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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坐着聊。”李松见大家都倒了,就招呼大家在沙发上边聊边讨论,余鄂坐下来时先看了看李松,李松朝他笑了笑然后转头去和周敏说什么了,余鄂也笑了笑也转头目光扫视了一眼四周,没想到与马明元同样扫过来的目光碰上了。

    两人的目光都顿了顿,马上就又顺着各自的方向,继续往前扫过,既没有回避没有停顿太久,就如两个在大街上邂逅的陌生人一样,两人都只是相互点了点头,相互朝着对方笑了笑,然后就继续往各自的方向扫视。

    当然了,毕竟同为班子成员,低头不见抬头见,做事还得留根线。

    遇到了自然得招呼一下,相互笑一笑也就说的过去了。

    但那笑,却是笑肉不笑。

    两人这个状态,是因为彼此总是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其实要尿也能够尿到一个壶里去的,只要余鄂能够委曲求全,甚至放弃人格,唯马明元之首是瞻。为了工作余鄂可以委曲求全,但却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人格,所以他和马明元就尿不到一个壶里。

    再加上马明元一而再,再而三的整工控集团的人,余鄂就算有想和他交好的心,那也不得不防备一二,再加上“创示范”工作这么一折腾,两人这才形成了这水火不容的局面。

    “李书记,陈汉也走不开吧?”对于派陈汉去挂职,马明元当然不同意。

    今天的碰头会有点特别,马明元有些不太习惯。

    按机关事业单位,以及四季红街道的规定,李松是街道党工委书记、街道办主任,街道召开党委会也好,还是在召开党政联席会也好,或者是行政班子会也好,李松都应该是召集人和主持人。

    可李松疲怠惯了,经常委托马明元来主持,他有空就来打打酱油听听,没空就只来签个到委托马明元表决。可今天这碰头会,李松却是自己召集,而且还安排在他的接待市里,这让马明元很是不习惯。

    当然,更不习惯的是,李松看似是在过道里和余鄂聊天,但实际上却是在传递一种信息。传递信息无所谓,但李松所传递的信息,让马明元不太开心也不太舒服,要动自己的人怎么不和自己先商量商量,这是要准备夺权的节奏吗?

    虽然夺权这个词用的有些不到位,但马明元却就是这样想的了。

    “我看啊,中层干部一个萝卜一个坑,都走不出去。”马明元话音刚落,党工委副书记屠建国摇了摇头,朝着马明元慢条斯理不冷不热的说,“我看啊,不如马书记和组织部汇报汇报,今年我们就不派人了?”

    四季红街道班子成员6名,李松党工委书记、街道办主任,还兼着人大主席团主席,名义上的一把手。马明元是副书记兼副主任,名义上的二把手。排第三的是党工委副书记、纪工委书记屠建国,他还兼任政协小组长,分管政协和纪检这两块工作。

    在四季红街道官方的排名中,屠建国排名第二。

    因为他的政协小组组长,是正儿八经的正科级。原本屠建国这个政协小组长的帽子,组织部是要戴在马明元头上的,但马明元不肯要这个帽子,这才落到了屠建国的头上。

    按说有了这层原因,两人应该还比较好才是。但实际上两个人更尿不到一壶里,应该是说十多年来,随着四季红街道的分分合合,这两个人也是分分合合了很多次,搭班子搭了很多次,但就从来都没有尿到过一次。

    在四季红街道,屠建国原来也算是实权派,但他年龄差不多要退休了,他上面的人也已经退休,他说话的分量,在陵城和四季红都越来越轻了,所以他不太喜欢要事情,只要马明元不将筷子伸到他的碗里去,他绝对不会说什么。

    今天他自然是看到了李松的变化,所以就第一个出来,将枪口对准马明元了。

    “是啊,事情是一件接一件的,挂职也就挂职吧,还得必须是中层干部……”排名第四的是党委委员、武装部长杨雷,他分管政法综治等工作,按说是实权派中的实权派。但他和朱光明关系不好,加之自去年和马明元暗斗时损失惨重,实际上他的工作很难开展,所以他开始学屠建国的,也开始和屠建国抱团取暖。

    你看他今天发言,是顺着屠建国的话说起来,就可以看出点端倪来。

    排名第五的党委委员、副主任周敏是位女同志,分管宣教、统战、群团口子。余鄂没来之前,周敏是街道班子里学历最高的人,十来年前马明元力排众议将她招聘进来,后来工作一段时间后,她去读了一个既有学历又有学位的硕士。

