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太子心中很不是滋味儿,匆匆回去太子府。

    赫连明月知道,对赫连玄语的猜忌和怀疑,已经深深刺痛夜云飞太子殿下的心,他会如斯表现,很正常!

    至于夜知二王爷,临走时,却对明月极为暧昧得笑了两声,那声音直到现在还依旧回荡在明月耳畔,“月儿,你好样儿!心思够细腻,出手也够绝!本王很欣赏你!”

    这样的话,不禁让明月面红耳赤,为什么自己做什么都瞒不住帧王爷的眼睛,难不成他真的是自己肚子里头的蛔虫么。

    赫连明月正坐在院中秋千上饮茶,却听得白浅走过来,俯身对自己说道,“小姐,上官姨娘来了,要不要让她进来。”

    “不用,她已经进来了。”

    赫连明月看着两颗眼珠子红肿如同核桃的上官氏倚门而泣,心里暗暗思量,只怕上官姨娘这是冲自己为她的好女儿赫连锦绣求情来着。

    此番上官姨娘来,无非就是求情,替她那可怜女儿锦绣求情。

    淡淡一笑,赫连明月一开口拒绝上官姨娘,“姨娘如果是因锦绣妹妹而来,那姨娘还是免了吧。”

    “明月!锦绣可是你的亲四妹,你不能如此绝情啊。”

    上官氏当头就给明月跪下,两只手抓着明月裙摆,“如今二小姐您是定允太公侯爷跟前的大红人,眼下整个府里头,也就您说话,定允太公侯爷能够听得进去,这锦绣若是去了家庙,这一生前途可就葬送了呀。”

    前途,上官姨娘说锦绣妹妹还有前途?

    真真是可笑,试问还有什么前途可言,当着那么多殿下郡主们的面,失了贞洁,前途可谓是举了。

    明月淡淡得道,“姨娘当真觉得四妹妹继续留在定允太公侯国府,还有前途么?”

    “二小姐此话何意?”

    上官氏擦干眼泪,隐隐约约觉得赫连明月此举是话中有话,不免心生一丝希望,她这辈子就把全部身家性命希望搭在女儿身上,若是锦绣有个好歹,她这个当姨娘的,也是要遭殃的。

    “眼下,去家庙是最好的选择。”

    赫连明月居高临下看着上官氏,如同上位者看着一个不起眼的侍婢一般,更何况,上官氏的身份跟明月比起来,就是一个侍婢,一个主子,这样,倒也理所应当。

    “让锦绣妹妹去家庙,避避风头,不好吗?”

    明月反问。

    左思右想之际,上官氏觉得赫连明月此言当真是出自良心良语,发生那样的事情,莫说整个府邸里头那些个莫等的丫鬟奴才们,每个人悄悄一个唾沫星子,估计就能淹死赫连锦绣,更遑论京城之外,然而家庙地处僻静,也极为方便让赫连锦绣休养生息的。

    “姨娘请起来吧。”

    赫连明月亲自搀扶上官氏,记得这个上官氏前世也是个可怜人,她和她的女儿赫连锦绣都被大夫人母女利用,利用殆尽,通通没有好下场。

    明月也知道,如今的上官氏也想着良禽择木而栖,要不然今日她也不主动到明月这里索求帮助,平日里也不见得来明月这边。

    说话之前,明月早已命令白浅沫儿屏退左右,旋儿,赫连明月盯住上官氏的眼睛,“姨娘可痛恨大夫人母女?”

    “恨不得饮其血,吞其肉!”

    上官氏将手中的帕子差一点绞成碎片,“我不知道为何那些贼人会突然潜入沁芳暖阁,我只知道,赫连玄语预先躲起来,却让我的锦绣遭受那样的下场!同样遭受不测的还有两个,是大姐房中的新茗新妆,可这两个贱丫头乃是贱婢出身,我的锦绣虽是庶女,好歹也是定允太公侯府千金!如何能跟我的女儿定允太公侯提并论!平日里,锦绣一味奉承大小姐,我也绝无反对之心,今日,却是害成这样…我…”

    上官姨娘原本指望,清清白白的赫连锦绣,再怎么样,也能够嫁给京城中的望族贵门公子,可是眼下,还怎么可能,能不能随便找一户人家嫁出去,还是个问题。

    “既然如此,本小姐倒是很乐意帮姨娘一把。”

