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盯着她们看,怎么知道我盯着她们看?”景如是收回目光,嘴硬道。.

    “强词夺理。”巢文彦走到一处石凳上坐下。满天如雪的花瓣纷纷扬扬地洒下来,与地上晶莹白亮的薄雪交相辉映,若不是人声鼎沸,倒真有几分人间仙境的感觉。

    “你怎么不走了?”景如是见他坐下,不解地问道。

    “走累了,先歇一会。”巢文彦打量着四周,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这里有这么多人在,就不来了,和集市有什么分别,还不是人挤人的。

    “你才走不到一百步好吗!”景如是拉他起来,催促道,“快走,前面的景色更好看。”巢文彦不情不愿地站起来,跟着她继续往前走去。

    这片梅林很大,走到后面,人渐渐少了,山势却渐渐拔高了。

    “这里好像没什么人了,我们回去吧。”景如是被巢文彦半拽着一直往前走,再也忍不住甩开他的手,想往人群多的地方钻去。

    “来看梅花又不是看人,为什么要回去?”巢文彦不肯,现在这里地势开阔,能看到更大的花海,而且行人很少,他还能多跟她说几句话,这样不是很好吗。

    景如是反驳的话刚溜到唇边,突然远处传来了一阵女子的尖叫声。

    两人对视一眼,巢文彦立即循声飞奔而去。

    景如是紧随其后,在飞跃过一处山坡后,她见到一名女子瘫软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

    巢文彦比她的速度快,已经问到了情况。

    “她家小姐被一个人掳走了,我现在去追。”说着,他几个跳跃,就不见了踪影。

    景如是停下脚步,拉起吓坏的丫鬟,问道:“你可见到那歹人的模样?”

    丫鬟哆哆嗦嗦地说道:“他蒙着面,看不到样子,但他的眼睛是血红色的,额头上还有一片金属——”

    是那“十**”!景如是愤怒地握紧了拳头,这家伙果然死性不改,竟然还发展到光天化日之下就强抢民女了。

    “你家小姐为何会被他掳走?”景如是见现在要追也追不上了,不如多问些线索,就算救不回来人,也能顺藤摸瓜揪出这**。

    “刚才小姐一时内急,我们就到这里了。没想到,那人突然从背后窜出,掳走了小姐。”丫鬟说着说着,捂着脸哭了起来。

    “别哭了。你家小姐会没事的。”景如是安慰道,她对巢文彦的武功还是相当放心的。

    巢文彦果然没有令她失望,半个时辰之后,他平安带回了一名女子。.

    “小姐。”丫鬟立即从地上跌爬起来,奔向自家的主子。

    “你们快回去吧。”巢文彦将女子交给丫鬟,然后转头对景如是忿忿地说道,“让那歹人给跑了。”

    “下次他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景如是星眸半眯,暗暗下了决心。

    “我怕那歹人稍后还会回来,你去通知官府吧。我还有点事情先走了。”景如是对巢文彦匆匆交代了一句,就快步离开。

    “喂。”巢文彦伸出的手臂僵在半空,竟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本来是想找她出来散个步,聊下天的,怎么变成这样了?景如是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到了通天阁。

    “把云浅雪给我叫来。”一脚踢开掌柜的房门,景如是冷声发号施令。

    “景少爷。”掌柜的见她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吓了一大跳,“您这是怎么了?”“你别问,告诉云浅雪我在五楼等他。”说着,景如是衣袖一拂,转身上了阶梯。

    掌柜不敢怠慢,立即以秘密联络方式通知了云浅雪。

    “听说你想见我?”人未至,房门已缓缓打开,云浅雪如一阵清风,倏地就坐到了她的面前。

    景如是看到他那如带着面具般的假笑就不爽,她手一扬,“啪”的一声用力关上了房门。

    “火气不小啊。”云浅雪发出低低的轻笑,自斟自饮了一口香茶。“要不要喝杯‘雪顶’,压压火气。”

