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句话愣是说得有些声厉内荏,沈清也未在他眼内瞧出怒色,便也乘机轻声地说,“是妾身没留意,还请二爷恕罪。”

    说罢,朝陶行看去,示意他快走,让她来收场。但那厢陶行却没理会沈清的意思,只是面露讥诮,看向李凌寒说道:“你曾经也是一个堂堂的兵部少将,千军万马都统率过,偷偷摸摸地躲在角落偷听别人讲话,又算什么君子?”

    “你看到我有偷听?你俩讲话,都能把整个庄子的人吵醒了,何需我偷听!再说了,这位仁兄,好像这是我家,而这女人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她怀里抱的,也正是我李某人的亲生骨肉——你有何立场,在此叫嚣!”

    李凌寒讲完,勾唇一笑,满眼挑衅的看着陶行!想陶行一个乡野小子,怎么讲得过老谋深算的李凌寒。

    只见陶行气的满脸通红。沈清心有不忍,又怕事态扩大化,只得把怀里的女儿交到了李凌寒手中,转身对陶行说:“陶里长,那个……再不回去,你娘子怕是要追过来了……”

    陶行看了看沈清,又抬头深吸口气,什么话也不讲就朝院门走去……

    此时张伯同张妈应该是歇下了,沈清关好了院门,才进了里院。

    书房亮起了灯,女儿还在里面呢。沈清有些迟疑,最后还是敲响了门

    “……进来。”

    沈清平静的推门进去,看到书意仍然在那男人怀中,便道:“劳繁二爷了,书意给我吧,你也早些歇息吧!”

    李凌寒皱眉,利目紧紧的盯着沈清沉声问道:“沈氏,你是否从未把我当成过你的夫君!”沈清一愣,垂眸,再抬头时,眼里一片平静,“二爷还不是一样!”

    “时过境迁,往事我也不想再提,毕竟开心的事,实在不多!我不过是一个粗糙的山野村姑,要配你堂堂将军府的二少爷,京城大名鼎鼎的风流才子,确实有些不恰当……”

    “你!……”李凌寒恼怒了,低声喝道。

    沈清并未被吓到,反而平静的说:“二爷,就如此吧!有些东西,并不是你不喜它就远离,你想要它就回来的。——当然,除去有些东西不谈。我们倒是可以做朋友的,若是二爷有什么需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尽力而为!”

    李凌寒定定的看着眼前面目沉静的女人,久久才道:“你真要如此?”

    “是!”

    “那便如此吧!”

    ……

    话说门自二人谈话后,日子倒也过的平顺。李凌寒的伤情也越来越好了,有人扶着都能站起来走几步了!更加大快人心的是,这几日里,老天竞然有了下雨的迹象——连续几日,天上乌云密布,雷声隆隆!

    真是谢天谢地,村里镇上的百姓更是欢欣鼓舞,在有钱大户的带领下,捐钱捐物的请了舞狮队和舞龙队来敬谢天神。

    希望老天快些降雨,不要每天干打雷,不落雨!沈清抱着书意,坐在干枯的老树底下,吹着徐徐的凉风……

    张伯正扶着李凌寒慢慢的朝这边走来。只见那一身墨蓝色衣衫的李凌寒,虽然行动不便,但依然浑身上下无处不透出一种卓尔不群的优越气质。

    就像一条被困在浅滩的游龙,既便是当前身陷囹圄,也不能阻挡他将来一飞冲天……

    “娘,爹爹来了!……爹爹!爹爹……”李书意欢快的叫道。

    “二爷来了!”沈清客气说道

    李凌寒并未回应,只是微微看她一眼,在沈清对面坐下,才笑着对女儿说:“书意乖!”

    “爹爹也乖!”李书意也高兴的赞美着自己的父亲。

    谁知此话一出,竟把在场的人都逗乐了。沈清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凌寒没理会这几人的行为,只是拉过书意,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口,然后静静的看着对面那个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露出过真心笑容的女子……

    原来她的笑容应该是这样的……

    她的笑像阳光照在身上,即使世界一片黑暗但看见她那迷人的笑,人的心里就一下子亮了,暖了!

    她的笑会让人迷失了方向,使人无故的又回到了原地,她的笑让内心寒冷孤寂的人感到温暖!

    她的笑脸就像一朵迷人,可爱,美丽的芳香玉兰。

    她的笑就像秋天的落叶,散发着金色的光芒,照耀着秋天。

    她的笑仿佛是带有无法形容的魔力,看见他的笑让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甜甜的,暖暖的,有一些幸福。

    但她的笑又很自然,不做作。不像有些名门贵女一样,总一种欲语还休,既使笑起来,也是压抑的,矜持的……

    “爹爹……”

    “……”

    “爹爹……”

    “……”

    走神的李凌寒,自然没听到女儿的呼唤。这可把小丫头委屈死了,以为爹爹不理她了呢,小嘴巴一撇就要哭了……

    沈清被眼前的男人死死的盯着看,也很尴尬。于是她连忙干咳两声:“咳,咳……二爷!”

