什么,初雪又解释说:“我的腿没有你的腿长,无法像你那么快的走路。”

    瞄了眼她扯住自己袖子的小手,赫连彧不悦的想,她以为他不知道,她说这么多是不想他对她的丫鬟动手。

    “我不过是要送你回府,啰嗦那么多做什么?”话落,赫连彧松开她的手,垂眸看着被她抓在手里的衣袖。“放手。”

    一听是要送她家郡主回王府,软玉求之不得,麻利的退回到先前的桌子边,从长凳上拿起她家郡主脱下来的披风。

    他竟然说自己啰嗦,自己哪儿啰嗦了?初雪错愕的望着赫连彧,没有把他后面的话听入耳里。

    “我叫你放手。”见她不动,赫连彧干脆自己把袖子扯回来。

    手里一空,初雪回神,意识到自己扯着人家袖子不放,垂眸道歉。“对不起。”

    “走。”不看她一眼,赫连彧朝门口走去。

    初雪站在原地,垂着头,不言不语。

    才走了几步,赫连彧就发现她没有跟上来,停步回头,果真见她还站在原地,剑眉微微拧起,他问:“怎么还不走?”

    “等了那么久,我还没有吃饭。”低低的声音说道,初雪朝身后的桌子瞄了瞄,意思不言而喻。

    赫连彧心中打了个突,他敢肯定,这女人是故意在他面前装委屈,故意说自己没吃饭唤起他的罪恶感。

    “你真没吃饭?”他不信的问。

    “没吃。”初雪摇头,随即给自己找证人。“不信你问软玉。”

    软玉赶忙附和的点头,可惜,赫连彧压根没看她。

    此时,已经有人朝这边看过来,高大俊逸的男人跟一个秀气的白衣男子纠缠,向来是人们关注的焦点,赫连彧注意到四周投射而来的目光,再次拉起初雪的手,迈开步伐,这次,他的方向是楼梯口。

    见主子被拉走,软玉抱着披风赶忙跟上去。

    三人上楼,柱子后面走出一人,青色粗布衣裳,头上戴着斗笠,斗笠下是一张狰狞的脸,一道横过半边脸的伤疤看起来十分恐怖,他停顿了一会儿,抬手拉了拉斗笠,走出客栈。

    “说,你来这里等我做什么?”进到房间,赫连彧逼问。

    “我还没有吃饭。”坐在桌子边的初雪答非所问,很坚持的表示,没有吃饭,她不接受拷问。

    赫连彧微微眯起眼眸,他发现,她居然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软玉,你下楼去叫店小二把我们刚刚点的菜端上来。”初雪才不管赫连彧怎么想,直接吩咐软玉。

    “可是,那些菜因该已经凉了。”软玉迟疑的说道。

    “没关系,能热的热一热,不能热的将就着吃,点都点了,不吃浪费了可惜。”初雪一副要节俭的口气。

    冷菜都吃,软玉哑然,郡主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节俭了。

    想归想,郡主的吩咐她不敢不去做,软玉把手里抱着的披风放在一边凳子上,转身朝门口走去,临出门前,软玉听到赫连彧低沉的声音说:“凉了的菜不要了,让掌柜按照先前点的菜,从新做一份。”

    软玉倏然回头,正巧看到自家郡主眼里那么狡黠的笑意,于是她知道,郡主刚说的那番不能当真,那是用来刺激赫连王爷的。

    软玉很识趣,出去后主动关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气氛有些怪异,赫连彧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户任由冷风吹进来。

    初雪看着窗户边的身影,心想,他不让她吃冷掉的菜,是不是证明,对她,他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无动于衷。

    自己需不需要刺激他一下呢?

    “你不该出来的。”良久后,赫连彧开口,眸光看着窗外的夜色,低低的声音仿佛是对自己说的。

    初雪知道,他是对她说的,她问:“为什么?”

    “为什么。”倏然回身,见初雪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赫连彧怒了。“你还敢问为什么,任何一个好人家的姑娘,都不会天黑了还在外面逗留,何况你是赵王府的郡主,有没有想过外面有多危险。”

    “软玉会武功。”初雪提醒,知道赫连彧说这番话是出于对她的关心,她好心地不计较他的用词。

    “武功高强的人多得是。”赫连彧不赞同的看着她。“你那个丫鬟的武功自保还可以,要真遇上了武功比她高的人,她自己都无法脱身,还怎么保护你?”

