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大楚方面并不知道不久后的硬仗会直接对上最强劲的敌人,就连景如是也乐观地以为战局会对他们越来越有利,所以当太阳都晒上屁股时,她还在呼呼大睡。.

    当有人来通知她去议事厅开会时,景如是才被吵醒。

    当脸色臭臭的她来到临时充当议事厅的前衙门时,却见到本该离城的影卫首领正站在里面。

    “影叔,你怎么回来了?”景如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走过去问道。

    “少主。”影卫见到她,恭敬地弯下腰去。不过还未等他说话,巢文彦就抢先指责道:“景如是,你让你的人擅自离开,为何不向我们禀告?”

    “我为何要禀告你们?”景如是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反问道,“我命令的又不是士兵,是自己的家丁,家事也需要让你们知晓吗?”

    “你真的是为家事?”巢文彦走过来,目露怀疑。

    “先说你们为何找我过来吧。”景如是避开这个话题,询问道。

    “大敌当前,你却还打着小算盘,隐情不报,知不知道一个微不足道的情报就很有可能让一支军队全军覆没!”巢文彦盯着她,正色道。

    景如是猜测他应该是知道了什么,她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面色还很正常的康惜赐,心里嘀咕着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巢文彦的口气似乎有点不同寻常,她问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大敌当前?匈奴大军已经赶到了吗?”

    没理由啊,如果真到了,他们还有空坐在这里“审判”她啊?

    然而巢文彦却点点头,证实了这个说法,同时他的神情变得更加严肃:“领兵前来的是右贤王冒顿。”

    “怎么可能。”景如是呆了,“他不是应该率领着大军向着泰兴方向去了吗?匈奴的目的难道不是攻陷泰兴,南渡溯江,挥军京师吗?怎么会两日间就北上杀来了?”

    “冒顿的目标一开始就不是泰兴。”巢文彦沉声道,“匈奴能攻陷凉州,凭的是出其不意。然而他们进入关中,毕竟算是孤军深入,如果我军从边疆回师,再与泰兴守军前后夹击,便可瓮中捉鳖。”

    “那冒顿的真实意图是什么?”景如是追问道。

    “围平湘、断我军回援之路!”巢文彦双眸熠熠如光。

    景如是何等剔透,立即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奥秘,她晶亮的眸子微微转动,自言自语道:“泰兴城不易攻破,匈奴又惧怕战略纵深太甚,长久围城不是良计。.所以北上攻打平湘,扼断凉州荆州的交通要道,还可伏击南回支援的边疆军!”

    康惜赐不知何时也站起了身,声若寒冰:“平湘地势险峻,易守难攻。然而突破泰兴西部防线,再北上偷袭平湘却轻松得多。冒顿这步棋下得还真是不小!”

    “你们是怎么察觉到的?”景如是问出了这个关键问题。他们如今身困孤城,不可能得到这么隐秘的情报。除非——

    她立即抬头看向影卫首领。

    “少主,属下在途中遇到负伤想将情报带回的虎贲士兵,他在临死前告诉我,匈奴在泰兴的动静不寻常。匈奴人砍下很多树枝绑在马尾上,做出大军攻城的动静。然而在陈关道却发现了大量马蹄痕迹,是向着平湘而去的。虎贲第二中尉程实发觉了这个异常,急命一支小分队将此消息带回,却不料在半途中遇上了匈奴大军,只余一人拼死逃脱。”影卫将过程叙说了一遍。

    “他们遇上的就是冒顿的军队。”巢文彦断定道,“能在崇山峻岭间穿梭,并在两日内从陈关道赶到兰城,除了冒顿的白狼军,当今世上没有第二支军队能做到。”

    “所以我们即将正面遇上的敌人是匈奴第一猛将和那支传说中的恶狼军?”景如是的心脏咯噔跳了一下,这下可真是玩大了。

    “既然你也知道形势严峻,为何还不说出你隐瞒的秘密?”康惜赐此时插话道,他洞若观火,望着景如是,等她坦白。

    康惜赐心思缜密,果然什么小细节都能被他看破。

    景如是也不隐瞒了,挑明道:“我让影卫出去寻找一种名叫石油的黑色液体,它能速燃,而且还会升起浓稠烟雾。只要我们将匈奴带入油田中,然后放出火箭,待燃起熊熊大火时,便可趁乱击败匈奴!”

