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兮的自尊骄傲也不允许她再伏低做小,低眉顺眼。既然如此,桃兮也不想再与他多做纠缠,但有一事必须问清楚。

    桃兮昂首挺胸地站在晟熊的对面,敛了脸上的温情柔软,淡淡地问道:“我只再问你一件事,今日天宫张灯结彩,布置得如此喜气,是将要办什么喜事吗?”

    “噢,对了。”晟熊似乎方想起什么,“明日是本君迎娶侧妃之日,你即是天后,场面上的事情也是要做足的,你回去好好准备吧。”

    “什么?娶侧妃?”桃兮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狂涌而出,浑身好似被抽空了一般,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颓然地垂下了头。

    果然...果然...晟熊早已移情别恋了,难怪在楚国皇宫时桃兮询问闰息,闰息言辞闪烁地推脱,望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怜悯疼惜,他是不忍心告诉自己。若不是他将自己带回天宫,晟熊恐怕早已忘记了他还有个天后。晟熊的大婚她这个天后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不对,应该说对于天庭而言,她一个区区的三色桃花小仙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或许还是极为碍眼的。

    望着瘫软在地上的桃兮,晟熊眼眸中露出浓浓的厌烦之色,微启薄唇,嫌憎地吐出几个字,“女人真是腻烦。”言毕转身走出了大殿,再也不愿多看桃兮一眼。

    桃花上神放心不下桃兮,始终在殿外候着。晟熊经过桃花上神的身边时,上神一把握住晟熊的手臂,气忿道:“你怎能如此狠心,如此对待桃兮。是你对桃兮一直苦苦纠缠,强壤夺,费尽心机地让她爱上你,心甘情愿地嫁给你做了天后。如今大婚尚不过一个月,你便又要迎娶凤凰公主入门,桃兮的性子你比我清楚,你如此做让桃兮情何以堪?”

    晟熊侧过身斜睨着桃花上神,冷哼了一声,讥笑道:“你也说了,那只是过去,如今却是不爱了,你又要我如何?”

    闰息再也维系不了往日温润和煦的面孔,脸色铁青,眼眸中迸射出无法遏制的怒火,怒不可遏地吼道:“难道你把桃兮看做了你当年那个仙宠吗?征服之后便始乱终弃,你对桃兮的追逐难道仅是你的又一场游戏?”

    晟熊冷漠地回道:“随你如何理解,我懒得与你多做口舌之辩。”

    此刻桃兮站在殿门处,脸上的泪水早已拭干,冲着闰息淡淡地说道:“闰息,放他走。”

    “这......”闰息望望桃兮,又望望晟熊,晟熊一副毫不在意的神色,似乎桃兮与他毫无干系,“你不想再劝劝他吗?”

    桃兮摇摇头,说道:“事情已到了如此地步,多说无益,只是徒增羞辱,想我桃兮本就闲散的性子,追求自由自在的生活,因对他动了情,方心甘情愿守在这个规矩繁缛的大牢笼里。”

    说着抬起头环视了下四周,顿了顿,说道:“或许这是件好事,于我而言是个解脱,我终于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言毕,桃兮由衷地笑了起来,似乎心中的郁结之气瞬间得到了疏解。

    闰息眼神犹疑,问道:“你果真如此想?”

    桃兮坚定地点点头。闰息只得犹犹豫豫地松了手,冲着晟熊怒气冲冲道:“你再好好想想,趁早取消了明日的大婚,否则覆水难收,将来任你如何痛悔,亦是徒劳,桃兮是绝不会原谅你的。”

    晟熊不屑地甩了甩衣袖,冷冷道:“桃花上神,你似乎有些逾矩了,这毕竟是天家的家事。”说着头也未回,转身走出了宫门。

    桃花上神疾走几步揽过桃兮的身子,担忧地问道:“桃儿,你还好吧?”

    桃兮弱弱地笑了笑,说道:“你莫要担心,我没事。自我幻化为人形以来,我一直烦恼着他上天入地的纠缠,投胎为凡人时,他也不放过我,如今可好了,他终于放手了。”桃兮苦笑着,心中还有一句未说出口的言语,“只是我早已爱上了他。”

    桃兮早已知晓晟熊的那只仙宠灵猫的爱情悲剧,早已在灵猫老板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当年妖王曾对自己多加提醒,晟熊并非良人。结果自己千小心万警惕,还是步入了灵猫的后尘,沦陷在晟熊的爱情游戏中,成为了他又一个战利品。在自己已经爱上他时,却被他弃如敝履。

    晟熊果然还是娶了凤凰族公主,门楣显耀,他们本就是极为相配的一对,被天君看好,为天宫众神喜闻乐见,她才是多余的那一个,如今她占着天后的位置,族裔显赫的凤凰公主为了对晟熊的那份爱,甘愿屈尊做一个小小的侧妃,天宫中不知会有多少神仙们为凤凰公主鸣不平呢,他们内心大抵是盼着自己早些让出这个天后的位置吧。

