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睨了他一眼,本想劝他少喝一点,但看他好像真的跟人聊开来,她掏掏耳朵,继续吃她的菜,喝她的茶,看看舞伶,听听宫乐,享受一下皇室的正规宴会,直到听见陆取道:“皇上,差不多时候了。.”

    她疑惑地望去,本想问什么意思,却见阑示廷的俊颜竟泛着绯红,就连坐着都好像有点在晃。

    醉了?所以差不多时候,是陆取在提醒他不该再喝了?真的是好深奥的宫闱对话,她这种门外汉恐怕修个百年也学不会。

    “公孙,扶朕回广清阁。”阑示廷像是失去平衡地倚在她肩头。

    “是。”钟世珍应着,余光瞥见数个官员不住偷觑两人的互动,她耸了耸肩,无所谓地扶起他。

    一路扶着他回广清阁,她快手替他卸下顶冠,褪去外袍,他随即又抱住她不放。“皇上,你醉了,我到小厨房替你备点解酒的吧。”她记得小厨房里有不少豆类也有食醋,弄个简单的解酒汤,应该不成问题。

    “公孙……”阑示廷话语不清地呢喃。“朕……不知是太久未饮酒,还是怎地……今日的酒,好烈……”

    “也许是太久没喝了,你歇会,我帮你煮解酒汤。”依照他这状况,哼哼,明天醒来恐怕有得受了,先喝点解酒汤,至少明天宿醉得不会太严重。

    “不用……”

    “要,要不然你明天醒来,就会觉得有人在你的脑袋里撞大钟。”她以前为了磨厨艺,品过不少酒,一次混了酒喝,隔天头痛得教她发誓再也不干,就连她的料理也绝不加酒。

    阑示廷像是想要再说什么,还来不及说就已经无力地趴在她身上。她叹了口气,将他安置好后,走到外头。

    “陆取,我到小厨房帮皇上煮点解酒汤。.”

    “麻烦公孙大人了。”陆取使了个眼色,两名宫人立刻跟在她身后。

    钟世珍无所谓地看了一眼,因为她现在已经习惯有人跟监的日子了。来到了小厨房,她熟门熟路地将所需的食材找出,瞧架子上还有甘草,干脆煮个绿豆甘草汤,不但可以解酒也可以解毒。

    添了柴生了灶火,洗好的豆子才刚要下锅,余光瞥见一抹黑影逼近,她侧眼望去,微吓了一跳,神色随即平静下来。这位飘妹妹真是了不起,竟然连御天宫也进得来,通常阑示廷如果在广清阁的话,这附近是见不到他们的。

    多日不见,这次是……嗯,同样的比手画脚,同样的看不懂啊。

    唉,她无意如此,可是她真的是个没慧根的人。

    不过,看着她不断地挥着手,从里头划到门外,教她不禁想起那回在纵花楼时,她也是一直阻止她前进,可惜的是她没看懂,直直走去,结果遇到了束兮琰……她顿了下,脑袋里浮现很奇异的猜想。

    “你的意思是要我赶紧离开厨房?”就像是那回要阻止她和束兮琰碰头?

    那浮在半空中若隐若现的影子,不住地朝她点头。

    钟世珍不禁漾起笑意。“看来,也许我们可以沟通了。”她笑着踏出厨房,意外原本守在外头的宫人竟不在原地,环顾四周,那抹影子不住地催促着她往另一头走,然而她的直觉却告诉她,恐怕已经晚了。

    “公孙大人身手利落,能文允武,想不到就连厨技也难不倒。”

    钟世珍侧眼望去,就见束兮琰从小厨房旁的小径信步走来,脸上依旧噙着教人厌恶作呕的笑意。

    “束大人前来,不知所为何事?”钟世珍客套问着,以余光打量他的身后,确认是否有任何侍卫跟随。.

    如果只有一个束兮琰,保守估计,一对一,她的赢面很大,只是这附近的光源不够充足,她无法确定是否有他的人躲在暗处。

    “本官有件事希望公孙大人可以相助。”

    “束大人客气了,恐怕我没有什么能帮得上束大人。”

    “公孙大人别妄自菲薄,因为这事唯有公孙大人办得到。”

    “……如果我说不呢?”好吧,她承认她没有作戏的天分,再演下去,她可能会吐。跟这种虚假的人对阵,她只想速战速决。

    束兮琰笑了笑,暗处突地跃出三四个黑衣侍卫。

    钟世珍不禁暗咂着嘴。就说,这种坏胚子出门在外,不多带几个打手,怎么走得出门?

