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空空一脸无辜,实在不解自己是说错哪句话,惹了女儿不高兴。

    大概怀了身孕的女人都不可理喻,瞧瞧他那可怜女婿,都快被孕吐到连胆汁都快吐出来的女儿折腾得当逃兵,军营也撒手不管了,天天应付着嘴刁的女儿想吃啥喝啥,住在这无忧谷死都不挪窝,就怕孕妻有个闪失,逆天神医就在身边,比较好救。

    敢情是准备把华无双当产婆使唤来着?!

    十月怀胎后,司徒青青生下一男一女双胞胎,而华无双怎么可能去当产婆,训练了豆苗个把月就让她上阵。

    神医一出手,豆苗别说帮人接生,帮牛羊猪接生幼崽都没问题,只是从此往后自称是神医的徒弟又多出一位,在京城更是享有盛名的妇科圣手,高门大户的贵妇人抢着聘她去为自家媳妇安胎、接生,光红封喜钱豆苗就可吃喝到下辈子去。

    可怜她夫婿都还不知在哪儿,替人生孩子就先生了百回。

    司徒空空的预言也半点无差错,女儿肚子里怀的果然是男也是女,两个外孙儿一落地,他立刻批命盘,福禄双全、聪明灵慧,长命百岁,一生无病无灾到公卿……错,无病无灾的是这对小兄妹无错,不过其他人,日子可不见得能过得风平浪静了。

    “你这小子又把我的药园毁了,我的参王啊!”

    眼角抽抽的华无双忍无可忍,当年自己真的是误交损友,好不容易送走了一个司徒青青,现在才过几年,她三岁大的儿子又回来祸害他,被借走的医书没还过,说是要给儿子女儿开蒙,刚整顿好的药田像被狂风肆虐,只因那个死小子跟吱吱玩捉迷藏。

    有人在外孙子刚踏出人生的第一步就教他轻功的吗?有这么揠苗助长的摧残幼苗的吗?

    那个不守任何规矩的疯老头就叫司徒空空,他说反正这外孙儿啥事都不用干就有爵位等着他,他待孩子再大些,让他“子承母业”去当个小道童,好好历练历练。

    如果他没看错——他当然不会看错,这孩子可是天赋异禀,将来阴阳门想恢复往日荣光,非靠他不可。今年,回到朝中被立为太子的龙仲翔脚步已站稳,没日没夜学习如何处理政务、当个明君的他实在觉得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逮着个空档溜到无忧谷来,美其名是探望如亲姊的司徒青青,实则是逃婚。

    “我不要大选,那些官员家的女儿看起来都无趣极了,一个个说得好听是端庄知礼,实际上就是脸上写着呆字。”

    问她们平常都在做什么、出门会去哪儿玩,答案全部很一致——

    “回太子,民女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贞静娴淑的好闺女。

    问她们有什么本事,回曰:绣花、弹琴、吟诗作对。

    “会收妖捉鬼吗?会替人治病吗?”

    众女面面相觑,放眼整个京城的贵女圈,谁会啊?

    一记栗爆,敲得这位未来天子脑门儿生疼,瞪眼看向敢对他施暴的人,啊,是姊夫,他蔫了,天大地大青青姊姊最大,她是他此生可望不可及的想望,她的夫婿自然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姊夫是要好好尊敬地,被打一下反正也不怎么痛,他太子有大量,就不跟他计较。

    “你刚说你想娶的太子妃是啥样?再说一遍。”欧阳溯风双手环胸,斜睨着龙仲翔。敢觊觎他心爱的妻子?前太子怎么死的,他也不打听打听。

    龙仲翔小媳妇似委屈兮兮地看了眼司徒青青,见她毫无帮他“伸张正义”的意思,自顾自的喝茶吃果子。他小小声嗫嚅道:“我是说,至少也该像青青姊姊一样……厉害,才配入我皇家门,当我天家儿媳。”

    小外甥女儿囡囡见他揉着头,贴心的拿了个果子过来,嘴里软软糯糯的说:“太子舅舅吃果子,吃果子头头就不疼了。”

    好个讨喜的小丫头,像个福娃般粉妆玉琢,啧啧,从国师那一代就有的好容貌,爹娘俊的俊、美的美,这丫头长大还得了。

    他顿时眉开眼笑的哄骗小娃娃,“囡囡,你以后长大嫁给太子舅舅好不好?”

    一颗果子砸向他脑门,跟他刚刚被打的地方一模一样,正中红心。

    “哎哟,谁打我?”

    就见司徒青青双手叉腰,一副母夜叉发飙的剽悍样,所谓凤凰变火鸡,大概就是这副写照。

    “敢肖想我女儿?你也不看看辈分?也不看看她才几岁?你这是恩将仇报呐,早知道当年我就让你死在山沟边……”

    呜呜,他就是随意一说而已,知错了还不行吗?她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动手啊,她不知道她打人很痛吗?

    此时此刻龙仲翔觉得贞静娴淑很好,绣花、弹琴、吟诗作对棒极了,青稚年少时心仪的女子如今变得这么可怕,像她这样的女人多纳几个入宫还得了。

    幻灭了。

    他决定马上摆驾回宫,随便要娶哪个女人都行,言知蓝很好,少言不多话应该不会爱骂人,欧阳倩也还行,听说她贪财了点,给她多点珠钗首饰相信她就会把自己伺候得像皇帝老爷——唔,他也差不多快是了。

    对了,顺便问问快被气得吐血的华神医要不要跟他一起走,这无忧谷再待下去非死即伤啊!

    医者也难自救。

    ——全书完

    后记

    伤春悲秋寄秋

    最近一个月呀,真的不到一个月哦,秋的表弟和小表舅辞世了,而且他们的年纪都比秋小。

    民间有九是死关的说法,两人的年纪末尾数字都是九,过不了九字大关。

    表弟是三姨家的孝,因为住得远,少有往来,感情不算太深,再加上他有吸毒纪录,说句让人敲脑袋的话,还真是解脱了,不用连累三姨老是为他愁苦了心,兼两、三份工作的为生活奔波,秋娘都在当太夫人了,三姨还在卖老命赚钱。

    小表舅是秋娘那边四叔公家的小儿子,叔公是八个孩子中最小的,而他生子又晚,一度以为生不出来便领养了两个孝,结果四、五十岁老来得子,可见得对小表舅会有多疼爱了。

    憨财、憨财,这是小表舅从小被叫到大的偏名,人有多憨可想而知,小表舅娶了个印尼妻子,生了两个儿子,后来他和老婆离婚了,儿子才念幼稚园,土地、车子被前妻拿去贷款借钱,他是在工作时猝死,因为不算意外,赔得不多,所以身后还欠了一屁股债。

    可是秋却很羡慕他,没什么人缘的他在家祭时有很多同辈、小辈来送他,一喊兄弟姊妹,堂表的,两行长长,再喊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照样两行长长。

    外祖家那边的亲戚很多,多到吓死人,真的是族繁不及备载,一张讣文写不完,那日到场的同辈、小辈还不到总数的三分之一,还有更小一辈的没去。

    因此秋想,等秋跟这世界说再见时,会有这么热闹吗?谁会来送秋?

    唉!伤春悲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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