    桃兮走至景仁殿,这里是天后的寝殿,自己今后就要在此每夜等待晟熊的恩宠,熬过一个个孤寂冷清的夜晚。桃兮并不甘心如此作践自己,虚度自己的光阴,本想此番便一走了之,只是心中还是有一份牵挂,一份割舍不了的情愫,羁绊住她离去的脚步。桃兮心知自己依旧对晟熊抱了丝希望,她不能相信往昔的浓情蜜意顷刻间便能消弭无踪。她心底深处希翼着晟熊能够回心转移,或许是自己奢求了,但她仍想试试,给他时间,给他机会,给他们的爱情一线生机。如若最终仍是徒劳,那她不会再留恋的,也绝不会再回头的。

    桃花上神放桃兮独自一人回了景仁殿,闰息对桃兮所言“你还有我”乃是肺腑之言。桃花上神一方面不忍桃兮黯然神伤,一方面又暗自庆幸或许上苍又给了他一次拥有桃兮的机会。乍然之下,桃兮似乎很难接受这个现实,他愿给她时间,让她好好冷静冷静,平复纷乱的思绪。

    翌日,天宫中举行了盛大的婚礼,远比她这个天后的婚礼更加隆重气派。仙鹤神雀在空中翩跹飞舞着,为大婚增加着喜气,众神将们喜气洋洋,笑眯眯地频频颔首,显然对这抽礼极其地满意。

    桃兮强打着精神,今日她还要作为天后饮下侧妃凤凰公主的敬茶,小仙娥替她梳妆装扮,一袭绫罗绸缎挂身,珠饰银钗挂满了头。桃兮望着铜镜中的自己,虽笼罩着淡淡的哀愁,却依然艳光四射绝美的面庞,清丽纯净的气息不可抑地散逸着。这样的一张面孔,依然美得令人惊心,却再也吸引不住晟熊的目光,桃兮轻轻地叹了口气,对身边正在忙碌的小仙娥说道:“好了,就这样吧。”

    在婚礼上,桃兮静静地独坐一隅,好似置身事外,周遭发生的一切与自己无关。淡然地望着周遭热闹的场面,一个个喜气洋洋的面孔,老天君脸上堆满了笑容,沟壑间溢满了喜气,正在与身旁的一位神尊谈笑风生,聊得极为欢畅,与神尊并肩站立着一位妇人,周身华丽,装扮得贵不可言,想必这一对便是凤凰公主的父君和母后。

    没有人理睬桃兮,众人似乎忘却了天宫中还有她这位天后,似乎桃兮便是多余的那一个。桃兮冷眼打量着,心中不断地冒着汩汩寒意,冰冷着全身。桃兮终于知晓了,天宫中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人情淡薄。

    桃花上神走进婚礼大殿,四周张望着,远远地望见桃兮孑然一身,落寞地坐在那里,显得如此萧索凄凉。上神的心一阵抽搐,顾不上众神异样的眼光,急步走至桃兮的身畔,俯身问道:“桃儿,为何要参加这个婚礼。”

    桃兮凄苦地笑笑,回道:“我就是要亲眼看着晟熊当着我的面拜了天地,入了洞房,好让我彻底死心。”

    闰息怜惜地说道:“桃儿,你这是何苦?”

    桃兮苦笑道:“你只当我自虐好了,不痛得深,又怎能彻悟呢?”

    闰息不再吭声,只是静静地站立在桃兮的身畔,守护着她。

    大婚很快举行了。新娘凤冠霞帔、绫罗绸缎,新郎长袍马褂,并排走入喜殿。新人拜堂,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老天君及凤凰族神君及神后喜得眉眼弯弯,嘴都合不拢了。新郎用秤杆挑下新娘的红盖头,红盖头掀开,露出了新娘子羞红的娇颜,泛着层层粉晕展示着她的风姿,眸中溢满了浓浓的情意,一瞬不瞬地望着对面的新郎。只是新郎脸上并无多少喜气,没有笑容,也无什么愁绪,只是神情淡漠,眸光冷然,面无表情,似乎这个大婚与自己毫无干系。

    婚礼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一对新人饮下交杯酒,接着便是敬茶了。新郎新娘鞠躬行拜见礼,次第向老天君和凤凰族神君神母敬茶,接着这对新人便走至了天宫天后桃兮的身前。方才热闹的喜殿刹那间安静下来,众人似乎此刻方注意到喜殿中还坐着一位天后。

    桃兮强压着心中的悲苦和愤怒,竭力地将涌入眼眸的泪水硬生生地咽入腹中,她不愿泄漏出自己的软弱。眼眸直直地望着晟熊,眸光中交织着悲伤、不舍与怨恨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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