    “云浅雪,你云家莫不是把我当成傻子?”景如是一掌扫过,云浅雪的茶杯就已裂成了碎片。

    滚烫的茶水自指缝间流淌而下,碎皮割破了他的小拇指,伤口慢慢扩大,殷红的血液滴落在了桌面上。

    “如是表弟,何出此言?”云浅雪却不见怒气,取出一方锦帕,擦拭干净了手中的猩红。

    “十**那畜生,你爹是不是还留着他?”景如是直接质问道。

    “你不是看着他被我爹杀了吗?”云浅雪眉眸微垂,回答得风轻云淡。

    “昨天我在街上看到他了,今天他还在梅林中掳走了一名女子,若不是我与巢文彦及时赶到,他一定会侮辱了那女子。”景如是拳头暗暗捏紧了,如果云浅雪继续抵赖,那她就不同他“动口”了。

    “他又犯案了?”云浅雪手中动作蓦然一滞,抬眸看着她,虽然仍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但眸色已冷上了几分。

    景如是冷笑道:“你这是承认你和你爹骗我了是吗?”

    云浅雪微微一笑:“我爹是欲杀他,可惜他命太硬,挨了一掌却没死,所以并不算违背对你的承诺。.”

    “云浅雪,在我还没完全发怒前,你最好能想出个解决方法来,否则。”景如是被他激怒,却暂时没有发作,她启动了袖子里的机关,冷声威胁道。

    不料,云浅雪缓缓站起身,侧眸对她说道:“既然表弟要杀他,表哥自然也不会留他了。要同我一起去吗?”

    “你能找到他?”景如是倏地站起来,半信半疑问道。

    “他会缩骨功,能躲藏在你无法看到的地方。”云浅雪走到窗边,下一秒就已凌空站在了窗棂之上,飘飞若举。“我却直到他的藏身之地。”

    “好,那你带路。”景如是一刻都不愿再等下去了,然而当她走到窗边,看到五层楼的高度时,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学他,贸然站上去。

    “我骑马。”说着,她就想往门外走去。

    然而腰间骤然一紧,在她还来不及反应是,就已被云浅雪拉入了怀中。

    “你做什么?”景如是瞪着他,想推开他。

    “带你去找‘十**’。”云浅雪别有深意地一笑,搂着她的腰,就纵身跳了下去。

    华灯初上的城市上空,两人纵身从高处跳下。

    景如是立即气运丹田,想在半空中浮起来。然而她的轻功还不足以从五楼跳下也能如履平地。她明显地感觉到身子重于空气,若不是云浅雪搂着她,只怕会摔得很惨。

    云浅雪的速度很快,在景如是抗议声中,已跃过闹市,来到了居民区上空。

    见高度已经降低到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景如是立即用力推开他,自己冲在前面去了。

    云浅雪红唇上扬,很快就超过了她。

    在来回较劲中,两人来到了城郊一处荒废的民宅之中。

    云浅雪不知何时取出了一个银制的哨子,放在唇边吹了三下,两长一短。然后对她说道:“他马上就到了,你先回避下。”

    “看来这就是你们在京城联络的方式。”景如是哼了一声,她早就知道云浅雪埋伏了许多江湖人士在京城中,干着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把“十**”这样的祸害也招来,云浅雪自己也不是个好东西。

    “我并没有招他来京城。”仿佛看穿了她的心声,云浅雪微笑着为自己澄清。

    “不是你,就是你爹,有什么区别。”景如是嗤之以鼻,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不是好人。

    云浅雪并未同她争论,而是静静等待着。

    未及,破旧的房门发出吱呀吱呀的摇曳声,一抹墨绿色的影子以极快的速度疾掠过来,跪在了云浅雪的面前。

    “盟主,您招我来——”十**的话还未说完,就见到一侧缓缓走出的景如是。他的面色顿时一变,正想逃跑之时。一声气流破空之声响起,云浅雪已经隔空封住了他的穴道。

    “好久不见。”景如是走近那长着恶心猥琐面孔的瘦小男子,冰冷地笑着。

    “盟主。”十**惊慌地看向云浅雪,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今日你是否在梅林中掳走了一名女子?”云浅雪的眸光转冷,询问道。他的声音很轻,但傻子都明白,此刻他绝对不是“温柔”的。

