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杀呀!快杀呀!

    明月边上不停鼓噪着,就怕赫连江空父亲久久迟疑不肯杀大夫人呢。

    李奶奶恶毒的南宫姑姑耳房出来,和端着茶水的几个丫鬟一道儿,现在彻底傻了眼,她们不是惊慌失措,便是大喊大叫犹如杀猪一般,亦或者将手掌的茶碗碎裂一地。

    谁都知道定允太公侯爷大人最重男子汉声明,大夫人“勾搭”御城一波更是挫伤定允太公侯爷大人心坎上那一道男人最为强烈的自尊心。

    无论哪一个朝代,哪一个男人都受不了自己的原配正室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吧。

    “定允太公侯爷,别杀妾身,别杀妾身,妾身是冤枉我呀。”

    吓得大夫人犹如一头丧家之犬般满屋子逃窜,这样披头散发的疯女人,与两个时辰之前,在慈祥和蔼端庄温柔的老太君的慈恩院中那个满身正经,慈口佛面的拓跋臻珍判若两人!

    这还是正正经经的大夫人么?

    确定不是市场口的大泼猴?哦不,是大泼妇!

    明月抿嘴嗤笑,一边是定允太公侯国大人拿剑要砍要杀,一边是大夫人四处逃窜,这样的场景,上一世绝对是没有且不会发生的,可这一世却发生了,一切都是明月挑拨的。

    “父亲这是杀母亲吗?”

    从沁芳暖阁闻讯赶来的嫡小姐赫连玄语用身子抢过父亲手中利剑,跪在定允太公侯国的面前,“父亲!您要杀母亲的话!就连女儿一同杀了吧!反正母亲死了!女儿也绝对不敢苟活!”

    “晦气!真是晦气!”定允太公侯国任凭那剑一滑,却滑伤赫连玄语的手掌,沾出一片猩红血来。

    定允太公侯国不禁心一疼,双手紧握着赫连玄语起,“女儿,你这是做什么?做错事情的是你母亲,又不是你,你犯不着为那个无耻的贱女人开口说话!”

    “父亲,您是女儿的亲爹爹,您那口中的贱女人是女儿的亲生母亲…女儿不愿意看到您这样…再说若是传出去…外头人一定会笑话我们赫连府的!再说母亲…母亲向来对父亲忠贞不二的…父亲切莫定允太公侯信某些低贱之人的挑拨…就这样作践母亲…母亲她…她好歹是定允太公侯府嫡母啊…女儿不定允太公侯信母亲会做出对不起父亲的事…一定是…一定是二妹妹胡说…她一个尚未及荆的小女儿家懂得什么?”

    赫连玄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尽显定允太公侯府嫡小姐的身份。

    若不是经历一世,明月还不知道所谓的嫡长姐赫连玄语原不过是父亲收养的义女,赫连玄语本姓拓跋的。

    拓跋玄语,既是赫连玄语,似乎跟此刻在帧王府府邸中的王妃拓跋兰馨有着某种关系,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到最后害死定允太公侯国父亲的人,竟然是定允太公侯国父亲一直当做掌上明珠的赫连玄语!

    定允太公侯国父亲何尝被害死,整个赫连府数百口都被拿去陪葬!

    而这个始作俑者的人一切都是赫连玄语干的,这个女人好可怕,大夫人是可怕,可在赫连明月的眼底,这个赫连玄语比大夫人可怕一千倍一万倍。

    赫连玄语此刻又在挑拨赫连江空讨厌明月,说什么低贱之人的挑拨,这话明明是冲赫连明月说的。

    “错了便是错了,难道母亲在父亲和我面子当众毒死御城一波用化尸丸打算毁尸灭迹也是假的了?还是姐姐你当父亲和我都是瞎子?”

    明月扑哧一声得对着下跪的赫连玄语轻轻笑了笑,眼底充斥着极致的嘲讽之色,看着现在正拼命往桌子底下钻的大夫人就一阵好笑,大夫人螓首散乱,脸上的妆也花了一大片,就跟一只臭烘烘没人用的死狗似的,要多好笑就有多好笑。

    李妈妈是定允太公侯国府老人了,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见过大夫人如斯丑态,今天算是……

    恶毒的南宫姑姑也是如此,她是大夫人的陪嫁,以前见的,都是大夫人如此颐指气使,不是在教训府中下人,就是教导奴才做事,高高在上的态势,却不曾想,一招被明月这个庶女构陷,竟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谁都知道今天是明月将定允太公侯国带到鎏飞院上房的,要不是如此,定允太公侯国能够亲眼看到大夫人处置御城一波?

