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安雨辰依然躺在床上,睡得很安详。泡了一夜的冰水似乎把之前所有的燥热都泡掉了,舒服得她做梦都在轻扬着嘴角。

    然后,她被一阵尖叫声吵醒了。

    “王爷……呃!王爷吉祥!王爷,请您等一下!安主子由于身体不适,此刻尚未起身,请容奴婢通报一声!请容奴婢通报一声!王爷,您先别进去,王爷……”翠竹一阵惊叫后,是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完了!翠竹心里大叫不妙!最近天气太热,安主子睡觉的时候几乎是一丝不挂……

    “起来!”楼暻渊直接走到安雨辰的床边,看着被子中那一坨突起,说道。

    “翠竹叫你先别进来你没听到吗?万一我没穿衣服睡觉被你看到了,你会对我负责吗?”被子里传来安雨辰沙哑的声音。

    话说,按照这个时代的观念,楼暻渊确实是应该要对她负责才行……

    “起来,本王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泡冰水澡吗?”安雨辰的头从被子里探出来,一张粉黛未施却惊艳眼球的脸出现在楼暻渊面前,小脸上掩不住的兴奋。

    “给你主子穿正常人的衣服,本王要带她出门。”这句话是对愣在一旁的翠竹说的。

    经楼暻渊这么一说,翠竹才发现安雨辰探出头的同时香肩都露出来了,连忙跑上来,拉起被子把安雨辰捂得结结实实的。

    “一刻钟未见你出来,本王就亲自给你穿衣洗漱!”说完,楼暻渊潇洒地转身离开。

    “今天的楼暻渊是添加了变态元素的升级版吗?”居然要给她穿衣服洗脸了!安雨辰咕哝着缩回被子里。

    “青莲,救命啊!救命啊青莲,快来!救命啊!”一旁的翠竹突然发出杀猪般的叫声,着实把安雨辰吓了一大跳!

    “翠竹,冷静些,楼暻渊不会真做那些事的!”安雨辰拍了拍翠竹的肩,说道。“去,帮我把昨天我刚‘缝制’好的衣服拿过来。”

    昨天刚缝制好的衣服,翠竹瞪大了眼……要袖子没袖子,要裤脚没裤脚……“救命啊!青莲快来,快来!”求救声传出了几百里……

    一刻钟后安雨辰才慢悠悠现身。身着一件简单的樱草色轻纱石榴裙,清丽脱俗又不失高贵华丽。平日里随意扎成马尾的头发编成了长长的辫子,头上是用细藤条编制成的花环,一朵淡雅的雪塔牡丹傲然盛开着。裹着轻纱的脸只露出一双迷人的杏目,细长的眉轻皱着,似乎对什么稍有不满。

    “怎么?”

    “没事没事!”翠竹赶在主子说话之前猛摇头。

    楼暻渊望着安雨辰,无声地询问。

    面纱下的红唇撅起。“这么热的天,长裙还配着长裤已经够奇葩了,还让我穿那么长的袜子,我好不容易下去了的痱子又要被捂出来了!”她身上这堆布料,搁在21世纪的夏天可以做3套衣服了!

    楼暻渊沉默了一下,蹲下身子,做了一个令所有人眼珠子都掉到地上的动作。

    只见他轻抬起安雨辰的脚,亲自给她脱去绣鞋,脱下袜子,又再将绣鞋穿在*的脚丫子上……

    安雨辰浑身僵着不敢动,不敢置信地望着蹲在她脚边、轻抬着她脚的楼暻渊。这这……未免……不应该是这样的,这样的画面太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了……对方可是人见人怕的大魔王……

    “这这这这可不行!”回过神来的青莲猛摆着手。“脚踝,主子的脚踝可不能露出来了!”

    安雨辰拼命忍住晕倒的冲动。裙子本来就是及地的,就算轻薄了些,也是盖过鞋子了,不认真看谁会注意她的脚踝是不是露着啊!

    楼暻渊抬起头,看着发出求救目光的安雨辰。

    “手绢给本王。”

    淡紫色的薄纱手绢轻易被楼暻渊撕成两半,裤脚下端绕一圈后打了个结,既修了裤型又巧妙地将脚踝掩盖,就像裤脚缝上了轻纱蕾丝边,特别好看。

    “走吧。”

    中午十分,骄阳似火。

    祭祀活动并不是在昨夜的山洞里,而是选在了大冰山的脚下一块平地上。虽说是大冰山脚下,其实与旁物无异,都已进入了炎炎夏日。

    祭祀平地的中间摆着一张巨大的桌子,上面一个飞龙四起的古铜鼎炉上插着三支大大的香,旁边放着各种祭祀用品。国师围着桌子时而喃喃自语时而挥剑舞蹈,文武百官则虔诚地跪在桌子前方,俯首叩头。贵为天子的皇上则坐在高高的龙椅上,观望着。

    楼暻渊站在皇上的右后侧,蒙着脸的安雨辰站在楼暻渊身边,安静地看着声势浩大的祭祀活动。

    “吾皇楼暻龙于元华七年登基,登基十年来勤政为民、德高望重,国家兴旺、人民安康,处处彰显繁荣盛世。自四年前迁都皇城,大兴水利造福皇城子民。今天象异常致融水不化,皇城处处高温酷暑,死于热症者人数渐增。上天有好生之德,吾皇有爱民之心,今日吾皇率臣民在此祈福,望神灵佑我古楼国、佑我皇城度过此劫……”国师大声祈福,同时侍卫牵来鼠、牛、虎、兔、蛇、马、羊、猴、鸡、狗、猪,十二生肖为缺一龙。国师取一金瓷碗,走到各个动物之前,用尖刀直插入动物的心脏,只取一滴血于碗中。

    世界上没有真的龙,自然取不到龙的血。安雨辰如是想,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她不敢置信。

    祭祀台上,徐徐走来一个妙龄的少女。此少女身着一身火红华丽的绣裙,脸上画着厚重的妆容,在侍卫的簇拥下,缓缓走向祭祀桌。

    自古以来祭祀都有用少女来当祭品的习俗,缺少龙的血而用美丽的少女替代,在众人眼里看来是再平凡不过的事了。

    但安雨辰震撼的是,那个女孩……那个女孩居然是翠竹!

