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腹滑过他细致的眉宇,紧闭的眼脸,俊挺的鼻梁和苍白的唇瓣。

    想到往后无法再看见他睁开那美丽如夜空星辰的双瞳,她轻轻逸出一声喟叹。

    “相公,你可知道我最喜爱的是你这双充满灵气的眼,可惜以后再也无法得见。”她的手指停在他的眼皮上,流连不去。

    “也许是你太聪明又有绝世的容颜,因此惹得天妒,才会英年早逝。”她喃喃低语。

    “国师已逝,请夫人勿再伤心打扰国师安息。”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

    她回头,瞥见夜府的总管顾隐。

    顾隐约莫三十岁,容貌英挺刚毅,性情漠然而寡言,左侧的颊上有一道细长的疤痕。

    她缩回手,解释,“我只是有些舍不得相公。”

    “请问夫人可想好日后的事?”顾隐面无表情的问。他的脸就像戴了层面具,鲜少有情绪波动。

    她扬眉看向他,一时不太了解他的话意。

    顾隐继续说明,“国师生前曾交代过属下,若夫人想回莫家,须送夫人回去,并奉上夜府一半的家产,若夫人想留在夜府,夜府所有下人便全都听任夫人差遣。”

    “我已嫁进夜府,就是夜家的人,没有离开的理由。”而且……她身负皇命,要调查宝壶之事,还不能离开夜府。

    “那么属下今后听由夫人差遣。”顾隐躬身一揖。

    从这一天起,莫雨澄取代已辞世的夜离,成为夜府的主人。

    夜离辞世后,关于宝壶的传闻越演越烈,有人言之凿凿的说那样宝物就藏在夜府的某个地方,亦有人说那样宝物落在夜离新婚夫人莫雨澄的手上,也有人猜测那宝壶在夜离死前就已被他毁去。

    各种谣言纷传,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目前不少人马都在暗中觊觎传说中的宝壶,明偷暗盗,令夜府从此再无宁日。

    今日莫雨澄看见府里武功高强的护卫又在抓贼,她都数不清这是半个月来第几次有人潜进夜府妄想偷取传说中的宝壶,所幸即使夜离过世,夜府仍守卫森严,每一批潜入之人全都被护卫揪出,乱棍痛打一顿再送官去。

    顾隐命人将这次潜进来的三人五花大绑拖出去后,朝坐在石亭里的莫雨澄走去。“近来宵小甚多,还请夫人多加小心。”

    莫雨澄沉吟了下,“顾总管,这些人潜进夜府,无非是为了传说中的宝壶,我们何不向外说明府里并没有这样宝物?”

    就连她大哥都曾询问过她那宝壶的事是否为真,她知道大哥并无觊觎之意,只是好奇,但连正直的大哥都如此了,更何况是旁人。

    “那些人不会相信我们的话。”顾隐一句话便否决了她的提议。

    思忖了下,她明白顾隐说得没错,谣言止于智者,连陛下都心动的东西,也难怪那些人会生起妄念。

    “真不明白这种谣言是从哪传出来的,我相信相公是有真才实学的,怎么会有人认为他是凭借着那只宝壶而才智过人?”

    “夫人不相信国师拥有那只宝壶?”

    她轻摇螓首,“我不相信世上有如此神奇的事物,散播这种流言的人也不知存了什么居心。”

    顾隐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忽道:“夫人,国师生前曾留下一只锦囊。”

    莫雨澄面露讶色,“相公曾留下锦囊?在哪儿?”

    他将一只墨绿色锦囊从怀里取出递给她,“国师生前将此锦囊交给属下时,嘱咐过属下,倘若在他身后,有人侵入夜府想窃取传说中的宝壶,造成夫人的困扰,便将这只锦囊交给夫人。”

    她接过锦囊后好奇的打开,里面有张字条,上头写了几句话,她看完后目露困惑。

    “夫人,锦囊里写了什么?”顾隐见了不禁问道。

    莫雨澄索性将字条递给他看。

    顾隐接过,只见上头写了几个字——

    以宝壶为嫁妆,速速另择良夫,以避杀身之祸。

    底下再写了三个字——乐平侯。

    “顾总管,你说相公这是什么意思?”莫雨澄墨眉蹙凝,狐疑的问。

    “国师要夫人以宝壶为嫁妆,择夫另嫁,而这个人就是乐平侯。”

    “先不提他要我嫁给乐平侯的事,但宝壶之事不是假的吗,哪来的宝壶?”莫雨澄那张英气脸庞上满是疑惑。

    看她一眼,顾隐道:“夫人请随我来。”

    莫雨澄与一直侍立在她身后的瑶琴一起跟着他来到书房。

    进入书房,顾隐直接走到一面书架前,伸手抽出其中一本书册,后方的木板应声往旁移动,出现一格暗柜,顾隐从暗柜里拿出一只白色瓷壶。

    莫雨澄惊愕的看着他手上的那只瓷壶,不敢置信的轻呼,“传说竟是真的?!”

