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古代言情 > 一诺情深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墨色,黑暗中的空气湿湿漉漉,黏黏糊糊,缠在无瑕的脸上,身上,带着暖暖的温度,让她感觉无比舒适。

    这是什么地方?

    她缓缓睁开眼睛,有些迷离地看着周遭的一切。这不是那冰冷潮湿的大理寺牢房,这赤红灼热的地方为何看着这般熟悉?

    正准备支撑着身子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正赤身浸泡在火红浆液之中,怪不得感觉浑身都是黏黏糊糊!虽是如火红浆,但却不沾身染色,这黏糊感也不让人觉得难受。

    常规火浆温度可以让人灰飞烟灭,可自己为何会躺在这里毫发无损?并且感觉轻飘无力的身子现在也已充满力气,原本微微透明的手臂也变回原本粉嫩肌肤。可是,自己的衣服哪去了?

    “你醒了?”一声低沉的嗓音浅浅传来,惊得无瑕一颤,她用手裹住胸部回头一看,是那一身妖红似火的男子。

    “阿红?”惊讶过后她又释然,能将自己从那守卫森严之处带出来的,恐怕只有他了。

    “怎么样,感觉身体有力气了没?”貔诺迈着轻巧的步子走了过来,将手中几个鲜红果子扔进火浆之中,红果瞬间化成液状融入浆液之中。

    无瑕记得,那红色果子就是之前在迷雾森林中他给自己与凌四补充能量的。

    “这是哪儿?我衣服呢?我昏睡了多久?你怎么寻到我的?”想起他将北榷伤成那般模样,无瑕将语气变硬,没好气地对着北榷问道。

    “这么多问题,要我怎么回答呢?”貔诺笑了笑,缓缓在火浆池旁坐了下来,柔声道,“我将你带回了迷雾森林里头,只有在这,我才有法子帮你恢复身体。你已经昏睡两日了,不过现在你体内气血应该都已……”

    “两日?我已经睡了两天了?”无瑕叫了起来,“你是在那牢房中带我出来的?还是他们又将我运到了别处?”

    “牢房中已密不透风,所有洞眼都被堵得严严实实,等我找到你时,你气息都已十分微弱了,只怕再晚些时候寻到你,这短短两日你也醒不来。”

    貔诺轻声说着,声音中满是心疼。那天他明明感觉到心口堵得慌,却忘了自己与她建过血契,自是她有了危险才让自己有那异样感觉,可当时还在被她排斥在心门之外的气头上,回到这猩红火海中修炼破除封印,根本未去搭理那堵心的感觉。

    若不是感应到了小金的求救,自己也不会出去寻她。现在回想起来,心中慢慢都是懊恼跟后悔,若一直静静关注着她,她也不会遭此劫难了。

    “都过去了……也罢……”无瑕未去抬头看貔诺的表情,自己低头轻声喃呢着。按这样算来,昨日应该就是北榷成亲的日子,明明没有勇气参加,为何现在他婚礼已过自己心中却有失落感呢?

    是想再看他一眼,看他穿着鲜红亮丽的大红袍子,还是希望他能在茫茫人海中扭头来寻找自己的身影?

    “我正要问问你,他们怎把身体折腾成这模样了?浑身惨白无血色,身体里的血都被掏空了般,那些人为何要如此对你?难道知道了你的身份?”

    貔诺伸出白净柔嫩的纤长细手放进火浆中拨弄了几下,似是不满意这浆液的温度还是什么,将手拿出弓成爪状,释放出一柱红光射向火浆。

    无瑕顿感火浆中温度又提高了一些,虽尚能适应,可身体都已微微冒汗。回想起他刚才的问话,她粗声说道:“你来问我,我还要问你为何要去伤他呢?就因为我心系于他,所以你就要将他伤成那般模样吗?”

    “你都知道了?”貔诺将红光收回,有些诧异地看向无瑕。

    无瑕气的浑身发颤,这一激动额头的细汗愈来愈多,她伸出如葱玉指指向貔诺:“果真是你,你为何要这样做?他何错之有!”

    “他伤了你的心,我小小惩罚他一下又如何?没将他碎尸万段扔进林子喂野兽已经算仁慈了!”自己救了她她不感激自己,现在又为了那个男人与自己横眉冷对,貔诺心中也泛起一股怒意。

    “小小惩罚?你那是小小惩罚?”无瑕伸出的玉手在半空中使劲撮了几下,抖动的身体让胸前圆滚的雪球都快跃出浆液。

    “你将他差点害死,还扔进那暖池之中,这算小小惩罚?阿红,你怎如此歹毒!”她费力地说着,脸色涨得通红,细细汗珠已经顺着脸颊滑落至下巴,雪白脖颈上也有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至胸前,融入浆液之中。

    貔诺心中的怒意变成团团疑惑,他顿了顿身形,有些愣住:“害死?暖池又是什么地方?”