    突然,她的眼睛一亮,又补充了一句:“来的是一群恶狼更好啊,狼惧火惧光,我们定能让匈奴惨败而归!”

    康惜赐和巢文彦皆是一怔,他们没想到景如是竟有如此计划。

    “你为何不早说?”巢文彦不解道。

    “我只是推测附近会有油田,并不肯定,怎么能早说?”景如是态度认真起来,“我派影卫在他们来时的路上寻找,想待找到油田后,再公布计划。要是没找到,且不是空欢喜一场?”

    “可曾找到?”康惜赐径直问向影卫。

    “还未找到。”影卫在景如是的授意下,据实以告,“不过属下推测,再往前去,应该就有一处油田。”

    景如是从来不怀疑他的话,于是对康惜赐说道:“只要找到油田,我就有把握让匈奴有来无回。.”

    “就算真有一处如你所说的油田,不过匈奴却隔在我们与油田之间,如何绕过匈奴并且让他们中计,这需要从长计议。”巢文彦思索道。

    “不是有你吗。”景如是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问道,“虽然我觉得你鲁莽冲动,但是你在战场上的表现却真的不错,好像你还没吃过败仗吧?由你的巢家军对抗白狼军,最多能撑多久?”

    “不足一天。”巢文彦客观答道,他领着的不过是一小支巢家军,要同十万白狼军抗衡,实在很吃力,更何况还是在这种连续作战的情况下。

    “一天应该勉强够。”景如是不太肯定,毕竟狼的速度快过马,若是油田距离过远,只怕战死到最后一人都不能将其引入埋伏圈。

    “不行。”康惜赐断然拒绝道,“城中守军不足五千,再让三千精锐巢师去吸引白狼军,这同送死有何异?”

    “总比坐以待毙来得好!”景如是提高音量,将问题扔回给他,“那你有没有别的必胜法子?”

    巢文彦却插话道:“殿下,这也未尝不可。”

    “文彦。”康惜赐皱眉,唇角微抿,然而他刚开口,外面却疾步步入了一名军官模样的男子。那男子低声对他说了几句,将手中一枚细长的管状物体毕恭毕敬地交给他之后又快速退了出去。

    康惜赐垂眸一看,双眸顿时一亮。朗声说道:“好,我同意!”

    景如是和巢文彦皆是一愣,不明白他的态度怎么顷刻间就翻转了。

    “殿下,你这是?”巢文彦开口询问道。

    “你先下去吧。”康惜赐对影卫说道,当房内只剩三人时,他将手中展开的小纸条递给了巢文彦,说道:“你自己看吧。”

    巢文彦一看,也立即喜形于色,大喊道:“太好了。”

    景如是仍然是一头雾水,连声问道:“什么太好了?你们到底在讲什么?纸条写的啥,快给我看看。”

    说着,她按捺不住伸手抢了过来。

    字条很短:五万天泉军明日清晨可汇合。青史上。

    “巢青史!”景如是心中猛然一喜,抬头望向康惜赐,问道,“巢青史说他带了五万人马过来?”

    康惜赐点头。

    “你是怎么同他取得联系的?”景如是虽然开心,但脑子却很清醒,很是好奇在这种情况下,康惜赐是如何同巢青史取得联系的。

    “这不重要。”康惜赐却明显不想说得太多。

    “小气鬼。”景如是被他浇了盆冷水,白了他一眼,嘟嚷道,“你不说我也会查出来!”

    康惜赐懒得理她,对巢文彦说道:“我们即可召开作战会议。”

    “好。”巢文彦点头,立即出去吩咐亲卫兵。

    “我也要留下来。”景如是义正言辞说道。

    康惜赐看都不看她一眼,淡淡道:“随便。”

    景如是对着他的背影挥了挥拳头,心念道:就该让匈奴把这家伙抓去牧羊!

