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卫昀康有话想说,却让皇上阻止,“甭说什么可是,朕说了算,叶氏!”

    叶霜吓一大跳,连忙道:“臣妾在。”

    “你这次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朕给叶大人再升个位儿吧。”

    她的脑海中猛地生出许多问号,为何?叶知瑾对叶霜又没多好,这种卖女求荣的男人,何必给他太多甜头?

    “禀皇上,家父能力不足,正五品官职对家父已然负荷太重,倘若再升官,旁的官员侧目也罢,若因此误了百姓就糟了,求皇上收回成命。”

    有女儿替父亲把好处往外推的吗?他看看叶霜,再看看卫昀康,龙心大悦了,她这是受到卫均康的影响吗?把国摆在家前面,把朝廷利益看得比自己重要?

    好、很好,这样的女人,必会教养出无私的儿子,为大魏朝留下贤臣良官。

    “那你想要什么赏赐?”皇上又问。

    叶霜想了想,她已经推辞了一次皇上的好意,要是再婉拒,就显得太矫情,但要什么呢?

    卫昀康也替她担心,就怕她一个冲动,狮子大开口,把皇上的感动给打消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有人都望着叶霜,惹得她压力大,肾上腺素快速分泌,突地,她脑子一动,扬眉笑道:“求皇上赐臣妾一个匾额。”

    “匾额?你要开铺子做营生?”皇上不禁失笑,怎么都没想到她会要这种东西。

    “不是臣妾,是世子爷!爷有儿子了,要当榜样的,再不能像过去那样成日游手好闲,所以商议着要拿嫁妆的铺面做几门生意。”

    皇上定定的看着她清灵澄澈的眼睛,态度真诚无畏,所以卫昀康是真的遵循祖训,无心朝堂?很好,就让他先开铺子吧,他就看看他有多少能力,能做出多大的事儿。

    只消一眼,卫昀康已经猜出皇上心中所想。

    出宫时,卫昀康控不住激动,紧紧握住叶霜的手,她是个福妻啊,再没有比这样的形容更恰当,她的话让皇上加深对自己的信任,接下来,该大展鸿图了!

    马车上,卫昀康闭眼假寐,叶霜却不时偷瞄他。

    她想着,这人的心是什么做的,怎能面面俱到,周全得让人寻不出半点破绽。

    几次想开口,想想又觉得算了,男人心,海底针,捞不到就别勉强,只是她还是很好奇的!

    他忍不住了,笑着张开眼,一把掐上她粉嫩的小脸,道:“有什么话想问就问吧。”

    叶霜顺势靠上,把整个人窝进他怀里,最近,她恋上这个姿势。

    “为什么要演这么多年的戏?倘若要让皇上知晓祖父与你对朝廷权势没有野心,当初把话讲清楚不就得了?”

    “理由很多,首先,当年我十五岁,手边只有祖父留下的三千两和十六个隐卫,我没有足够的实力对抗左氏,以及她的娘家和皇后,倘若锋芒尽出,我的小命能保得住?

    “第二,皇上生性多疑,没有这几年的戏码,空口白话,他能相信我没有野心,相信我只想尽忠朝廷?终究,我的身子里流着父王的血液。

    “第三,父王当年身子强健,正在四处扩展势力,他那么努力,我怎能不让他好好表现?谁知道那些势力,日后会不会成为我的助力?

    “第四,卫昀贤、卫昀良当年还没长歪呢,他们不够歪,怎显得出我的正直,爵位又怎能理所当然落在我头上?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当年的我还不敢确定,三皇子是不是皇上心目中的继位者。”

    成事者,不能或缺天时、地利、人和,当年的他一无所有,需要争取更多的时间与实力,让自己站稳脚步。

    她没猜错,他要的不是退隐或爵位这么简单,他要的更多、更深,他身上确实流着卫锌的血,骨子里也想争个名留青史,丰功伟业。

    真不是普通的腹黑,他什么都要,却表现出什么都不要的豁达。

    难怪皇后这般怨恨,七年时间,他演出一场大戏,把所有人都蒙在鼓里,左氏算什么,她创造出来的完美形象,被他几个谣言、几条证据就戳破,不像他,他才是真正的伟人塑造者。

    他把左氏的恶毒、皇上的多疑、王爷的努力、兄弟的性情全数算进去,甚至连未来的辅佐对象都摸透之后,他才开始动作,当所有人都懵懂无知时,他已经一步步迈向成功道路。

    “皇上已经松了口,要你进朝堂,你还需要营商吗?”