    十**使劲摇着脑袋,然而见云浅雪已露杀机,又改口道:“我,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盟主饶命啊。”

    “你还同他说那么多废话干嘛,他早就该是个死人了。”景如是袖中箭已对准**,瞄准。

    云浅雪却突然快速出手,在景如是还未发动机关时,一阵白色的影子闪过,“咔嚓”一声脆响,十**就已被扭断了脖子,身子以诡异的方式倒在了地上,大股腥臭的鲜血自断脖中涌出,一地狼藉。

    “这一次你不用再担心了。”云浅用锦帕仔细地擦拭了手掌,然而扔到了尸体的脸上。

    “为何不让我动手?”景如是皱眉,带着薄怒。

    “你是女子,动手杀人总归不好。”云浅雪又恢复了常态,红唇带着邪魅的笑容。

    “我可从不知道原来你还会‘怜香惜玉’。”景如是冷讽道,“你的人自己看好点,若是再出岔子,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也就终止了。”

    云浅雪笑意加深,不置可否。然而他不忘“好心”地询问道:“如是表弟,可需为兄送你回府?”“敬谢不敏。”景如是冷冷看了他一眼,大步走出了废弃的民居。

    云浅雪却停下脚步,看了一眼**的尸体,忽然想到了什么,笑容立即消失不见。他走出房门,在离去前,扔下了一枚火折子。

    一夜烈火,焚尽罪孽。

    解决了**,景如是终于放下了一桩烦心事,然而,她却不知,同今晚的事情比起来,第二天发生的事情才真正让她如坠冰窟。

    离除夕还有一天,这也是她与康惜赐约定好一起过年的日子。一大早,他还派人送来了口信,让她傍晚时分到他府中,他会给她一个惊喜。

    一整天,景如是的心情都像坐在云霄飞车里,见人都笑呵呵的,就连有政敌故意送来挑衅的白绫,她都只是叫人扔出去,而没有冲到那人的府中痛打对方一顿。

    而这一切,都被初一看在眼里。他在心中默默地计算着,现在该是时候了吧,巢晴儿你可别让我失望。

    旭冉府

    “殿下,巢小姐求见。”管家通传道。

    正在房间中亲自雕琢一枚玉佩的康惜赐闻之,放下了手中精巧的雕刻工具,出声询问道:“她有何事?”

    “她说替将军府送礼而来。”管家恭敬地回道。

    康惜赐长眉微锁,心有不解。

    临近春节时,各地官员都要给大小京官送红包,称作炭敬,就是取暖费的意思。夏天也送,叫冰敬,防暑费之意。炭敬的金额不等,最低8两银子。装着不同面值银票的信封上各有一个文雅的名称:40两的写着“四十贤人”,300两的写着“毛诗一部”,1000两的写着“千佛名经”。

    而京官之间则是互相赠送“年盘”,数量、价格全凭对方的官衔大小及与其的亲疏程度。

    每年将军府送到旭冉府中的“年盘”多是名家宝剑、西域珍奇,价值不菲。而且都是提前好几天就会送来,今年的“年盘”在三日前就已送到,那么现在巢晴儿送的又是什么?

    康惜赐虽然略有困惑,但她既然都已到了门口,他也不可能闭门不见。

    “带她进来吧。”康惜赐吩咐道。或许是来替文彦传递什么口信罢。

    在管家的带领下,巢晴儿款步姗姗地走入了会客厅。

    康惜赐已端坐在紫檀镶理石靠背椅上了。

    “参加殿下。”巢晴儿温婉行礼,声若黄莺。

    她身着一袭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外罩品月缎绣玉兰飞蝶氅衣,内衬淡粉色锦缎裹胸,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蝴蝶,胸前衣襟上钩出几丝蕾丝花边,裙摆一层淡薄如清雾笼泻绢纱,显得气若幽兰。黛眉轻点,樱桃唇瓣不染而赤,浑身散发着股兰草幽甜的香气,清秀而空灵。

    今日的她,的确是精心妆扮过的。

    “免礼。”康惜赐示意管家替巢晴儿拉来一张椅子,然后让他退下。他开口询问道:“晴儿,听闻你是专程来送‘年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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