    作战思路很快就明确下来:巢文彦提前带领人马从西侧门出城,黎明时分,当巢青史的大军与匈奴交战时,三千精骑以迅雷之势绕到匈奴背后偷袭,将匈奴引往油田方向。

    “匈奴的目标在于我,为了让他们追击我军,我会随同文彦一同出击。”康惜赐宣布道。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殿下三思,你可千万不能冒险啊。”

    “是啊,就让末将装扮成殿下的模样来吸引匈奴吧。”

    康惜赐抬手,打断众人的劝阻:“对方是白狼军,狼的嗅觉异常敏锐,冒顿也一定早就让它们记住了我的味道,如果此次我不亲自出马,以冒顿的狡猾是绝对不会上当的。”

    “殿下,微臣也不赞同此等冒险之举。”巢文彦抱拳朗声道,“就算狼群记住了你的味道,让他人穿上你的衣物也可以混淆视听,你大可不必亲身犯险!”

    景如是也是一愣,她都不知道康惜赐打算“牺牲”自己,不过她更趋向于赞同康惜赐,她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倒觉得这法子虽然冒险,但却很值得一试。你们都不赞同他出征,匈奴方面自然也会以为见到的祁王不是本人,说不准还不会攻击巢家军。反倒是兰城损毁严重,根本禁不起再一波攻城战了。待巢氏精锐尽出,城中只剩些老弱残兵,匈奴若是趁此机会完成围城强攻,这岂不是温水煮青蛙,到时候跳都跳不出去了。”

    “你景家当然希望殿下去冒险了!”一名方脸大汉横眉怒视着她,质疑道,“殿下若是出了事,自然是遂了佞臣的心愿!”

    景如是一听,脸色顿时浮现出一丝怒色,这简直是狗咬吕洞宾啊,她完全没有丝毫这等心机好不好!为了证明这点,她挺直脊背,也大声吼回去:“我同殿下一起出征城,这样不怀疑了吧!”

    这群人真是蠢得可以了,冒顿怎会不清楚城中军力配置。待到巢文彦一攻击,他定然猜得到还剩下些什么人在留守兰城。只要他稍微动一点脑子,不追击死缠烂打的巢家军,而是派遣大军围剿兰城,以白狼的速度,破城易如反掌,而巢文彦连回援的机会都不会有!城中的人难道还妄图想从狼爪下逃出去?

    “诸位不必再言。”康惜赐拍案定论道,“景如是说之有理。再者,作为全军统帅,若是不清楚前线局势,如何统筹全局?”

    巢文彦也沉默了,因为局势如此,除了这般,他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了。最重要的是,他深知康惜赐的性格,但凡一旦做了决定,外人想动摇是绝无可能的。

    “殿下,微臣一定会拼死护殿下周全!”巢文彦不再阻拦,大声宣誓道。

    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效仿,不再多言。

    日落西山,平地上刮起了风沙,细小的碎粒打在铠甲上,发出清脆的咔咔声。

    “怎么突然刮起了沙尘暴,这可不太妙。”景如是以手掩鼻,看着眼前黄沙一片,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视线受阻,的确于作战不利。”不知何时,巢文彦站到了她的身后。

    景如是扭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带了点讽刺:“走路没声没息的,你属耗子的吗?”

    “是你武功差。”巢文彦睨了她一眼,回敬道。

    “哼。”景如是翻了个白眼,突然问道,“巢文彦,马上要同冒顿对上了,你心虚不?”

    巢文彦脸色一沉,道:“我有什么心虚的?白狼虽可怕,但我巢家军也不是吃素的。”

    “是,你巢文彦为尝败绩,再加上个惊才艳绝的巢青史,这场仗的胜负还真说不准。”景如是挑眉,客观地评价道。

    “你好像认识我七哥?”巢文彦见她提起巢青史那熟悉的表情,好奇地询问道。

    “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景如是耸耸肩,答道。

    “什么意思?”巢文彦追问道。

    “以前我见过他一两面,印象很深,但是他应该没见过我。”景如是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什么时候见过他?”巢文彦又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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