    “刚才还承认了,现在怎又露出这无辜表情?你以为我还会信你?你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原谅你对他造成的伤害?”无瑕冷笑道。

    “我做过的不会否认,没做的也不会承认。”貔诺坦荡直视无瑕。

    “你敢说你没有用那妖风将北榷卷走,还震碎那轮椅,再将昏迷的他扔进竹林后的暖池之中?”无瑕耐着性子问道。

    “我没有。”貔诺没有犹豫地否认。

    用红绳绑住的黑发不知何时已经散落,满头青丝垂直耳畔,些许凌乱碎发遮住了眉眼。那迫切渴望被无瑕认可的双眸散发出的真诚目光微微被掩盖,他眨了眨眼,伸手移开碎发,这举动落在无瑕眼中却成了他在掩饰自己的心虚。

    “阿红,妄我曾真心把你当做朋友。”无瑕一字一句说道,眼中满是失望。

    “你先把衣服穿上,我在外头准备了些食物,你边吃我边给你解释。”貔诺不想再与她争执,也怕自己忍不住又与她怒言相对。

    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件红裳,与他身上的颜色如出一辙。

    环顾四周也未看到自己之前的衣裳,气头上的无瑕也未在这时候与貔诺较劲,她沉默着将衣裳接过放在池边,待貔诺转过身子便迅速站了起来走出池子将衣裳穿上。

    虽只是薄薄一件不成型的衣裳,但穿在身上却具有灵性般将她玲珑有致的身影裹得恰到好处,这衣裳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一般。

    红似火,红似血,红似榴,这柔软如肤的料子也让无瑕叫不出这是什么材质,只知道穿在身上暖和至极。

    走到外头,石凳上只有几个红果静静摆着,这难道就是他准备的食物?方才浸泡火浆时也是投放这果子,现在吃也是这果子,这到底是什么?

    心中虽有好奇但也未去提问,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是他的地盘,自己刚才还对他怒气冲冲。

    说到底,就算他伤害北榷,诱因也是自己,现在这般对他生气吼叫又有何意义。北榷在红姑的照料下定已平安无事,目前要解决的,是他对自己的这份情义。

    “阿红,以后莫再去伤害他了,行吗?”清凉的果子入嘴,也散了些许她的暴躁,她试着细声细气对貔诺说道。

    “我没有做你说的那些,我只是加速了他心口三瓣花的枯萎速度,想让他在婚礼那天时不时绞痛难忍出尽洋相。”貔诺心平气和说道,他不知道昨日北榷的婚礼到底如何,但加速了三瓣花的枯萎的确是真,虽会让他疼痛难忍,但也疼不至死。

    无瑕嘴中含着一口果肉直接怔住:“嗜血三瓣花?”

    “那花的故事,我一时半会跟你解释不清。瑕儿,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毁他轮椅将他丢进暖池。”貔诺焦急地说道,看向无瑕的眼神多了丝期盼,渴望被认可和信任的期盼。

    “你有嗜血三瓣花?”无瑕加重了语气问道。

    “有。”貔诺似乎已经知道她接下来会说什么,但也干脆承认了。

    “你知道他心脏的事?”无瑕放下果子,有些喘不过气来,看到貔诺沉默着不再回答自己,她心中也一切了然,“原来你就是他嘴中的那个仙人!”

    “什么仙人?”貔诺问道。

    “那个偷走北榷心脏,用那嗜血三瓣花给他新生了一个假心脏的仙人!”无瑕瞪着眼睛看向貔诺,不知为何,自己如此轻易就能对他怒气冲冲,并且压抑不住。是因这是北榷的事情,还是因他对自己不求回应的好?

    “我那不是偷走,他那时的身体,若不用三瓣花续命,现在早就只剩白骨了!”貔诺猛地站起身子,将胸前的衣裳扯开,露出雪白胸膛,对着无瑕继续说道,“他的心脏就在这里,你要取出来去给他吗?”

    看着他强忍着痛楚的表情,无瑕觉得自己胸口堵得更慌,连头颅都开始隐隐作疼:“你会还给他吗?”

    “你若要我还给他,我就掏出来。”貔诺淡淡说道,扯开的衣裳还未合拢,左边胸膛有规律的一弹一滚,刺得无瑕双眼发酸。

    “没了这心脏,你可会有事?”无瑕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很可笑的问题。

    “会死。”貔诺盯着无瑕的双眼细细看着,生怕错过她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

    “可你是妖……”

    “这不是我本体,没了这心,我便会化成烟雾,消失无影。”

    嘴中突然泛起一阵浓咸苦涩,伸手一抹才知道自己已经落泪。现在他的意思是要自己在他们二人之中做出选择吗?让谁生谁死的选择……

    若说物归原主,可当初貔诺那般做法也是救了北榷一命,现在要他将心脏还回去,算不算恩将仇报?

    可若不给北榷,难道北榷一直都需要忍受那嗜血三瓣花时不时带给心口的抽搐和悸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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