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初一低喝,阻止道,”就算你今天杀了祁王,也是出不了旭冉府的。.“

    “同归于尽,在所不惜!“景如是双目通红,浑身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她咬牙迸出这句话来。

    “少爷,大局为重!”初一劝道。他不动声色地扫视了后面一圈侍卫,他担心把事情闹大,引来皇帝不说,少爷的女子身份也可能不保。

    在初一的极力劝解下,景如是闭上眼睛,紧咬着下唇一时间没有说话。初一说得对,今天杀了康惜赐,那她也出不去,更重要的是,还会连累整个景家。

    可是,她好恨,真的好恨。恨他欺骗她,恨他竟然能一直面对着她而一次次说着谎言,看她痛苦,看她难过,还信誓旦旦地抱着她,说与他无关。

    这样的男人她竟然会爱上,竟然会相信。她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少爷,我们走吧。“初一拉着她,继续说道,”老爷的仇他日一定会报的,但现在请你保重自己!“

    “初一,你说得对。“再睁眼时,她已平复了心情。景如是最后再冷冷扫了康惜赐一眼,却一个字都没有再说。

    他却看得出,那里面夹带着多少恨意,多少寒彻入骨的浓浓决心!

    不再多言,景如是同初一走了。踏出门槛的一步,她听到了心死的声音,那些错误的爱恋,就在今天随风消逝吧。从今以后,她是景如是,景家的当家人,背负着杀父血海深仇,与皇室不死不休!

    在她决然离去后,康惜赐终于喷出了一口鲜血。

    “殿下!“巢文彦大惊,立即扶住他,刚想叫太医,却被康惜赐拉住。

    “不要叫太医,今日之事切不可宣扬出去。“康惜赐面色苍白,被景如是击中的那一掌,震伤了他的心脉。强忍着到她离开,却是再也伪装不了了。可是受再重的伤,也比不过心中之痛。

    如是,如是——

    “今天之事若是宣扬出去,你们一个都别想活!“见康惜赐眼神看向门外,巢文彦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替他吩咐道。

    “遵命!“

    “你们下去吧。“康惜赐摆摆手,示意道。

    “可是殿下你的伤。“侍卫长迟疑着要不要去叫大夫。

    “下去。”康惜赐凤眸一冷,肃杀之气令人不寒而栗。

    “是!”众侍卫在侍卫长的带领下,快速散去。

    “殿下,我去找大夫,你放心,不会泄露出去的。.”巢文彦提议道。

    “不用,去宫中找卫太医。”康惜赐说道。

    “卫太医?“巢文彦一愣,刚才他不是说不能惊动太医吗,怎么现在?除非,”他是你的人?“

    康惜赐点点头,说道:“皇上最恨他身边之人分属势力,所以千万不可让外人知晓。府中信鸽可以联系到他。“

    “明白。”巢文彦点头,让康惜赐等着,然后就快速向鸽鹏去了。

    ——

    “大哥哥,你怎么了?“回到景府,一天没见到景如是的招娣早早就等在了房门外,见到景如是归来,刚想喊她,却见她脸色不对,于是小跑上前,关心地询问道。

    “招娣,你回房去吧。“初一不想让孩子打扰到她。

    “没关系,让她留下吧。“景如是却摇头,拉着招娣进了房,对初一说道,”初一,你下去休息吧。“

    “少爷。”初一欲言又止,招娣在场,他不能说得太多。

    “我没事,你放心。”景如是扯出一个笑容,却感觉不到丝毫开心。“招娣在这里陪我就好了。”

    初一了解她的性格,也不再勉强。或许让招娣分散下她的注意力,也是好事。

    “少爷,你注意休息。”说完,初一替她关上了房门。

    “大哥哥,喝点水。”懂事的招娣拉景如是坐下,替她从暖壶里倒了杯山泉水,递到她的手中。

    “谢谢。”景如是接过,却捧在手中,并不喝。

    “大哥哥,你是不是不开心了?”招娣小小的身子靠过来,小脸上布满了忧心。

    景如是忽然将水杯放下,抱住招娣,在孩子看不见的地方,红了眼眶。

    招娣伸出小手,像大人般轻轻拍着景如是的肩膀,安慰道:“大哥哥,不要难过,你还有我们。“

    “招娣。“景如是声音低沉,缓缓问道,”你会想你的娘亲吗?“

    “娘亲?”聪慧的招娣听明白了景如是说的哪个娘亲,她思索了片刻,点头道,“有时候会想。”

