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传来那沉稳的声音,仿佛具有安抚人心的力量,瞬间将夏之意心底的郁闷击溃,眼眶染上热雾。

    家中的逼迫,苏蔷的示威,一切都仿佛瞬间想起,心底顿时满是委屈。

    “邵瞿——”

    听筒那边半天没有人说话,邵瞿以为是手机信号出了问题,莫名的拿开手机看了看,却发现信号没有丝毫问题,刚准备挂断重新拨通,就听见电话那头,一向沉稳坚强的夏之意,满腹委屈的声音传来。

    眼底划过慌乱,连忙将耳机凑到耳边,想到夏之意的家人,又想到那天在医院遇到的陆齐铭,顿时十分不爽的一脚踹到旁边的床头柜上:“是不是你妈又逼你和陆齐铭复合了?还是陆齐铭来找你了?”

    无论哪一种情况,都不是他乐于见到的情况。

    可是他如今却无法走出这个医院的大门,肩胛的枪伤还没好,新的任务又已经下发了,这一去执行任务,又是几个月,恰敲,如今的夏之意正是需要人的时候。

    如果再出现一个温柔内敛的‘陆齐铭’。

    他几乎无法想象那样的情景,他的之意还没有爱上他,甚至还恐惧着他。

    那样的情景,他一定会疯掉的。

    电话那头的夏之意依旧沉默,仿佛被他刚刚踹出的巨响给吓住了,邵瞿响起夏之意对自己的恐惧,心头愈发的烦乱,原本平整的头发也被抓乱,看到门口站岗的小兵,更是郁闷至极。

    “你在那别动,我去找你。”仿佛下定了决心,安静下来的邵瞿多了几分锐利和沉稳。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邵瞿在门卫兵复杂的目光中快速脱掉身上的才服,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常穿的军服,便开始换衣服。

    由于肩膀受了枪伤,有些不方便,穿衣服都显得有些动作迟钝。

    秋玉娜一进门就看见邵瞿穿不上衣服的窘迫样,美艳的眉头微微一蹙,眼底划过暗色,语气中带上些许锐意:“邵瞿,你在干吗呢?不好好躺着。”

    而且还赤果着精干的身子,一脸焦急的穿衣服。

    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正在穿衣服的邵瞿,却还是忍不住伸手替他拉了一把衣服,这才顺利的将衣服穿起来,手速极快的将扣子扣起,语气中带着随意:“谢了,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

    焦急的语气中带着凝重,那是在战场上才能看见的邵瞿。

    心中一顿,秋玉娜有些疑惑:“暂时没任务,你这么着急去哪里啊?”

    “有事。”伸手拍拍秋玉娜纤细的胳膊,朝着她露出一抹奸诈的笑:“老首长那里就拜托你替我瞒一下啦,回来请你吃饭。”

    看着渐渐远去的挺拔背影,秋玉娜刚刚还在浅笑的唇线慢慢抹平,锐利的视线扫向站在门口一脸一样的门卫兵,厉声训斥道:“看什么看,都给我把嘴闭紧了。”

    门卫兵身子一抖,连忙站直了身子,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秋玉娜这才一脸烦躁的推门走了出去,一脚踢翻门口那冒着热气的饭盒,里面几颗狮子头滚了几圈,彻底的停下来。

    夏之意脸色苍白的看着手中的手机,‘嘟嘟嘟’的忙音昭示着对面的人有多么的急切,刚刚对方一瞬间的暴戾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还未回过神,对面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邵瞿生气了——

    满心满脑只有这个想法的夏之意,颤抖着手从包里翻出钥匙,打开诊所的门,直到进去喝到一口热水,这才仿佛满心的恐惧散去了一点。

    邵瞿。

    脑海里的思绪翻腾不休,却怎么也逃离不了那两个仿佛有魔力的字。

    邵瞿——

    氤氲的双眸中闪过一丝迷离,静静的靠在沙发上,金色的阳光洒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微眯着双眼神思放空的看向门外的远方。