    在担任副主任之前,她是街道团工委书记,可以说是马明元一手招进来,一手重用提拔的人,平时都很听马明元的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两年开始对马明元有所回避,但除了重大的原则问题她会弃权外,一般情况她也算得上是马明元的支持者。

    排名最后的老六,自然是年龄最小也是任职时间最短的余鄂了。

    “余主任,你的意见呢?”都发言了,众人都看着余鄂,李松又是那句话,“这次我们挂职对口单位是工控集团,这方面你是专家,而且挂到那边去后,还得你帮忙去照顾照顾,你看看,选谁去最合适……”

    “李主任,您刚才不是说派陈汉去嘛?”余鄂假装有些不明白的问,他脸上的神态非常的生动,似乎是在问马明元等人,老大都已经决定了的事情,你们还有意见吗,“我觉得蛮好啊,我没什么意见,我支持您的意见!”

    马明元嘴角撇了撇,对于余鄂今天这个态度有些不屑。

    “我也觉得陈汉不错,是该派他出去露露脸……”屠建国看了余鄂一眼,眼神里有点不信,他虽然没弄明白,李松今天唱的到底是哪一曲,但却马上反应过来了说,“我赞成李主任的意见。”

    “是啊,陈汉是不错。”杨雷看了看屠建国,见他也有些茫然,就又看了看李松,这可以看得出他比屠建国更茫然,但这并不妨碍他支持李松,“陈主任各方面素质都不错,是应该拉出去,让区上的领导好好见识见识,这样下一步……”

    “也行,是该让陈汉出去露露面……”对于屠建国马明元还会让两分,但对杨雷他确实一点都不客气了,也不管杨雷还在唠叨,既然班子六个人已经有四个人同意,委派陈汉去挂职了,马明元也就没继续坚持,直接打断杨雷的话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周敏有些尴尬,她看了看马明元,还好马明元同意了,她也就点头表示赞同。

    “那就这样?”李松见统一了意见,意味深长的看了马明元一眼,笑着一锤定音的说,“我们要多向区上推荐,让我们的干部们拉出去亮亮相。”

    李松拍板决定了后,大家陆续出了大办公室的接待室。

    不过走出接待室的时候,大家表情和心情确是各不一样,一个个低头想着今天的事情。

    马明元借问李松是由他和陈汉谈,还是由李松自己和陈汉谈这个话题,留到最后一个走出接待室,他想要私下里和李松沟通沟通,希望弄明白李松这样做的目的。

    李松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他连忙快步去接电话,一边走却一边非常客气的让马明元等等,却同样客气的和余鄂说:“余主任,等下你过来,我们碰碰让陈汉挂到哪个厂比较好……”

    “好的,您先忙,我等下来。”余鄂笑了笑,和李松以及马明元招手后,这才慢慢的出了李松的办公室,心里再琢磨着,该将陈汉挂到那个地方,才能将这鸟人挂得欲仙欲死,让他好好试试上马威的感觉。

    余鄂想着已经进过朱光明那局子的李通,心想该怎么样设个局,才能让着鸟人也进入自己的局里,另外还得让党政办动起来,不然这个局也就没什么意思了,只有将这盘棋下乱一点,这场面才会更好看一些。

    从李松办公室出来,余鄂突然感觉到全身轻了很多。

    从年初到这里后,就一直忙来忙去,总感觉到在一张网里一般,不是这里出毛病就是那里出问题,很少有轻松畅快的时候。

    俗话说:人生无常,总是在一个又一个的局中,既乐在其中又无可奈何。

    《说文》中言:局,促也。局字从尺从口,棋盘也。

    自然就是仓促、不宽松了,难怪让人觉得不舒服不畅快。

    身为棋子居期盼中,自然更是如在网中一般,就更不用说宽松舒服和畅快了。果然是只有成为布局的人、下棋的人,才可能会有那份信步闲庭的心情,才会有那份云淡清风的意味……

    “这小子……”看着笑容满面在接电话的李松,又看了看余鄂的背影,马明元心里突然又开始不舒服起来。等余鄂走出了李松的办公室后,他又突然发现,自从上次提拔韩勇的事情开始,只要余鄂和他意见相左,他的事情就能办成,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很不喜欢这种不舒服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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