    “当然要,皇上为什么允我一年理家事,他是要测验我,对朝廷权势是真无心还是假无心,多亏你的话答得好,让皇上对我又去除几分疑虑。接下来的一年,咱们得把铺子一家一家开起来,爷得忙得脚不沾地,一方面是宣誓对权势朝堂无心,二方面是让皇上亲眼见识爷搜罗财富的能力。”

    叶霜想了想,又问:“搜罗财富?所以爷的目标是……户部?”

    闻言,卫昀康眼透惊喜,她果真是个聪明的,举一反三,一点通透。“对,掌钱便掌了桌,天底下没有不爱财的,朝廷没有钱就无法运转。”

    他要在户部里呼风唤雨,要助三皇子继承大统,要让左氏理解何谓恶贯满盈,想到这儿,他不自觉目光透出恨意。

    她被他的凌厉视线吓到,缩了缩肩膀,轻唤,“爷……”

    卫昀康放柔了眸光,低头问道:“怎样?”

    “爷恨左氏,对吗?因为她几次伤你、害你,甚至让你差点儿失去性命。”叶霜的声音透着疼惜。

    这是深藏在他心中的秘密,连祖父都不晓得他已经知道真相,他藏得很深,不教任何人发现,他望着她,深深叹息,半晌后,才重重地点了头。

    第十一章吾爷是奇迹(2)

    “她是伤我害我,有两次,我差点儿回不了王府,但那不是我恨她的主要原因。”

    “不然呢?”

    “左家想与父王透过联姻,多方合作,因此设下计谋,安排左音与父王私会后花园,婚前失身,当时母妃怀了我,碍于皇太后颜面,父王不敢将此事公诸于世,对于左音的哀求哭闹,只能想尽办法拖延。

    “父王本想等母妃生下我之后,再与母妃好好商量,娶左氏为妾,谁知左氏心大,不愿低人一等,竟买通产婆想害死我与母妃,幸而嬷嬷发觉不对,硬是救下我的命。”

    “这是祖父不让你养在左氏膝下的主因?”

    “是。”

    “祖父明知左氏心毒,为何还迎她进府?”

    “当时她也怀上了,父王苦苦哀求,祖父不忍心一条无辜的生命胎死腹中,于是松了口。”

    “爷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有一次,父亲与祖父在书房里密谈,我趴在窗口偷听,听到他们提到左氏害死两名有孕侍妾,祖父要求父亲惩罚左氏,然后提及那段旧事,祖父严正告诫父亲左家万万不是可以攀交的,可惜父亲……”

    叶霜接口,“父王认为死去的侍妾不过是两个玩物再加上两个庶子女,比起左氏身后的势力,算得了什么?”说完,她对他的心疼不舍又多了好几分,他得要多努力才能一个人承受这些?

    “没错,正是如此。”

    “可是父王一定没想到,让这样自私狠戾的女人养大的孩子,不会纯善、无法正直,子孙不孝,最后受到报应的是长辈。”

    “权势在前,父亲哪听得进这些?”

    她终于明白他的忍辱负重,那是母仇不共戴天,是纯孝指引着他的行为,好,她决定了,就算自己能力不足,也要尽全力帮他。

    “接下来除了营商之外,咱们还要做什么?”

    “皇上给了咱们一年时间,猜猜,这意谓着什么?”

    “皇上想铲除父王的朝堂势力?”

    “与其说是父王的势力,不如说是左家的势力,我猜,皇后的冷宫岁月快到了,太子被废之期将至,而左氏一族……”

    叶霜马上接话,“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金满箱、银满箱,权势滔天人赞扬,到头来,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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