    “那你见过她吗?”景如是又问道。

    “没有。”招娣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失落,她说道,“有人告诉我,娘被爹赶走后,过了没多久,就死了。”

    景如是轻叹了一声,接着问道:“你会怪你爹吗?恨他把你娘赶出去,导致了她的死亡?”

    “我不知道。.”招娣语速很慢,她思索了很久也找不到答案,“我自小就没见过娘,爹虽然不喜欢我,但有时候对我挺好,而且我娘是胡人,大家都是这么对待胡人的。但是小时候我看到每个孝都有亲娘疼,我又会想如果我的亲娘还在,她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比爹爹更喜欢我?”

    “因为大家都这么对待胡人,所以你就觉得是理所当然的吗?”景如是像是逼问般,执着与这个问题,不断地询问着。

    “人生来就是分三六九等的,不是吗?”招娣的声音里带着难受,却还是回答着,“胡人占了汉人的土地,掠夺汉人的牛羊,还经常挑起纷争,汉人讨厌胡人,也是有道理的吧?”

    景如是轻轻拉开距离,看着招娣的眼睛,问道:“这些话是谁说的?”

    招娣老老实实地答道:“我们那里的人都这么说。楽殿下说的人分三六九等,像我这种半胡半汉的就是最低等的人。”

    “放屁!”景如是爆了个粗口,在招娣诧异地睁大眼睛肿,又说道,“人的偏见才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以后不管别人跟你说什么,你只要坚持你认为对的就行。胡人又如何,汉人又如何,攘攘众生,没有人生来就比谁低等。所以你也不必因此而感到自卑,康之楽生在皇家又如何,若有一天皇朝倒了,他根本什么都不是。”

    “皇朝会倒吗?”招娣惊愕地捂住小嘴,定定地盯着景如是,一脸震惊。

    景如是回过神来,歉意地说道:“没有,大哥哥今天情绪不好,在胡乱说话,招娣可不要说给任何人听哦。”

    “我不会的。”招娣闻言松了口气,大大的眼睛笑眯成了两枚月牙。

    “嗯,你去找酗伴玩吧。”景如是怕自己言行再出偏颇,于是招呼招娣快点离开。

    “我想陪着大哥哥你。”招娣却这么说道。

    “大哥哥想睡觉了。”景如是胡乱扯了个理由,拉着招娣走出了门口。

    “那大哥哥你好生休息,待会我来叫你吃饭。”招娣乖巧地挥了挥手,跟景如是道别。

    送走了招娣,心里那绝望的压抑的愤怒的痛苦的情绪便像洪水般绝提而出。

    将自己软软地抛在大床上,景如是睁大着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心脏像被人揪住般难受。

    可是她却不能哭,不能为了一个人渣、一个骗子而流泪。

    “你爹那样精明的人,却被一个拙劣的算计给谋害了,难道你就没想过或许有别的原因吗?”

    耳边回荡着巢文彦的话,一遍一遍,像嵌入了脑海中般,怎么也拂之不去。

    爹,在看到你给我的那封遗书时,女儿就已经想过你是自己决定离去的,你是想给我自由,给我选择的权力?亦或是娘离开你太久了,你太寂寞了,所以决定下去找她?

    可是无论是哪一个原因,她都会感到痛心疾首。

    如果是她的出生和存在将爹推入死亡,那她宁可选择迷失在时间黑洞中,一次次轮回,在永无止境中慢慢消逝生命。

    还有康惜赐。

    比起他的参与,她更恨的是他的欺骗。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可以向她坦白,明明知道这五年来她深陷真相泥沼不能自拔。他却可以照样说着假话,照样带着面具,呆在她的身边。

    这样的人,怎么偏偏让她遇上呢了?

