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满脸悲怆的李姿,安然瞬间泪如雨下……她伸开双臂紧紧地把李姿抱在怀中,如同当初她受伤无措的时候被李姿抱着她一样,她轻轻怕打着李姿的后背,语调温柔中带着倔强:“没事儿……还有我呢,还有我呢……”

    李姿一阵嚎啕大哭起来,任由眼泪决堤般涌出眼眶……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抽泣声越来越小,最后孩子般趴在安然的肩头睡了过去。安然扶着她轻轻躺下,为她盖好了被子,然后默默地走到墙角处捡起被李姿扔下的假发和义乳……

    站在医院的走廊里,安然如同一个溺水之人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她抬头望向黑洞般的夜空,只有寥寥几颗暗淡的星光在闪烁,像缥缈的生命挣扎着游浮在无边的黑暗之中,让人忍不住潸然泪下。

    “你还好吗?”一个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安然停止抽泣,抬起泪目看见刘天豪正满脸关切地站在自己身旁。

    “我没事儿,没事儿……”安然一边勉强微笑一边快速擦拭着眼泪,“对不起啊,她刚刚睡着……我听老人常说在医院最好不要哭泣,可是……我实在没有忍住,真是对不起!”

    “没有关系,你们姐妹情深,我可以理解的……”刘天豪露出疲倦的笑容,顿了一下,说道,“你叫安然对吧?我经常听朵朵提起你,也知道你们是好姐妹,你以后空了可以和朵朵一起到我家里去玩玩儿,顺便也可以教朵朵一些业务上的东西。”

    “您过奖了,我和朵朵情同姐妹,再加上我和李姿姐的关系,我现在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您才对!所以,请原谅我的不礼貌……”安然轻吁一口气,一边调整着心情一边勉强地笑了笑,“朵朵是个极聪明的女孩子,当初在龙起只让她负责公司流量还真是屈才了!现在不是挺好的嘛,你给她提供了那么好的平台,有你这样的老爸做后盾,肯定是长进不少!有其父必有其女嘛!”

    刘天豪的脸上荡起一层笑意:“朵朵她性子急躁,不像你看起来就沉稳有度。她需要历练的地方还有很多,我倒是希望她的身边能有个你这样的姐妹,能够在关键时候助她一臂之力!”

    “谢谢您对我的肯定,其实我并没有您想象的那么优秀。再说了,我比朵朵大几岁,帮她也是分内的事情。只不过……”安然沉吟片刻,还是说了出来,“上次,你们公司做的那个大型的促销活动已经足以证明朵朵的能力了!一个新的综合展示厅能够在半天的时间内拥有几百个订单量,也算是神力之作了!就冲着这点儿,也为你们刘氏企业挣了不少的脸面和知名度了吧?您作为父亲,这也算是您引以为傲的资本吧?”

    刘天豪的脸色有些不自然起来,他干干一笑,迅速把话题转移到了李姿身上:“姿姿她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虽然你们来的时候她表现的是不愿意见到你们,但是,我知道她每天心心念着的还是你们!”他叹了一口气补充道,“因为她没有别的亲人,只有你们!我希望你以后多来看看她,帮她疏导一下心理也是好的!”

    “你跟她是……”安然的话没有说完,她故意留下一半让留天豪来回答。

    “是的,我承认我很喜欢她!”刘天豪笑了笑,回忆说,“我认识她的时间并不长,我被她身上那种不服输的倔强气质给征服了。她漂亮又充满智慧,在我眼睛里,女人所有的优点她身上都有。想必你也听朵朵说过,我已经单身很多年了,所以,我像发现宝藏一样疯狂去追求她,可是,她极度的冷傲自制……直到现在,她依然没有答应过我的求婚。”

    “或许,她还有所顾虑?”

    “不!”刘天豪红着眼圈郑重解释,“其实,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了,她之所以没有答应我是害怕拖累我。她越是这样,我就越是难过。我陪着她到处旅游,看着她哭,看着她笑,也答应她不告诉任何人,这样才使得她答应让我在医院里照顾她。”

    “公司的业务怎么办?”

    “我安排人在管理着,时不时和他们保持电话沟通就好了!”刘天豪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抬头望着天空,“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陪着她的每分每秒,因为,我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

    “朵朵知道这一切吗?你也不打算告诉她?”

