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古代言情 > 一诺情深
    “好啊,那我与他一同去死。”

    无瑕回头看向北榷,笑着说道,似乎把北榷那言当做玩笑,又似自己此言也是玩笑。如宝石般璀璨的双瞳清澈见底,倒映着屋外的光线,刺得北榷有些晃神。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北榷觉得心口被什么东西深深割了一刀,比被那嗜血三瓣花缠坠要疼痛。

    他们之间,究竟是怎么了?

    难道真的是那个男子的出现,让无瑕移情别恋了?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如孝任任性般说出这种话,也未料到无瑕会说要同那人一起去死。

    短短几日时间,她与别的男人感情已经如此之深了?北榷想起方才自己心口的绞痛,再想起那个红衣男子的模样,有点头疼不知该如何改变这个局面。那个男人与多年前救自己一命又取走自己心脏的那人到底有何关系?方才嗜血三瓣花的异常是否因他而起?

    他想象中与无瑕的再次相处,应该是如之前一般,甜蜜温馨,相依相偎,听她讲述这几日的惊心动魄,再将她搂入自己怀中。

    望着桌上那只剩完整鸡头的桂花鸡,北榷觉得,自己此刻也跟那鸡一样无能为力,不知如何从这情海中自救,也不知如何去讨好无瑕。

    眸低垂,殇成围,黑裳之下心憔悴。

    唇轻启,语冰凉,言过留痕轮双行。

    影飘散,背微淡,足底生根步难迈。

    轻叹息,渐相离,镜花水月独留忆。

    ……

    无瑕来到凌四房间时,房门微开,大夫已经离开,只剩两个男人在屋内沉默。她看到凌四右臂已经用白色绷带绑好,赶紧出声问道:“大夫怎么说,要多久才能好?”

    凌四此时只穿了半边衣裳,因为右臂不仅骨折,还有一些腐肉又被大夫给挖走,涂了消炎的药粉。这些天他都只能这幅模样养伤,并且不能提笔作画,正郁闷不已,又听到无瑕的声音又远至近。

    他慌忙将床上一件白袍披至身上,遮掩裸露的右边身体,慌张模样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小少女。无瑕忍俊不禁:“瞧你,在我面前还遮遮掩掩作甚。”

    这话说完,惊得凌四耳畔赤红。在迷雾森林,那是只有两人独处,可这里是雀红阁,到处都有耳朵和眼睛,她的身份如此敏感,暂时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大夫说先养半个月再看看。”凌四轻声说着,走到桌前欲给无瑕倒杯水。

    无瑕连忙抓住凌四的手,止住他的动作:“都自己人,不要这般客气,我自己来就行。”

    凌四连忙将手一缩,他看到门口已经有一个绿色衣角渐入眼帘了,那是凌五。他后退到床边,看着立在窗边发呆的貔诺欲言又止。

    “进屋半天只记得关心四公子,都未正眼看我一下。”貔诺怒嗔着看向无瑕,像极了大户人家争宠的小妾。

    无瑕有些哭笑不得,她放下水杯,挑眉看向貔诺:“你不是好好的吗?脚下终于穿鞋了,现在还算有个人模人样了。”

    貔诺已经将那身宽松的妖艳红裳换成了另一身红色束身衣裳,素红无纹,深红黑边腰带合体束住,愈发显得他有些清瘦。足下已经穿了一双黑色短靴,不知那些细碎伤口处理得怎么样。

    再抬头看向他那黝黑发亮的满头黑丝,依旧用那根红带子随意系着,显得慵懒风流。那妩媚扬尾的双眼此刻含情脉脉看向无瑕,让无瑕感觉这次带他回阁就是带了一头狼回来。

    “也罢,又要在意阁主的心思,还要担忧四公子,你哪有时间与我聊天谈心呢。”貔诺捏了捏自己的指甲,将视线移开,将那双好看的让女人都羡慕的双手扬起,在微微阳光中闪耀着晶莹光泽。

    听得此言,无瑕觉得他像在表达自己要在三个男人身边周旋一般。大步走到貔诺身边,抬脚踩向他的黑靴。

    “嘶”貔诺皱眉轻哼了出来,双手想推开无瑕,但又觉得此刻的肢体接触不是君子所为。他只得低声求饶:“好瑕儿,快住脚……”

    又听到他亲昵肉麻地称呼自己,无瑕将脚下力度加重,一字一句对貔诺说道:“以后不准这样叫我!”

