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驿站之内,李罡抽出剑来,指着段平,不让他靠近安秀reads;。.

    “李都尉,这是我们未婚夫妻之间的事情,望你不要插手。”段平虽然听闻过李罡帝京小霸王的名号,但他深觉以李罡的身份,并无理由掺和到段安两家的事情当中。

    北狄人退出燕国境内后,延渚就将刘正坤和段平赶了出来。刘正坤也不管段林,自行换了装束,潜入北狄人的腹地。段平则一人南归,路上遇到了奉沈明之命追赶北狄人的段林。

    安毅殒身殉国,九边形势已经逆转。即使是段平这样的人也能看出来,无论如何,朝廷都会收回对安毅的处罚。他再三恳求父亲收回退婚的成命,何况之前因为信州被围,退婚的事情不过是段林写了一封信给安毅。安家还没来得及退回下定的礼物,战火便起。从礼法上来讲,安秀此时的的确确还是他段平的未婚妻子!

    段林阴沉沉地答应了,然后带着北军人马越境追击延渚。

    段平回到平州,匆匆打点了行装便向帝京而来。他满心都是对安秀的怜惜,如今她如今孤身一人,前路漫漫,如果没有自己的陪伴,那会是多么艰难?

    他下定了决心,即使父亲反对,他也一定要陪着安秀回河东老家守孝,最起码也要看着她平平安安地在旧居中住下来。

    满怀悲壮的段平踏入了帝京,却发现安秀所居的驿站之外,有穿着墨色戎服的侍卫来回巡视。凡是想要窥伺驿站的人,稍露行迹,便会遭到驱逐。.

    这些侍卫皆是十几二十岁的青年,个个身矫体健,装备精良。他们每个人的胸口都绣着一朵半开的白色牡丹,银线勾勒出的花蕊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与侍卫腰间宝剑发出的金光交相辉映,几乎晃花了路人的眼。

    段平亮出的北军军符根本不在他们眼中。负责的小队长言语虽然客气,但说什么也不让段平入内,直言若无初怀公主殿下的手令,万万不能放人进驿站。

    若是乐阳长公主的手令,段平还有门路去搞一张。这初怀公主于他不过闻名而已,他连初怀公主府的门向哪里开都不知道。万般无奈之下,段平只好趁着驿站的下仆外出之机,偷偷塞了钱给下仆,央他转告安秀,说她的未婚夫已经到了帝京,十分想见她一面。

    驿站是个没什么油水的地方,那下仆也是个脑子不灵光的人,看到段平塞到自己手中的一袋钱,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满口应了。他素日在驿站中服侍,也曾经听到墨雪卫的侍卫们谈论起安秀那桩被对方退掉的婚事。

    退婚可是大事啊!巷子口卖木梳的刘家小娘子不就是因为被未婚夫退了婚,终日哭哭啼啼,几乎将两只眼睛都哭瞎了。看来这位安秀小姐的运气真不错,不仅得了初怀公主殿下的青眼,还挽回了婚事。

    于是在这个清晨,满心以为自己带了一个好消息给安秀的下仆兴冲冲地将消息说了,他还盼着李罟能再给点赏钱呢。.不料他话音刚落,已经洗漱完毕,坐在一旁的安秀霍然站起身,道:“不见。”

    下仆一怔,还想张口劝一劝,李罡已经拍了桌子,厉声问道:“谁让你通传这样的事情?”

    段平想要见安秀的事情,昨日李家兄弟就知道了。莫说李罡瞧不起段平这样窝窝囊囊的人,连李罟都觉得段家脑子不清楚。

    早在信州之围前,安毅能把弹劾自己顶头上司沈明的奏折送到太极宫,就说明了朝中一定有支持他的人。即便被圣上下旨彻查,也大有转圜之机。而段家一听圣旨下来了,便立刻跳出来退婚,整个九边的人谁不暗中骂一句“小人”呢?

    因此他俩商议了,决不能让段平见到安秀。昨晚李罡本来想告诉严瑜此事,却因聊起七夕宫宴混忘了。此时李罟便将前事都原原本本告诉了严瑜,他一边说,一边暗中打量了一下安秀的神色,见她听到自己兄弟俩所做的安排时并无不豫之色,便放下了心。

    严瑜想了想,却问下仆:“你说段平只有一人?”

    下仆早被李罡方才那记“拍桌怒吼”吓得跪地不起,听到严瑜问话,连连磕头道:“正是,正是,小人见那公子只身一人,又不像是歹人,还拿得出北军的军符,故而才答应为他通传一声reads;。请大人饶命!请大人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驿站铺着方形的地砖,他的额头磕在上面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几下就泛起了红色。

    安秀心中有些不忍,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李罟瞧见了,便道:“你起来吧。此事你虽做得不对,也不至死。出去告诉那个段平,这里没有他的未婚妻,让他不要白费功夫了。”

    下仆跌跌撞撞爬了起来,应声就向外走,还没出门,身后又传来声音:“且慢,你先出去等会儿,等我们商议了再去向段公子通传。”

    “是是是,小人去楼下等着大人吩咐。”下仆胡乱行了几个礼,连滚带爬出了门。

    “还有什么要商议的?”李罡道,“这种没骨气的人,让他早点滚回去。”

    方才出声的严瑜看了他一眼,李罡的声音弱了下去,嘴里喃喃道:“你看安姑娘也没反对吗……”李罟伸脚踢了哥哥一下,李罡终于不说话了。

    严瑜没理他,转头朝安秀道:“安小姐,我知你不愿见他。但若是他坚持以退婚未曾过礼之事相胁迫,恐怕你的声誉也会受到影响。当时退婚,真的没有收回两家交换的庚帖和礼物吗?”

    “没错,”安秀眼圈微红,低声道,“当时我父亲接了圣旨,让他交出信州城的打印,回京受审。和那道圣旨一起来的,便有段家的信。但圣旨刚刚入城,北狄人就来了。根本无暇出城处理此事。”

    严瑜点点头,道:“安小姐,这便是此事难办之处。以我所见,你不如见一下段平,言明你的本意,让他死了维持婚约的心。”

    安秀低了头,她没有告诉严瑜,信州被围的时候段平曾经出现的事情。但她心中明白那意味着什么,段平真的有胆子穿过延渚大军来见她吗?恐怕段家,不,沈明早就与延渚有了勾结。

    她心中既恨沈明与段林的无耻,又恨段平的懦弱。但他在那样的时候,出现在信州城墙下,大喊着要带她走,也并非没有给她带来触动。

    但她不能走,为了信州的军民,为了用生命守护信州的父亲,她不能走。

    那从城墙上射下的一箭,斩断的不仅仅是段平的话,还有她自己的退路。

    严瑜叹息一声,也不催她,自己出了门,去接夏侯昭了。

    李家兄弟大眼对小眼坐在屋里,过了许久,才听她道:“让他进来。”

    段平一进房内,直奔安秀:“秀妹妹,你还好吧?”他还没走到安秀面前,一把雪亮的宝剑就横在了他面前。

    李罡黑着脸道:“有什么话,站在那里说!”

    段平便据理力争,言道李罡不应插手段安两家的事情,言语之间仿佛还怀疑李罡是想趁机而入的意思。李罡大怒,那宝剑朝着段平的头就刺了过去。

    段平也不知哪里来的胆气,竟然毫不迟疑地迎了上去,道:“若是能以我血换得秀妹妹回心转意,这人头你拿去又有何妨!”

    安秀大惊,但她还没开口,门外便传来一个柔和的声音。

    “李罡,你这是又想去翰墨阁背书了。”

    身着戎服的夏侯昭在严瑜的护卫下,迈入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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