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愣,立即抬手去擦,可是眼睛像打开的水龙头,这泪水怎么也擦不干。

    “好啦,别擦了!”脸都被她擦红了!

    他抓过她的手想要阻止,却见她忽然呲牙,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怎么了?”他被吓了一跳,抓住的手被她使劲抽了回去。

    “好痛!”听她痛呼一声,右手紧紧捂住了左手的某处,那皱成一团的小脸,好半天都没松开来。

    他大概明白了什么,赶紧拉开了她的右手,左手指跟处的两个红色血泡赫然映入眼帘。

    刚才他一个不小心,一定是碰到这两个血泡了。

    ……下午夫人让暮小姐修剪花园里的矮树丛,暮小姐从来没做过这个,不过五十米的矮丛,足足修剪了几个小时啊!

    管家的话浮现脑海,裕蔚明不由心中一叹。

    上午说是去菜园摘菜,还能跟蔬菜沙拉扯上一点关系,下午的修剪矮丛就应该跟此毫无关系了吧。

    他从来没想到,妈妈会做出这么无理的事。

    “很疼吧。”他说着,不知为什么,说到那个“疼”字,他的心口似也随之抽搐了一下。

    不过,他这话还真是废话,看她,疼得都说不出来了。

    他想了想,忽然又道:“我听别人说,对这种血泡有个最好的办法,用针把它给挑破了,把里面的血水挤出来,然后再贴上创可贴,几天就好了!”

    暮思晴:“……!”

    “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办法吧!”把血水给挤出来……听着就痛!

    裕蔚明不好意思的笑笑,他从来没长过这种东西,没有处理经验也是情理之中的嘛。

    “那你说还有什么好办法?”他问。

    她抓了抓头发,“没什么好办法,就这样随它长着吧……”

    “你说什么?”后面的几个尾音字,他没听清。

    她瞟了他一眼,又立即撤开了目光,“……”还是嘟囔了一句他没听清的内容。

    “你能大点声吗?”他都把耳朵凑近了。

    “嗯……没什么啦,我什么都没说!”她赶紧摇头,一张脸却唰的红透了。

    见状,裕蔚明以为她的办法有什么难言之隐,但只要能减轻疼痛,就算很难做到也要去试一下呀。

    “有什么办法你说出来呀,”他很着急,“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帮你的。”

    这句话给了她一点勇气,“真的……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他点头保证。

    “那……那……”犹豫再三,知道不可以说,无论如何却又那么的渴求,那么的不舍放弃,“你……你抱我一下吧。”

    声音细得像蚊子叫,裕蔚明还是听到了。

    他没有立即出声。

    “这个很过分是不是……”于是,暮思晴没有勇气了,“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啦,不跟你说了,我先回厨房了……其实我是上楼来找暮明生的,我……”

    声音隐没在了他宽大的怀抱之中。

    她一愣。他独有的男性气息瞬间将她包裹,像是另一个温暖和安静的世界。没有风雨,没有痛苦和伤心。

    时间若能在这一刻停留,她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来交换。

    “现在还痛吗?”他轻柔的嗓音暖暖的扑在耳边。

    她摇头,使劲的摇头,不痛了,不痛了,可是,她又好想哭。

    他笑了,略带沙哑的笑声好听极了,“真的不痛了?那我改行做医生好了。”

    暮思晴:“……!”

    “咳咳……”突然,几声咳嗽将这一切惊散,两人同时循声看去,只见艾琳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入口处。

    暮思晴心中砰然,倏地就从裕蔚明的怀中离开了。

    陡失怀中温度,裕蔚明有些发怔,却听艾琳有些慌张的说道:“我听到这里有争吵声,所以上来看看……不好意思,我……我……”她转身就要走,但暮思晴已以更快的速度离开了。因为速度过快,路过她身边时还带起了一阵风,吹起了她鬓角的几丝碎发。

    她停下脚步,看着那匆匆离去的身影,心中一阵恼恨。

    “艾琳……”这时,听到了裕蔚明的叫声。

    她掩藏好情绪,才转过身来。

    “蔚明,”她依旧很抱歉的说:“我没想要打断你们,我也没想到……”

    “我知道你是无心的。”他不怪她,可是,他的神情为什么又这样严肃?

    艾琳有些摸不清状况,不敢出声说什么,只听裕蔚明继续道:“艾琳,我们几年同学,你对我应该有所了解吧。”

    “是……是呀,”她挤出一丝笑:“蔚明,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因为我不太确定,”他的唇角也勾起一丝笑,看了却让人不由发冷,“如果你真的了解我的话,就应该知道我的判断力。我不信任何人的话,我只信自己了解到的事实。”

    艾琳心中一沉。

    看着他渐渐走近,她感觉到了双手的颤抖。她赶紧悄悄的握了拳头,想将这颤抖掩饰起来。

    可他并未多看她,而是径直从她身边走过,然后又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了。

    片刻,她听到走廊那头传来的“砰”的关门声,才敢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松开紧捏的拳头,手心竟已有了一层细汗。

    难道……他已经发现了什么?!