    从刚刚就觉得有多余的视线,如今点算了下,不多,共四个,虽没真正对阵,她的胜算很小,被打死的机率会很高。

    不过,束兮琰有所求,肯定不会置她于死地,她就认命地跟他迂回,等着好时机再出手探探。“束大人这般大阵仗,到底是希望我帮什么忙?”

    “帮本官找出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本官要先皇遗诏。”

    第十三章阴谋开始启动(1)

    钟世珍皱紧了眉头。说来真是巧合,她才刚不小心发现那道圣旨,束兮琰就跟她要……

    这冥冥之中,也未免太过巧合。

    “今儿个皇上会睡得很熟,正是你行动的最佳时机。”

    “你在皇上的酒里动了手脚?”她诧问。

    “公孙大人不需紧张,不过是下了些安神的东西。”束兮琰笑得一脸猥琐。“因为皇上心疼公孙大人,所以必定会替公孙大人挡酒……啧啧啧,公孙大人真是受臼上的恩宠,就不知道在男人底下是什么滋味?”

    钟世珍微眯眼,恼他话语中的龌龊。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要是大声呼救,你会落得什么下场?”就她所知,御天宫里里外外都有禁卫轮值巡逻,只要她呼救,定会引来禁卫。

    束兮琰闻言,不禁刷开折扇,掩嘴低笑。“唉,公孙大人连着几日没早朝,恐怕不知道这禁卫已有所裁撤,只要和宇文恭交好的,没个好下场呢。”

    钟世珍抿紧嘴,无法确定他话中的真伪。她连着几日都没碰触政事,且示廷确实是个会意气用事,甚或是放长线钓大鱼的人,许多做法有其用意,只怕她费上百年也想不透。

    “你现在可知道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我更清楚束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竟连皇上都敢下手,也难怪示廷待人防心重,这根本就是恶性循环,环境造就了人性。

    “公孙大人也不遑多让,宁可靠身体攀权附贵,倒也教本官佩服。”

    “束大人要是有本事,也可以试试,不用太佩服。”钟世珍皮笑肉不笑地道,瞧他脸色难看了下,她心里也觉得舒坦一点。

    “一个个都没有男人的尊严,宁可躺在男人底下曲意承欢。”束兮琰不屑地啐了声。

    钟世珍掏掏耳朵,当是狗在吠,没兴趣纠正他。

    “可悲,一张与公孙令相似的面容,还拥有相似的命运,成了阑示廷的男宠,成了阑示廷手中的棋子,本官都忍不住为你可预见的未来悲伤了。”

    钟世珍扬起眉头。“束大人与其担心我,倒不如担心自己,要是我执意不肯帮忙,束大人又能如何?”这种人说的话,能听信的是打个对折再对折,她还嫌太多。

    “不怕死?”

    “既然来了,就没在怕的。”她就赌他不敢大胆对她动手。

    彷似意料之中,束兮琰不见半丝愠色,慢条斯理地从怀里取出一物。“那如果是这样东西呢?”

    钟世珍看向他手中的金钗,脸色微变。那支金穗钗,听知瑶说是极重要的人赠与,她整日都插在发髻上。

    “该不会连这是谁的钗子都不记得了?”束兮琰佯讶的问。

    “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也许这支金穗钗到处都有,他只要打造相同的骗骗她,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可能是真,也可能是假,你可以赌,但要记得,愿赌服输。”

    钟世珍咬了咬牙。她要怎么赌?如果是真的,依这混蛋的作风,要杀了知瑶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她沉声道:“我不知道先皇遗诏长什么样子,你要我帮这个忙,未免太过强人所难。”

    束兮琰满意地将钗子丢给她。“很简单的,先皇遗诏是一道圣旨,黄色缇花锦缎,内容是公孙令所写,是当年皇上宫变时,公孙令为让皇上坐上皇位,捏造了假的先皇遗诏。”顿了顿,他又道:“说实在的,直到现在本官还是不明白,为何当初处处针对皇上,欲除之而后快的公孙令,会在大难不死之后转了性,背叛了前皇,甚至大胆地捏造假圣旨,以莫须有的罪名拿下前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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