    貔诺只得拼命点头,楚楚可怜的模样让无瑕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分,赶紧移开脚。

    貔诺顺势坐在窗边的圆椅上,将被踩的左脚抬至右腿上轻轻揉捏。凌四适时出声:“方才大夫看了他的足底,里头扎进去很多尖锐物体。都被大夫用针挑了出来,但是大夫建议他不要下地走路,要么穿软底鞋。”

    貔诺狠狠瞪了凌四一眼,怪他为何不早说,等自己被踩后才告诉无瑕。凌四却故意装作没看见他的眼神,转目看向门口,他在想凌五为何还不进来。

    之所以不早说,就是要让他受受无瑕虐待。从无瑕一进屋他的话语中都带着浓烈的酸味,这有什么好争风吃醋的,他本就不是她的什么人。

    无瑕脸上写满了歉意,但也未再说什么,而是有些不自然地问道:“你不是要给我讲讲小金的睡眠习惯吗?”

    说罢她将手抬到貔诺眼前,将那金色蛇头对着他。貔诺抬手轻轻抚摸一下蛇身,无瑕瞬间感到原本又冰又硬的小金突然转动,绕着她的手腕转了一圈。惊得无瑕不知所措,只得一直盯着貔诺,要他给自己一个解说。

    “小金……”正欲开口说来,门外的凌五已经走了进来,拿着手中的红檀木纸扇轻轻扇着,看到无瑕也在,惊讶问道:“无瑕姑娘也在此啊。”

    “凌五,好久不见!”无瑕转到凌五身侧,有些兴奋地打量着凌五的装扮。“今日个咱们撞衫了呀,你怎么也穿一身绿裳!”

    “怎么,就许你穿了?我穿可还行?”凌五笑眯眯问道。

    “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无瑕笑出了声,随即觉得这个氛围不适合说太愉快玩笑的话,表情顿了顿,“你来看你哥哥的吧,对不起啊,凌五,凌四这次陪我出去办事受了重伤,都是我的错……”

    “那是任务在身,阁中交待要保护好你,他自然不能怠慢。”凌五笑容未变,依旧温和说道,“还是阁主对你用心,那日连夜要我给你做一件女子劲装,款型都是他自己设计,我再缝制。哎呀,可累坏我了……不过那日阁主一夜未归,无瑕姑娘可有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啊……哈哈哈……”

    无瑕一震,原来那天青燕一大早带着那件白色束身短袍过来要自己穿,是凌五连夜赶制的。也就是说,那日北榷一夜未归,是与凌五一起在设计那件衣裳?想起自己对那件衣裳的喜爱,又想起那件衣裳已经横尸迷雾森林,不免有些惋惜。

    那北榷为了要劫走自己的真情,真是煞费苦心了。

    “改日请你喝酒,好吧……”她无奈对着凌五说道,此时她也没有心情要去解释自己与北榷其实只是同屋不同床。

    “那日本要喊你一同饮酒,这次你又提起,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凌五将纸扇一收,饶有兴致说道。

    “不不不……”无瑕连忙摆手,“身上的伤口还没靠完全,还是等凌四好了,我们几个再一起喝吧。”

    坐在床边一直沉默的凌四扯了扯嘴角,表示微笑。凌五的每一句话,他都听进心底,他也明白凌五一直在给无瑕强调,自己一路保护她,只是阁主命令,而没有其他任何因素。

    心口泛起一丝苦涩,整个人整颗心整份情,都已经深陷进去,还能怎样呢?

    一旁的貔诺将每个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他将脑后的黑发拿至胸前,细细检查着发尾有无分叉,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有意思,我要寻的都在一起出现了。那小子居然敢动我的女人?

    身体温度骤然甚高,坐着的木椅突然“咔嚓”断裂,貔诺连忙收起戾气,“哎呀”一声叫了起来。

    “这……这怎么回事啊……”他支支吾吾念道。满眼惊吓,一脸无辜,也是,就他这羸弱模样怎么可能把一把椅子给坐烂呢?

    “阿红公子无事吧,可能木头内在已经腐朽,让你受惊了。”凌四起身关怀问道。毕竟人在他屋,基本关怀还是要有,特别是在无瑕面前。

    “这位想必就是无瑕姑娘和四公子的救命恩人了,真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啊……”凌五的视线也转移过来。

    “得了,凌五,你可别打他主意!”无瑕知道凌雅堂也是有男宠作乐的,赶紧出声提醒。

    “怎么会,嘿嘿……我有心也不敢啊……”凌五哈哈大笑,目光却注意到碎落一地的木头都无任何腐坏痕迹,所有断裂的地方均毫无规则,但干脆无缠,像被锋利无比的未知物体随意震裂。他不得不再次暗中打量那个红衣男子,凌五断定,他绝对不可能如表面那边柔弱友好。

    “陪我出去走走吧。”凌四对着凌五说道,他要留空间让貔诺给无瑕讲小金的事,同时也需要告诉凌五自己的心已经无法收回。

    凌五对着无瑕微微笑道,转身跟着凌四走出了屋子。

    阳光真好,落在一白一绿的两个青年身上,世间一切都变得暗淡无光,所有耀眼都留给了这两个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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