    瑶琴也紧盯着那只壶。

    “是否为真属下不知,属下只知国师生前一直收藏着这只瓷壶,交代过属下,若他不幸辞世,待夫人看过锦囊便将此壶交给夫人。”说完,顾隐便将手上白色的瓷壶递给莫雨澄。

    接过那只壶,莫雨澄满脸惊疑。

    这就是传言中的神奇宝壶?

    拿着那只白色瓷壶回到寝房,莫雨澄翻来覆去的看着它,只觉得它就像一般的瓷壶,瞧不出有何一神奇不凡之处。

    传言,将水注入这宝壶中,再饮用壶中之水便能拥有无上的才智、青春永驻的容颜,而将壶中的水滴在石上则能点石为金。

    她抬目梭巡着寝房里镶金嵌玉的华丽摆饰,心忖难道这些黄金全是夜离用这只宝壶化出来的?!

    一直没有出声的瑶琴,在确定寝房里只有她们两人,便开口道:“请夫人将宝壶交给奴婢,让奴婢带到宫里交给陛下。”

    “瑶琴,你觉得这只壶真有那么神奇吗?”虽然两人不太亲近,可这情况太出乎意料,令她不禁问。

    “奴婢不知,也不敢妄加揣测,奴婢只知这是陛下交代的事,必须尽快将宝壶送到陛下手上,完成任务。”

    第2章(2)

    听见瑶琴的话,莫雨澄握住宝壶的手暗自一紧。她舍不得将宝壶交出去,并非贪求它的神奇,而是这是夜离留给她的。

    “请夫人快将宝壶交给奴婢。”瑶琴冷着嗓催促。

    莫雨澄那双英气的墨眉有些不豫的微微皱起,“现在把宝壶送走,若是顾总管问我宝壶的事,我要怎么回答?”

    “这是夫人的事,奴婢的任务是取到宝壶后立刻送进宫里。”瑶琴冷漠的答道,见她迟迟不交付宝壶,索性动手从她手上强行夺过宝壶。

    “瑶琴,你这是做什么?!”见她竟动手抢夺,莫雨澄面露愠色。

    “奴婢要将宝壶立刻送进宫交给陛下,难道夫人想阻拦吗?”拿着宝壶,瑶琴神色冷厉的瞪着她。

    见她抬出皇帝来,莫雨澄只得按捺下心头恼怒,启口道:“你将此壶带进宫中后,请陛下尽速命人再仿制一只一样的瓶子送回来,免得让夜府的人发现宝壶不见的事。”

    对于夜离在锦囊里提到要她以宝壶为嫁妆,择夫另嫁的事,她无意照做。

    他才刚过世,新坟犹未干,她便急着再嫁,别提外人会怎么看待她,她自个儿都觉得不堪。

    再思及此刻的他孤零零长埋于地下,她心口更泛起一抹酸涩,她竟连他留给她的东西都无法保住……

    瑶琴只是冷漠的点点头,然后带着宝壶,悄然离开。

    晴光殿。

    牧隆瑞从瑶琴手上接过白色瓷壶,立刻迫不及待的将水注入宝壶中,接着拿块石头将水倒上去。

    他那张蓄着落腮胡的粗犷脸孔屏息的静候片刻,但石头依然是石头,并没有变成黄金。

    “这是怎么回事?”他神色一厉,斥问。

    瑶琴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惶恐,“这奴婢也不知,从夜府总管手上得到宝壶后,奴婢便立刻送进宫来。”她接着臆测,“会不会是壶里另外暗藏了什么玄机,例如需要有什么相应的咒语才能产生神效?”

    想起另一件事,她急忙再禀报,“对了,陛下,夜离生前曾留下一只锦囊给莫雨澄,总管先将锦囊交给莫雨澄后,才把这只宝壶取出拿给她。”

    “夜离留下了一只锦囊给莫雨澄?那锦囊内写了什么?”牧隆瑞追问。</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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