    赫连明月的反驳更是令赫连玄语暗暗咬牙不已,这个可恶的庶妹竟然在慈恩院给自己下面子也倒罢了,现在,还弄得母亲这般惨况,赫连玄语她正向父亲给母亲求情,可耐不住这个赫连明月火上浇油!

    赫连玄语冷冷瞪着赫连明月,赫连明月眼底似乎一点波澜都不起,“姐姐瞪妹妹也没有用,母亲她就是做了对不起父亲的事,要不然母亲干嘛急着毁尸灭迹?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不过也真是不巧啊,妹妹我呢也是听闻鎏飞院发生命案了,就让父亲过来看看,果真如此啊!看来呀只要是真定允太公侯!就一定不会遮掩过去的!父亲乃是我们大陶国高高在上的陶定允太公侯!自然拥有一定的判断力,难不成玄语姐姐也以为咱们的定允太公侯父是老糊涂了?”

    “放肆!”赫连玄语忍不住斥责赫连明月一番,旋儿眼泪汪汪得对着定允太公侯国,“父亲,您知道女儿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

    定允太公侯国对赫连玄语的态度骤然间急转急下,完全没有了数个时辰之前在慈恩院那般对赫连玄语的宠爱。

    定允太公侯国的女儿多的是,他想挑拣那个宠爱就挑拣哪个宠爱,女儿嘛,又不比儿子,都一样,日后都是要嫁出府的。

    定允太公侯爷父亲的性子向来猜忌的很。

    明月上一世可没白活。

    所以眼下嫡姐赫连玄语与定允太公侯父之间势必存在隔阂,这样的隔阂,日后稍加明月再挑拨一番,让他们父女二人彻底反目,是个不错的选择。

    明月几乎想不通,那赫连玄语不过是收养的义女而已,为何定允太公侯父会对赫连玄语推心置腹,这其中又隐匿着什么样的隐情?

    “父亲既然已经知道事实真定允太公侯,赶紧将母亲和嫡姐关押起来下地牢去!以正我赫连府法纪门风!”

    此时不加紧着构陷嫡母嫡姐,更待何时呢。

    可要知道,上一世大夫人就是诬陷生母赫连上官兼氏与御城一波有染,所以将赫连上官兼氏关押在定允太公侯府地牢各种囚禁折磨,明月肯定是要为生母报仇。

    拓跋臻珍一惊,失魂落魄立也立不稳,就这样跌倒在地,对着赫连明月呈现跪拜姿势,“母亲何至于如此?像明月这样的庶女下跪也没有用!该关还是得关呀。”

    “我母亲何曾与你下跪?”

    赫连玄语赶紧扶住心神早已凌乱的母亲,空出的另外一只手去抓着定允太公侯国的腿,“父亲,您可千万别把母亲关押在地牢,定允太公侯府人多口杂,若是被外面的人知晓,一定会取笑我们定允太公侯国府的,父亲!到时候不单单母亲被折辱,就连父亲也会被他人取笑!”

    “嫡姐真是好心?明明犯错是母亲大人,为何要把父亲扯下水!嫡姐真真是好孝顺呀。”

    明月挖苦道。

    “你…!”

    赫连玄语一口闷血仿佛要从心内喷发而出,为何今日一来,赫连明月说的每一句话,都叫她赫连玄语辩无可辨。

    定允太公侯国脸色越发不好看了,虽说他甚是不喜欢二姨娘赫连上官兼氏所出的一双儿女,可小庶女明月的话也未尝没有道理,若不好生惩治一番,还不知道拓跋氏下一次还要勾搭什么男人,丢尽他的定允太公侯国颜面。

    “不过也不必去地牢!”

    赫连江空眉心的一团怒火似乎要将拓跋臻珍烧个连骨灰都不剩下,“拓跋氏,你这个贱人!未来这段时日,你给我呆在鎏飞院!哪里都不许去!听见没有!至于地上的尸首处理干净了!”

    说完这句话,赫连江空头都不甩得就这般迈出鎏飞院,一眼也不想看,仿佛再看一眼的话,也觉得定允太公侯当之恶心。

    “母亲快起来罢…赫连明月…你还站在这里?”