    “……嗯!?……”李凌寒终于回神了,剑眉一皱,不明所以的问沈清道:“有何事?”

    沈清一头黑线,只得摇头!

    “……爹爹……”李书意带着哭腔,无比委屈的叫道。

    “咦!宝儿这是怎么了!”李凌寒心疼的抱起女儿,皱眉问道。

    “哼!爹爹都不理宝儿……”

    “没有呀!爹爹最喜欢书意了,怎么会不理宝儿呢?”

    “明明就有,爹爹一直盯着娘亲看……”

    “……”

    虽然说是童言无忌,沈清不知那李凌寒如何了,反正她是尴尬万分……

    幸好张伯与张妈没在场!说曹操曹操就到!此时张妈兴冲冲的跑了过来:“二爷,二奶奶!”

    “是何事让张妈如此高兴!”沈清微笑着问道。

    “二爷,二奶奶,听镇上人说,今天镇上有舞龙,舞狮表演,可热闹了!”

    沈清笑了笑,其实她对这些凑热闹的事情倒是不热衷,刚想让她们自己去,谁知李书意去兴高采烈的拍手叫道:“我要去!我要去……”

    “那你就同张婆婆一起去吧!记得一定要听话,不可以乱跑……”

    “不嘛!不嘛我要同爹爹和娘亲一同去……”李书意执拗的说道。

    “……”沈清无奈的看看了看对面的男人,只见他略做思考,便轻声对李书意说。

    “宝儿既然想去,那还不赶紧去换衣服!……”

    “爹爹,娘也去……!”李书意惊喜的问道。

    只到看见李凌寒微笑着点头,李书意这才乖乖地同张妈去换衣服了。

    “二爷身体不适,何必太宠着孩子!”沈清对对面的男人抱怨的说道。

    李凌寒甚是奇怪的挑眉道:“我不宠着自己的闺女,难道去宠别人?——何况我也想出去转转,整日的无所事事,外面变天了都不知道!”

    “……?”他这话让沈清不解了,只得试探性的问道:“二爷此话怎讲?”

    那男人却只顾自己喝茶,并未理会一脸好奇的沈清,眼看是得不到答案了,沈清也不想自讨没趣。有些悻悻然的拿起了花台上的针线筐,找出了做了一半的小棉鞋……

    “在这穷乡僻壤的,就算外面真的天崩地裂,你应该用不着担心吧?”李凌寒靠在椅背上半晌,才懒洋洋的说道。

    ……沈清真想用鞋子扔他,这样子吊人胃口很好玩吗?但想想身在京城的亲人,她又不得不陪着笑脸道:“担心倒是不必,但未雨绸缪总是好的!毕竟……”

    沈清话讲了一半,原本认真在听的李凌寒,也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毕竟李少将可是一个吸引麻烦的体质,我怕到时候,被麻烦找上门,那可如何是好……”沈清其实倒不怕事儿,说这些话,无非就是想气气李凌寒而已,杀杀他的锐气,让他不要太拽了!

    “你……”那男人果然被气得够呛,突然直起身子,眉毛都跳起来了。

    沈清还暗暗后悔这话说得重了些,对面的男人会不会动手打人——别怪沈清会这样想,毕竟她是被眼前的男人打过的,那一巴掌,可真是刻骨铭心呀!

    原本沈清就是一个特别怕疼的人,所以竞反射性举起手中的小鞋子,脱口而出:“君子动口不动手!不能打人!”

    李凌寒都被这傻女人的傻样气笑了,叹了口气说道:“我李某人虽算不上什么君子,但我从不打女人!”

    沈清虽然心有余悸,但看到那男人,赤/裸/裸的睁眼说瞎话,也忍不住讥讽道:“二爷这话说得不实在!”

    “……什么意思?”李凌寒实在不明白,那女人脸上何故出现那种讥讽之色,仿佛他真的是做了什么灭绝人性的错事一般。

    此时沈清 想起了前尘往事,也忘了伪装,反而直视李凌寒道:“二爷算不算君子我不敢妄作评价,至于二爷说从来不打女人这话,我可不敢苟同!——毕竟,二爷的拳头,小女子可是亲身领教过的!”

    李凌寒听完,久久无语。过了一会,才收回眼神,闭了闭眼。

    “你都记得。”

    “隐约记得一些,毕竟那时我怀了身孕,现在想想,都有些后怕!”沈清理了理手上的棉线,苦笑着说道。

    李凌寒听完,不知怎地。那心里竞然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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