    明月淡淡得看着上官氏,“只是,有一件事,不知道姨娘是否对我依旧心存芥蒂。”

    满数倾府上下,能找出一靠谱的人帮助自己一把,放眼望去,上官氏也只能找得到赫连明月一人,此女同样庶系出身,可谓是同根同源。

    “我知道二小姐您想要说什么,我只想说,是我自己女儿造得孽,与二小姐您无关,那日,是我家锦绣硬是要试那衣裳,所以才导致脸上长了那样的东西…”

    上官姨娘说完,眼泪又止不住流出来。

    果真是善察人意的姨娘,这是明月不明白,为何如此心头冰清通透的四姨娘,总是得不到定允太公侯爷的欢心的,但凡定允太公侯国父亲能在乎上官氏,哪怕只有一点点,也不至于在府中地位如此尴尬。

    人家上官姨娘说与明月无关,那么明月自然很乐意拉拢上官姨娘一把,“既然姨娘如斯痛恨大夫人,我这里倒是有一计,姨娘放松去做,便好的。其余的话,我来善后。”

    “二小姐请说。”

    上官姨娘知道自己女儿这辈子已经无望,不过她还是乐意见到大夫人和大小姐倒台,这一对母女狼狈为奸,上官氏势必要替赫连锦绣出一口气。

    “其实,同锦绣妹妹一样,大姐也…也绝非完璧之身…”

    这个消息,眼下是定允太公侯国父亲最想要保守的,可是明月偏偏要说出去,让上官姨娘将这样的消息闹得整个定允太公侯国府邸满城风雨,再闹得整个华京城人人皆知,那才好玩呢。

    “报应!真是报应啊!”上官姨娘捶胸顿足好不痛快,“原来和我家锦绣一样,赫连玄语也被贼人玷污了,这下好,这下好啊。”

    对于此时此刻的上官姨娘而言,能够拉来大小姐赫连玄语一起来做这个垫背,上官氏自然乐意得很,可以说,她早就期盼这一天很久很久了,一看到大夫人那种伤心的模样,上官氏的心就爽快。

    同二姨娘赫连上官兼氏一样,上官氏也是跟大夫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之下,被颐指气使很多年。

    多年积怨一深如同那积水凶河,一旦泄堤,就一发不可收拾。

    一日后,定允太公侯国上上下下都在传赫连玄语大小姐被贼人玷污,传得真真儿,大夫人一怒,板子挨下去,可耐不住这风声,就好像瘟疫似的蔓延。

    三日后,整个华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日定允太公侯国府二小姐生辰宴,身在定允太公侯府沁芳暖阁的大小姐赫连玄语与四小姐赫连锦绣被玷污的事实。

    瞅着传播得比珍珠还要真,还叫人用时新的歌谣编排出来,那些歌谣太过艳丽,明月也记不住,就记得其中一两句中有“思嫁”、“思春”这样的字眼。

    这样的字,简直就是待字闺中女子们的禁忌呀,凡女子出嫁,必须是要依据三书六礼,三书聘书、礼书和迎书,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一个都不能少。

    凡闺中女子不得思嫁,不得思春,这样太过辱没斯文,辱灭法理,此番,还闹得满城皆知!

    至少今日下了早朝的定允太公侯国,难免被一番平日里就已经敌对的部分同僚们取笑,不去取笑的那些同僚们,无非是跟赫连江空素日里在政治舞台上有某种合作,所以他们才没有,可是敌对同僚们,就一个劲儿得取笑。

    赫连江空第一次感觉,第一次深深得感觉到,以往平日里那个他曾经深深引以为傲的长女,赫连玄语,今时今日却成为他赫连江空的耻辱,成为定允太公侯国满门的耻辱!

    赫连锦绣区区一介庶女,他可以不去计较,打发去家庙也就算了,可赫连玄语不一样,是定允太公侯国府邸中的唯一嫡女,是定允太公侯国府上下的颜面。

    这样一来,定允太公侯国府邸嫡女背负污秽之名,叫赫连定允太公侯国失了颜面!

    所以下早朝的赫连江空第一时间,就奔向沁芳暖阁,大夫人早已闻到风声,就马不停蹄从鎏飞院跑到沁芳暖阁来保护她的好女儿。

    “定允太公侯爷,是外面的人瞎传的,我们家玄语并没有…并没有做出辱没…辱没我们定允太公侯府家声的事呀。”

    大夫人紧紧抱壮中玄语,就一同朝着赫连定允太公侯国跪下来。

    如此之好场面,赫连明月自然是跟林姨娘、上官姨娘、诸葛姨娘几个来看热闹来着。

    “该死的贱人!”