    此时翠竹的眼刚好看到了安雨辰的方向,与安雨辰四目相对。在翠竹的眼里,安雨辰看到了无边的恐惧和来自灵魂深处的绝望。

    “翠……”

    “冷静!”楼暻渊强按着安雨辰的肩,双眼专注地看着祭祀,看不出脸上的情绪。

    “是翠竹,她是翠竹!”安雨辰抓着楼暻渊的手,颤抖着声音:“国师会像刺穿那些动物一样刺穿翠竹的心脏,翠竹会死的!”她说过要保护翠竹的,她说过的!

    “冷静点!”楼暻渊将安雨辰搂在怀里,不让她看接下来将发生的一幕。

    “我该带她出门的,我该带她出门的!”安雨辰浑身颤抖地自语。她该带翠竹出门的,而不是青莲,想着青莲年长些,又长期呆在凌婉秋身边,出门若了发生什么事,青莲可能会帮得上忙。没想到……没想到……“不行,我要救翠竹,我要救她!”说着疯狂地推开楼暻渊。

    “冷静点,她不会死的!”楼暻渊只得用力将安雨辰按在怀里。

    “十九弟,这似乎是你府上的下人吧?”就在这时,皇帝突然回过头来,对楼暻渊说:“国师说,祭祀最好选择阳年阳月阳日出生的女子,找遍全城只有你府上的这个婢女符合。为了全城子民的福祉,十九弟莫怨朕残忍。”

    “区区一婢女自然不能和全城人的福祉相提并论,皇上英明,臣弟何来怨气之说道。”楼暻渊的声音没有半点起伏,似乎就像他所说的,一个婢女根本无足挂齿。

    “十九弟,不是朕说你,就算你再怎么宠爱婉秋,也不应在祭祀这种*的诚……”似乎是真的不知道楼暻渊怀里的人是谁,皇上指了指楼暻渊怀里的人,说道。

    “皇上所言极是!但她并非婉秋。”

    “朕以为,能如此靠近十九弟身体的人,只得婉秋一人。”皇上的脸色微变,口气也变得冷硬起来。“若非婉秋,那此女为何人?”

    楼暻渊未答,只将安雨辰自怀中推开。“今日你和翠竹都不会死在这里!”推开安雨辰之前,楼暻渊在她耳边说了这么一句话。

    安雨辰想抬起头跟楼暻渊确认这句话的真实性,可惜楼暻渊早一步将她推到了皇上面前。

    “民女安雨辰参见皇上,皇上万安!”安雨辰顺势跪在了地上。

    看见安雨辰,皇上展开笑颜,“十九弟妹为何自称民女?”

    “民女惶恐!”

    “十九弟不该带着弟妹来参加祭祀的,弟妹似乎受不了这场面。”

    “臣弟也不知为何将她带来,但皇上似乎给臣弟找了一个绝佳的理由。即将被刺穿心脏的人不仅是臣弟府上的下人,更是伺候安雨辰的贴身婢女。亲眼看见伺候自己的婢女死在眼前而无能为力,这其中的快感……”楼暻渊扬起一边嘴角,露出宛如恶魔般的笑。

    听着楼暻渊的话,跪在地上的安雨辰突然觉得宛若置身极地般寒冷,她瑟瑟发抖,在这个前一刻还热得她满身大汗的大热天里。

    皇上的脸色也沉了沉。“十九弟,这可是你的女人。”

    楼暻渊冷笑着:“是本王的女人又如何?当初本王从刑场救下她的时候就说过了,救下她就是为了折磨她。难道让她当本王的女人,是为了娇宠她?”

    “原来如此!”皇上满意地点点头,“既然要看,就站到最前头去吧。或者……让她来执刀岂不更好?”皇上脸上的笑,和楼暻渊如出一辙。

    “如此甚好!就怕她手抖,切错了位置,坏了祭祀大事,届时祈不来福融不了水,臣民们会不会怪臣弟太胡来?”若出了差错,自然与皇上无关。

    “臣弟对朕和朝廷忠心耿耿,若因此事被臣民们误解,倒也是不该。罢了,就让她看着便是。”皇上考虑了一下,说道。

    安雨辰紧握着手,指甲陷进了手心的肉里头,却丝毫感觉不到痛。她别无选择地将身体转向祭祀的中间,抬起头,望着翠竹用颤抖不已的手解开衣服,露出里面红色的肚兜。

    要相信楼暻渊!要相信楼暻渊!安雨辰拼命地告诉自己,但却控制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

    “安主子,救我!”翠竹看着安雨辰,眼里满是求救的眼泪。

    安雨辰看到了,却无能为力,以她一己之力根本救不了翠竹。

    要相信楼暻渊!要相信楼暻渊!安雨辰默念着这句话,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尖刀刺入了翠竹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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