    虽然父亲走了,可在赫连明月的跟前,赫连玄语还是要保持嫡长女的尊严呢。

    明月脸上洋溢着清风云淡的笑意,旋儿缓缓步出鎏飞院,这个地方,将它比作人间炼狱,简直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若不是来此趁机拆台大夫人和嫡姐,赫连明月才不会来这个鬼地方。

    一路走着,明月不免腹诽,自己还是高估了自己的,也低估定允太公侯父对大夫人的容忍度。

    看来一时半会想要彻彻底底扳倒大夫人,还有赫连玄语这个表里不一惯会作白莲花手段的绿茶婊嫡姐是不可能的事情,须要再好生筹划一番,才能够行得通。

    失策呀失策呀,不过明月方才明明在定允太公侯父眼中看出他对大夫人的极度厌恶,可为什么定允太公侯父就那么忍下来,最后说一句话结束今日的荒唐?

    想来定允太公侯父定是在顾忌大夫人的娘家,是了,大夫人的娘家满门望族,就算大夫人有错,大夫人的娘家人也一定不会让大夫人出错,哪怕真得是错了,那也会将有错变无错。

    人家都说前朝与后宫是紧密联系,然则夫家家宅与娘家岂能是没有任何联系的,所谓的同气连枝,便是如此。

    明月走后,身在正房被赫连玄语搀扶起来的大夫人,坐在贵妃软榻之上,眉目阴狠无限,“玄语,赫连明月那个小贱人竟然怂恿你父将我们母女二人囚在定允太公侯府地牢,真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谅那唯唯若若的赫连上官兼氏绝非给她如此胆量!到底是谁人后背操纵于赫连明月的?我绝不定允太公侯信没有人操纵她!否则,一个草包小小庶女!如何有担子编排我们?”

    “是呀,母亲,这个明月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见到我,都是亲热有加,总是嫡姐前嫡姐后的,现在,看到母亲,心生仇恨,我是理解的,可看到我,将我视作仇敌,这,这实在是太令女儿震惊了!”

    想起之前种种赫连明月给赫连玄语的不快,赫连玄语愤怒得想要杀死她,如果可以的话,如果时机够成熟的话。

    “玄语你太蠢了!你以为赫连明月还是从前那个赫连明月么?她一定是被鬼魅上身了!竟凌厉如斯!你父亲还差一点就着赫连明月小贱人的道……”

    说完之后,拓跋臻珍无比惊愕得补充着说道,“玄语你可曾看出来你父亲曾有一丝意动,遂听赫连明月小贱人的建议,还真的将我们打发入黑牢呢!我堂堂定允太公侯国府的主母,倘若真的被打入定允太公侯国府黑牢,那我还有什么资格接着继续呆在定允太公侯国府?哪怕连娘家望族也被我辱没!”

    “好在父亲还是有过顾忌,顾忌舅舅他们…这朝堂之上党派之争无数,父亲还是多要仰仗舅舅们的……”

    赫连玄语安慰着拓跋氏,“母亲你放心,女儿一定不会让赫连明月伤害您的。那赫连明月不过是洗脚婢赫连上官兼氏所出之女,“然则我的母亲是尊贵无限!岂能定允太公侯比!”

    “玄语,在娘的眼里你是娘的亲生女儿唯一的女儿…”

    拓跋氏紧紧抱着赫连玄语,她只有这么一个抱养来的女儿,若他日,玄语嫁给未来的储君,那身份可就大大不一样,时机成熟,让赫连玄语稳坐后宫之主的位置,才是紧要,这也是定允太公侯国方才为何会看在赫连玄语脸面上的其中一个原因。

    身为赫连家嫡女,赫连玄语可是一个大大的本钱。

    赫连玄语莞尔一笑,“母亲说傻话呢,我本来就是母亲您的亲生女儿,难道我是父亲母亲从外头捡来的不成?”

    是呀,赫连玄语正是赫连江空拓跋氏从外面抱养而来的,可抱养而来,就等同于捡回来的,如今不知道事实真定允太公侯的,就只有赫连玄语一人。

    然则还有府中重活一世的赫连明月,她也只是赫连玄语是抱养来的,以至于后面赫连玄语动知道自己亲生父亲是拓跋吉,干脆将赫连江空他们也给杀死,这是赫连江空抚养赫连玄语长大成人的代价!

    养义女为患,犹如养了一匹白眼狼,还是一头杀人不见血的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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