    刘天豪低下头来,他久久沉默着,像是在进行复杂的心理斗争:“她还太年轻,她不理解我的感受……为了弥补她缺失的母爱,这么多年我一直按照她的要求保持着单身。现在,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我觉得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了,我想,她以后自然会明白的……”

    这时,周围病房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和呻吟声。一瞬间,安然觉得脚下这个冰冷的建筑物就像建在人间和地狱之间的连接处。前进一步是天堂,后退一步就是地狱。而残留在这个建筑物里面的人们正饱受着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折磨,他们日复一日地演绎着一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残忍戏码,直至死神的到来……

    一阵风夹杂着冬日里特有的冰寒气息劈头盖脸地刮过来,一种刺骨的寒冷瞬间蔓延至全身……或许,在这种遍地哀嚎的医院里,只有这种刺骨的寒冷才能更加清晰地证明每个生命的真实存在。

    “咳咳咳……”病房里传来一串的咳嗽声。

    两人同时一怔,快速朝着病房走去……只见李姿已经坐了起来,她的脸色似乎温润了些许,她抬头冲着安然微笑:“我刚刚梦见你了,梦见你离我越来越远,我心里一害怕就醒过来了。那一刻,我真害怕自己醒不过来了……”她用手轻抚着胸口处,一脸的满足地说:“还好,我不但醒过来了,而且一醒来就看见你们两个,看我有多幸福!”

    或许是内心一直被压抑的东西释放了出来,李姿惨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和之前的绝望状态判若两人,见安然眼睛泛红地看着自己,她对着安然轻轻招了招手,笑盈盈地说:“来,坐近点儿。”

    “姿姿,你饿了吗?想吃点什么东西?”刘天豪关切地问了一句。

    “现在我正式给你们介绍一下……”李姿指着刘天豪对安然说,“他就是刘天豪,是我的男闺蜜!”见安然表情诧异,她解释说,“等以后我要是离开的话,遇到合适的人给他介绍一个……”

    “姿姿,不要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刘天豪闻言,赶紧打断。

    “我保证没有动他一口,还新鲜着呢!”李姿却豪不介意,拉着安然的手开玩笑地接了一句。

    年过半百的刘天豪被李姿的一番话说红了脸,他赶紧拿起一个苹果削了起来:“我还是干活吧,不然一会儿就被你们姐妹俩低价处理啦!”

    李姿和安然对视一眼,两个人红着眼睛笑了起来。

    “鸡汤来了,你们都饿了吧?”冷之勋一改往日的高冷范儿,居家男人般一手提一个饭盒走了进来,“我专门去买了土母鸡,自己回去熬的,你们一定要多喝点。”

    “谢谢冷总了,辛苦了!”刘天豪客气地说。

    鸡汤的香味飘散开来,不一会儿就掩盖了医院特有的药水味儿,李姿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她一边喝着鸡汤一边红着眼圈对着安然说:“直到这一刻,我是比较放心的。有他在,至少你一定会幸福的!相信我!”

    安然和冷之勋默契地对视一眼,泪眼朦胧地说:“姐,你快些好起来,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见证一切!”

    放下手里的鸡汤,李姿的眼中漫过一层薄雾,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凝重了起来,心中似乎有千百句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冷之勋见状,赶紧解围:“你们俩慢慢聊,我和刘总出去透透气!”

    两人刚出去,李姿再次红了眼睛,她的表情郑重而认真:“安然,我一直都把你当亲妹妹看待,我不希望带给你负能量。以后不管我在也好,不在也罢,我都希望你能够光彩夺目地活着。”

    “放心吧,你之前所有的告诫我都铭记在心,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把身体养好,咱们姐俩儿还要一起继续妖孽横行!”

    李姿拉过安然的手,极为不舍地反复摩挲着:“我的身体状况我最清楚的,之前一直在逃避,怕见你们,怕你们见惯了我之前的风光,无法接受我现在的状态。现在,我见到你们了,我明白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你们都会一如既往地去爱我,就像我牵挂你们一样!感谢老天让我在最后的时光遇见你们,我已经很知足了。”

    空气中再一次有了悲伤的味道……

    “你不要这样说……”安然再一次哽咽起来。

    “安然,你听着……”一滴眼泪从李姿的眼中滑落,她却强免地笑着,“生命太过短暂,今天放弃了明天就不一定能得到,咱们姐妹一场,要时刻记住,永远不会服输的女人,才有资格站着活!”郑重说,“我希望你能成为这样的女人!”

    “我记住了。”安然认真点头,却忍不住泪如雨下。

    “你觉得刘天豪怎么样?”李姿换了话题。

    “原来特别不忍心让你与年长你那么多的人交往。现在,我也想通了,只要他对你好,我就勉强默认吧。”

    “呵呵……”李姿发出一串莫名的笑声来,她小声说,“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是自己的目的,和每个人接触也同样有不同的目的,或物质或精神。成人的世界里,没有绝对的单纯一说!”

    一番莫名其妙的话听得安然有些不解,随之而来的是一种不安的情愫从内心深处缓缓地漫了上来……

    只见李姿表情郑重地提醒道:“作为欧亚集团的一份子,刘家父女才是你们要防备的第一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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