    闭上眼睛,双眸是干涩涩的痛,想有冰凉的液体来滋润。

    可是,她却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哭。

    如果动心了,那就把心给收回来。如果动情了,那就努力忘掉这段本不该产生的感情。

    她是景如是,没有什么能摧垮她的!

    从白昼到夜晚,景如是保持着这个姿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任何人来唤她,她都充耳不闻。因为她需要一个人好好安静。

    “贤弟。”恼人的声音却突然传来。

    景如是看也未看,启动袖子里的机关,满天箭矢激射向声音来源方向。

    “琤琤”几声,短弩钉入了墙壁之中,却未能阻挡来人的脚步。

    “不用这么‘隆重’吧。”云浅雪似乎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出现,什么时候不该出现。他如自己人般坐在红檀背靠椅上,看着躺在床上的景如是,勾唇微笑。

    “滚。”景如是唇微掀,长长的睫毛动也未动,仿佛对着空气说话一般。

    “看来下次要来,还得先送上拜帖了。”云浅雪“自嘲”地说道。

    “我不想同你说话。”景如是忍耐着,现在的她真的很累,如果云浅雪再喋喋不休,她难保不会对他动杀机。

    云浅雪支着下巴,故作苦恼之色:“为兄特意给表弟送礼物来呢,没想到却讨了个没趣。”

    景如是不理他,当耳边是恼人的苍蝇在嗡嗡叫,想用冷暴力逼他离开。

    云浅雪却丝毫没有因受到冷遇而表现出恼意来。他唇边噙着浅笑,看着景如是的方向,但笑不语。

    过了半柱香,都没人再说话,屋内安静得像没有第二个的存在。

    但景如是却知道云浅雪一直都还在。

    就在她快要失去耐心发怒时。

    只听云浅雪说道:“不就是一个男人罢了,你至于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吗?”

    “你说什么?”一听到这句话,景如是立即坐直了身子,盯着云浅雪,目含警告。

    “康惜赐害死了你爹,你可以报复他,也可以杀了他。但依我现在看到的情形,你似乎是在惩罚自己啊。”云浅雪琥珀色的眸子意味不明。

    “你怎么知道的?”景如是警惕地看着他,对这个“无所不知”的男人,越发怀疑。

    “随便抓一个王府侍卫,稍微‘诱导’下便知道了。”云浅雪浅笑,他们闹那么大,想骗过有心人还真是不太容易。

    景如是这才想起事情的后果来,如果云浅雪知道,那么其他人定然也是可以知道的。

    “你无需担心,自然有人懂得‘处理’那些侍卫的。”云浅雪看穿了她的心事,慵懒地点破。

    康惜赐那样谨慎入丝的人,又怎会留一群“祸害”在身边呢。相信过不了几天,旭冉府中的侍卫便要集体向阎王爷报道去了。

    “你今晚来是为了挖苦我吗?”景如是冷眼看着他,问道。

    “我可是特意来送上关怀的。”云浅雪“辩解”道,“如是表弟总是曲解为兄的意思。”

    “你的话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可以走了。”景如是再次下达逐客令。以后她一定要在景府外围、房间窗户外都撒上毒粉,免得再进来这些不速之客。

    “说完这个我就走了。”云浅雪优雅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丝绸盒子,打开,里面是一颗朱红色的丹药,“这药丸可以化解你体内的毒素,服下它之后,你就会变得与正常人无异。”

    “什么意思?”景如是皱眉,不明白他唱的又是哪一出。

    云浅雪说得更明白了:“它可以解除‘永年’对你身体产生的影响。你虽然停药了,但常年累月之下,体内定然还残存着‘永年’的毒素。我知道你一直在寻找‘永年’的解药,所以为兄千辛万苦炼好了这药,就立即给你送来了。”

    “你觉得我该相信你吗?”景如是不为所动,一副充满怀疑的表情。

    “欢迎检验。”云浅雪神情坦然,早已料到了她的反应。“东西我放下了,服用或丢弃由你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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