    软玉有他说的那么一文不值吗?初雪很怀疑。

    见她不语,赫连以为她是被自己的话吓到了,不自觉的缓和了语气。“江湖上人才辈出,武功高强者比比皆是,你没遇到,并不表示没有,你最好记住我的话,别等真的发生了再来后悔。”

    那时候就是后悔莫及。

    “我等了你好久,连饭都没吃,你却诅咒我发生点什么?就那么讨厌我吗?”委屈的声音问,初雪一双水眸直直望着他,雾茫茫的满是指控。

    “你……”赫连彧发现,面对她不实的指控,自己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好心的提醒被她曲解为诅咒和讨厌她,她那颗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没有承认讨厌她,初雪心里雀跃着。

    “算了。”不想解释,赫连彧转移话题。“你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想知道,我的名字之所以会出现在国宴名单上,是因为我是风流今朝的老板吗?”初雪表情转为严肃。

    她来找赫连彧要答案,不是不信赵子钏,而是出于多方考量,来向赫连彧确认,她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

    “你觉得呢?”赫连彧反问,见初雪凝眉,他淡淡的提醒。“最近你的名声可不小,几乎传遍了帝都的大街小巷。”

    她自己的名声如何,她还不知道吗?赵王府未出嫁的长郡主,风流今朝的幕后老板,单凭这两个身份,就已经能让别人议论很久。加上她曾经与裴境泽定亲,之后又莫名其妙换了新娘,嫁入裴王府的人是她的异母妹妹,更是让人津津乐道,传的沸沸扬扬,连宫里也不可避免的有人在谈论她的事迹。

    因此引起了皇叔的关注,赵德妃适时的把她接进宫,巧妙的安排皇上见她一面,一切就水到渠成。

    只有她还被蒙在鼓里。

    “可我还在守孝期,能入宫吗?”初雪想到一个非常好的借口,守孝,家里死了人总是晦气,就是不知道皇宫里面忌讳不忌讳这个。

    “只要皇上不在意,没有人会多事的去提点他,徒惹皇上不高兴,给自己招来祸端。”他毫不客气的否决她的借口。

    初雪一想,是啊,在皇帝眼里,死了一个赵王和侧妃,简直就像死了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古代就是这样不好,没有人权,皇帝就天王老子,唯我独尊,想干什么干什么,不必担心有人反对,一个不高兴,还可以将惹自己不高兴的人杀了,不必担心吃官司偿命。

    难怪那么多的人想当皇帝,为了皇帝的位子,骨肉相残,兄弟相杀,比比皆是。

    她的沉默让赫连彧不忍,想了想,赫连彧走回桌边,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放初雪面前,自己则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你也不必太担心,赵子钏回来了,又刚刚接收了赵王的印鉴,成为新的赵王,有他护着你,赵王府里的其他人不足为惧,以你的聪慧,加上欧阳狄洛在暗中帮你,应付皇上因该没有问题。”

    “你……”初雪想问,他怎么知道欧阳大哥在暗中帮她,话到嘴边又忍住了,因为她想起,赵寒菱说过,欧阳大哥的私下里约见过赫连彧。

    不过,他最后一句话说对了,她应付皇帝没有问题,就算欧阳大哥不出手相助,她同样游刃有余。

    赫连彧为自己倒了杯茶,边喝茶边等着初雪的下文。

    沉吟片刻,初雪抬头看着赫连彧。“赫连,你还记得我说过要追求你的话吗?”

    没有点头亦没有摇头,赫连彧看着初雪,再次怀疑,这女人的脑子里装了什么,跳跃话题的本事非同小可。

    没头没脑的又问他这句莫名其妙的话。

    “不管你记不记得,我说道做到。”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初雪抬起头,盈盈秋瞳注视着赫连彧。“赫连,你娶我好不好?”

    赫连彧一口茶喷了出来,俊逸的脸上满是错愕与不敢置信,他脑子里有个声音说,她刚刚说的不是“赫连,你娶我好不好?”而是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古往今来,没有一个女人,敢胆大包天的对男人说,“你娶我好不好?”

    另一个声音又说,承认吧,那句话就是赵初雪说的,赵初雪的思想很诡异,处事也不安牌理出牌,主动求亲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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