    赫连江空一脚踢开大夫人,冷冷得虎瞪着她,“拓跋臻珍!你以为我不知道,其实这个孽障已经失去清白之身,我早已让那些府中多年老嬷嬷们检查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以为我蒙在鼓里吗?我对外说,玄语并没有受到损毁,依旧是完璧之身,可是为何…可是为何这个消息会传出府?”

    “定允太公侯爷,那是外面的谣言…不能听信…玄语可是你向来最疼爱的女儿呀…难道你这是要她死吗?”

    大夫人涕泪纵横,抓着赫连定允太公侯国的膝裤。

    赫连定允太公侯国愤怒得再一次狠狠踢开大夫人,叫大夫人嘴角抿出一丝血水。

    怎叫一个惨子了得。

    林姨娘等几位姨娘们纷纷劝道,“定允太公侯爷何必如此心焦,等一切查清司马再…”

    “赫连上官兼氏!这个风声,一定是你放出去的,对不对!”

    “是你,还有你的女儿,赫连明月!”

    “是你们母女狼狈为奸,故意放出去,要让我的玄语…”

    拓跋臻珍重重咳嗽了一声,狠狠得用手指指着赫连明月母女。

    明月淡淡得看她,“母亲,现在是大姐犯错,可别把矛头指向我们,若是大姐真的无辜,何必畏惧那些流言,母亲这样紧张,这样迫不及待,莫不是…莫不是走漏这些放声的,是母亲自己吧。”

    “贱人!”

    大夫人一心想着玄语大女儿名声没有了,估计夜太子那边知道,也一定不会再娶玄语,这可是何其之大的打击,至少大夫人是受不了,一腔怒火,卯足力气冲着赫连明月撞过去。

    赫连明月是何人,故作娇弱的样子,躲闪过大夫人的冲撞,大夫人自己却一头撞在假山石上,血流如注。

    那里赫连玄语杀猪一般得喊道,“母亲…母亲你别死……母亲你千万别死啊…你若是死了…女儿也不想活了呀…”

    “如果大姐以死明志,全了赫连府颜面,倒也不可。”

    赫连明月眼珠子儿朝着赫连定允太公侯国这边看过来。

    大夫人微微睁开眼,这一撞好险,没有伤及性命,就是脑袋晕乎乎的,任凭头顶上泄出猩红的血。

    大夫人奇怪的是,到底是谁,将这样的风声散播出去。

    看看前来看热闹的诸位姨娘们,如果不是赫连明月,难不成是赫连上官兼氏,是上官氏,还是诸葛氏,又或者是其他房的妯娌们?

    亦或者是……

    想到最后,大夫人却把自个儿给想晕乎了。

    赫连玄语趁乱抱住大夫人,“母亲,母亲啊你可千万抛下女儿,若是留下女儿一人,女儿宁愿死…宁愿死呀!”

    这赫连玄语口口声声说要寻死,也不见她立马去寻死,用明月的话来说,想要死就利索一点,用不着像此刻这般扭捏作态。

    呵呵,夜太子又不在,玄语大姐这般装腔作势又是做给谁看呢?

    明月眼底划过冰冷的锋芒。

    赫连江空原本想着,揪出幕后散播谣言之人,可惜啊,定允太公侯国府邸上上下下几百口人,要一时之间捉拿出来是谁,是一件难事。

    上官姨娘这事儿办得好,想不到她竟有这样的把握,若是以后还是需要散播流言这样的地方,一定要给上官姨娘倒腾出位置来,让上官姨娘好生放手去做。

    既然连定允太公侯国父亲也无法瞬时查出是谁做,可以看得出上官姨娘,堪堪精明厉害了得!

    赫连明月今生今世差一点错过上官姨娘这么一个好军师,前世却是错过她,真是好生可惜,不过眼下,明月一定要好好珍惜上官姨娘。

    如果利用得好,上官姨娘定然会是明月的一个强大助力。

    站在明月这边的,除开自己的林姨娘,还有诸葛姨娘,如今又多了上官姨娘,至于独孤姨娘,也是一个关键,明月已经下定决定,将府邸之内所有姨娘们拉到自己阵营来,到时候大夫人再强大,也不过是孤立无援,到时候她还如何蹦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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