    勒琨一言不发的跟着夏凌风走进了房间。

    夏凌风正在气头上,他说什么都是没用的,索性沉默。不过,虽然夏凌风没理他,但他不能任由自己被当做空气呀。

    看出她想要喝茶,他马上抢先一步把茶杯端到了她面前,夏凌风瞥了一眼,又不喝茶了,而是转身走到沙发边坐下。

    他也跟着来到沙发边,只是没坐而已。

    夏凌风怔怔的坐了片刻,忽然又起身,她先是来到了墙边的柜子,翻找了几个抽屉,但并没有找到她想要的。继而,她又来到床头柜前,正要拉开抽屉,一支香烟已递到了她面前。

    “德国产的,鄙味,应该很适合你,阿姨。”

    他都能把她这个意图猜到了,夏凌风也气不起来了,“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她将他递来的烟抓在手中。

    “我不会抽烟,”勒琨勾唇一笑:“这都是特地为阿姨您准备的。”说着,他将打着的打火机凑到了她的面前。

    “油嘴滑舌!”夏凌风佯瞪了他一眼,低头将烟点着了。

    一支烟过后,夏凌风的情绪也彻底平静了,“说吧。”她摁灭烟头,对勒琨道。

    “阿姨,你想听我说什么?”

    “你跟进来,不就是有话想对我说?你说什么我听什么。”

    勒琨点头:“那我先跟您说说岳晶晶的事情吧。”

    夏凌风没出声,算是默许了。

    “这两天我都没回来,还错过了为您接风洗尘,我都是去找岳晶晶了。”他缓缓说着,“但是,我没能见到她,每次她都把我拒之门外了。”

    夏凌风轻哼:“欲擒故纵,这点把戏就把你给骗了?”

    “阿姨,她要擒我的什么呢?”勒琨笑问:“那天晚上,直到我离开酒店之前,才突然邀请她来这里吃晚餐的。我们回来时,餐厅已经都布置好了,她根本没有机会下手。”

    “下手?”这个怪异的用词引起了夏凌风的注意。

    勒琨挑眉:“阿姨,难道告诉你这件事的那个人,没有跟你说当时我和岳晶晶根本都是神志不清的吗?”

    夏凌风回忆起艾琳对她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是这样说的:那天晚餐时,勒琨喝了酒,岳晶晶也喝了点儿,晚饭后我们一直没看到两人。后来蔚明找勒琨有事,没想到却在书房碰上他和岳晶晶……

    她没有说出两人“神志不清”这样的话,是她不知道,还是故意漏了?

    “简而言之,”听勒琨继续道:“那天晚上,我和岳晶晶都被人下药了。当然,岳晶晶是突然而来的,下药那个人根本就不知道,所以那个人一开始的目标,应该不是她!”

    夏凌风不禁蹙眉,她没理由不相信勒琨,但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件事就比想象中复杂太多了。

    “那个人一开始的目标是谁?”她问,忽地,她脑中一道灵光闪过,她蓦地就站了起来:“难道做这些事情的是暮思晴?是暮思晴想要跟你生米成炊!”

    闻言,勒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她,满脸的疑惑。

    他不明白,她是怎么得出“暮思晴”这个答案的。

    “阿姨……今天你看到暮明生了,对吧?”

    夏凌风一愣,目光惊疑不定的在他脸上梭巡,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阿姨,你看到暮明生,一定很惊讶吧!我想你当时一定和我一样的惊讶!”

    “你……你想说什么?”

    他将她的颤抖看在眼里,便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不是他一个人有那样的想法,只要是熟悉裕蔚明的、真正关心裕蔚明的,在看到暮明生之后,都会有与他一样的念头。

    只是,这个念头是不是事实,不该由他来点破。

    “阿姨,”他想说的是:“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何况是听来的?您是我最尊敬的长辈,我真的不愿意看到您做出一些没有根据的事情。也许,你放下一切偏见之后,所看到的就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他要说的,就是这些,至于他和岳晶晶的事:“阿姨,我会处理好自己的事,请您不用担心。”

    说完,他便转身准备离开她的房间。

    “小琨……”夏凌风叫住他:“为什么?为什么蔚明他自己不知道?”

    怎么说呢?

    “也许蔚明从来都没往这方面想过……我听说暮小姐很久之前就钟情于蔚明,如果蔚明也有同样的心思,两人不就早在一起了?”其实说起来,他也觉得奇怪:“虽然如此,蔚明却始终对暮小姐照顾有加……阿姨,蔚明的同情心很丰富吗?”

    夏凌风摇头,但立即,她便明白勒琨说的根本与“同情心”无关。

    “蔚明他……”勒琨耸肩,“只是还没有真正了解过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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