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住手里的筷子,这里又不是劳、教,怎么还要干活儿?

    但看这几个女人脸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而且我注意到,住在我旁边的这个女孩子,听到晚干活儿浑身都在颤,连眼神里都写满了惶恐。.请大家搜索(二月天)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下午我听到胖女人叫她5号床,趁着王小九她们围在一起吃饭时,我悄悄的问她:“5号,晚要干什么活儿?”

    这女孩儿看去和我差不多大,不知道是真的胆子泄是进来后没办法适应这里,本来挺水灵的眼睛时时刻刻都像是受惊的兔子似的,惶恐不安,换句话来说是有点神经质,而且还是那种患了被迫害妄想症的那种神经质。

    我说话声音不大,却硬生生把她吓了一跳,手里的筷子差点都要掉地,等她反应过来是我,并且对她没有恶意时,她才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王小九那边,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说:“她们、她们晚会做生意的。”

    这女孩子声音小小细细的,说完赶紧低下头,把腿往怀里缩了缩。

    “做什么生意?做生意你怕什么?”我很是疑惑,看着她瘦弱的样子挺让人心疼的,我干脆把自己饭缸里的肉挑出来一块夹给她。.

    我没来过看守所,之前知道的那些规矩也是道听途说,但我明白的一点是,看守所里这些女人外边的女人都要厉害的多,最差不过是个死,所以无所畏惧了。

    来的这一整天,我们这边号里几乎都没人讲话,左右两边的号里一直都很闹腾,有人挨打,有人打人,所以我一直没找到机会跟我们这边号里的人套近乎,打听情况,这会儿终于抓会,我怎么可能放过。

    王小九她们吃饭我们菜多,三个人也是边吃一边聊,也没注意我们这边。

    趁着这个机会,这女孩儿告诉我说,她在这个城市里打工供男朋友学,谁知道男朋友大学后跟他的女同学搞在一起了,她气不过去找男朋友算账,两个人争执起来她脑子一热,把男朋友给捅了,本来也不严重,可是那女的家里有关系。

    告了她一个蓄意谋杀,这才被关进来的。

    听完她的话,我越发觉得,这个世界幸福的人都是一样的,但可悲的人各有各的可悲。

    平心而论,这世界痛苦的人很多,每天活在挣扎和沉沦里的人也很多,我未必是最悲惨的那一个。

    “我住进来的第一天,她们……让我做生意,我拿着牙刷往自己脖子捅,他们才肯放过我。.”5号眼泪啪嗒啪嗒往饭缸里掉,我越发觉得不对劲,本能的去看她的脖子,发现的确有新鲜的疤痕,而且很多。

    像是捅了好几次才造成的。

    我再三逼问下,她才擦干眼泪对我说:“其实算我不告诉你,你一会儿也会知道的。每个号房里每天都会有人出去,也有新的人进来,这些号房里的头头,会找那些长的好看的接客,每天晚都会有。”

    我睁大眼睛,嘴巴微微张开:“接客?”

    简直刷新了我对这个社会的认知,意识到自己声音有些失控,我赶紧捂着嘴。

    即便这些年我沉沦在这个城市的黑夜,见过太多的不公与黑暗,但那是社会!这里,怎么说也是威严之地,怎么会有这种污秽不堪的事存在?

    荒唐!

    简直是荒唐至极!

    可我不是纪委,也不是什么正义凛然的人,我深知这个社会本来不存在什么公平与不公平之分。也很清楚5号跟我说这些事,是在提醒我今天王小九跟我说的那两句话。

    “脸蛋儿长得不错,这地方,脸蛋儿长得好,有得是人收拾你。”

    “赶紧吃,吃完洗干净等着晚干活儿。”

    不寒而栗的感觉迅速爬满我的脊背,我鬼使神差的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灯泡,听人说……监狱和看守所里的灯线都是弯的,是因为冤死的人太多,这些冤魂据而不散,每天都渴望光明,所以才会聚在灯泡周围,久而久之灯泡线被坠弯了。

    的确,是弯的。

    呵!

    真是守法朝朝幽闷,强梁夜夜欢歌,损人利己骑马骡,正直公平挨饿,修桥补路瞎眼,杀人放火儿多。

    这些年见了太多积德行善的早死,反倒是祸害众生的长寿。

    这种惊天的消息让我完全没了吃饭的胃口,况且这看守所里的饭也简直不是人吃的,兴味索然的把饭缸里的饭倒进面前的蹲便,饭缸放在床头。

    王小九她们兴许是看在那一条烟的份儿,没再来找我的麻烦。不过蹲便在我床铺前,她们厕所时尿渍都会喷到我床,那种弥久不散的气味我实在忍受不了,5号把她的床位挪出来一点,让我跟她挤,这种情况下我也没拒绝。

    入夜之后熄灯,只有外边走廊的灯亮着,烛火大不了多少的光让整个看守所看起来更加黑暗幽深,没人再说话,好像每个人都在等待着什么似的。

    这些天我着实也累,虽然睡不着但是躺着也觉得会舒服些。

    王小九吃完饭靠在铁栏前,她点了一支烟仰头看着外边被屋檐遮的只剩下巴掌大的天,没什么特殊的表情,也没说过一句话。

    我渐渐觉得脑子开始发懵,如果不是5号一直躺在我旁边瑟瑟发抖,我感觉我都快要睡过去了。

    大约晚十一点多,连走廊的灯也相继灭掉,只留下我们号房门口的一盏。

    我刚刚入睡,走廊尽头的铁大门忽然被打开,将军锁的连着的手腕粗的铁链哗啦啦被打开,在黑暗又静谧的让人透不过气的黑夜,显得格外突兀和刺耳,像是有什么野兽从笼里冲出来了似的。

    我猛然被惊醒,身边的5号哆嗦的更加厉害。

    外边吵杂的脚步声传来,听声音最少也有七八个人的样子,还不等我完全适应被惊醒的恍惚状,王小九的声音忽然从最前排的床铺卷过来,毫无一丝的感情起伏,甚至带着某种报复的快、感:“5号床,你不是不想干活儿吗?不用我教你怎么表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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