    偶有几人从门口路过,张望一番后,终究摇摇头又走了。

    思绪飘飘忽忽,不愿忆起的回忆瞬间充斥了大脑,那有着她不愿看见的梦魇。

    ‘砰——’

    鲜红的血花自绑匪的胸口绽开,喷洒在被胶带捂住嘴的她身上,也喷洒在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俊秀少年全身,少年淡淡的回眸,眸中的冷厉与嗜血,至今都无时无刻的困扰着她。

    邵瞿。

    舌尖呢喃滚落的名讳,明明是那样一个温暖的人,却让她不由自主的心生恐惧,她知道,这对邵瞿不公平,可是,却不能阻挡她的下意识。

    “喵——”尖利的叫声突然在窗口响起。

    野猫的叫声不仅划破了空间的寂静,也将她从那思绪中猛地拉回了神,太阳已经西沉,初春的春夜还带着点点凉意,夏之意不知道她在这里坐了多久。

    弯腰捡起不知何时落在地上的手机,田慕宸又打了好几个电话,她没察觉到,也不想接,随意的将电话扔到一边的沙发上,伸手拢了拢衣摆,这才又走到门口去。

    天色渐暗,暮色四合,逢魔时刻。

    门口的榕树下静静矗立着一个挺拔的身影。

    夏之意的目光落在榕树下那熟悉的矜贵身影,心中猛地一痛,男人的身影依旧那么强势而霸刀,微垂的眸子却带着点点柔情,他依旧站在他一直站的那个位置。

    强忍住想要转身为他倒一杯热水的冲动,理智和倔强告诉她不可以。

    想想刚刚在同一个地方,苏蔷一脸冰冷的警告她,离陆齐铭远一点,可一转眼,那个人却出现在这里。

    低下头,自嘲的笑了笑,真是可笑的夫妻俩。

    “喵——”再一声凄厉的猫叫,春天了,猫咪也想要恋爱了。

    手指紧紧的扣着玻璃门的把手,夏之意死死的咬左槽牙,坚决不让自己表现出一丝的软弱。

    软糯的猫叫声,惊醒了榕树下沉思的男人,微微转身,一双淡薄而清浅的眸子随意的扫过来,却正好落在玻璃门内纤细的人影上。

    她瘦了好多。

    淡薄的眸底染上一抹心疼,心底划过一抹冲动,想要上前将这纤弱的女人紧紧的扣在怀里,想要去亲吻她的唇,诉说他的思恋,他的渴望。

    陆齐铭的心里仿佛疯了似得,想着这个女人。

    往前走动两步,想要上前去找她。

    突然被一辆迷彩的军用吉普挡住了去路,正好横在他们二人之间,面前失去了夏之意的踪迹,陆齐铭俊秀的眉宇猛地一蹙,眸底划过不悦的暗光。

    吉普车稳稳的停住,很快熄了火。

    车门被打开,一双穿着军绿色长裤的长腿从里面跨了出来,精瘦挺拔的身姿跃然眼前,凌利中带着张狂的气势,一幅唯吾独尊的架势。

    不是那不可一世的邵瞿又是谁?

    下车的邵瞿拍拍给自己开车的小司机的肩膀,脸上带着和煦的浅笑,转过头来,却看见陆齐铭静静的站立在那里,顿时脸色一沉,明显的十分不爽。

    带着挑衅的意味,缓缓踱步走到他面前,多日的修养,他早已不是刚受伤时的狼狈样,此刻的他宛如一只正在行走的猎豹,双目紧紧的盯着自己的猎物。

    凉薄的唇线一扬,勾出一抹邪魅的笑容,声音中带上冷意的揶揄道:“陆齐铭,下班了不回家陪伴娇妻,来这里做什么?”

    小跑过来的夏之意脚步一顿,脸色惨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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