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岽哪管邵寂有什么意思,仍就继续着刚刚的话题,“这几日,沐溱城必乱,汐儿有身孕,她应该避一避的。”

    “这个,自然无需岽王爷担心,汐儿我自会护她周全。”说着慕容钰紧握着柳妤汐的手。

    柳妤汐回握着,有这个人在身边,自己也不担心这个问题。

    邵岽也反应过来了自己多余的担心,随即释然,“那便好,今日我来是为了上次你所提的郭将军,这几日他与大皇子府来往密切,看来他们已经蠢蠢欲动了,而我们从外调来的大军也快临近,我想他们也肯定有了察觉。”

    “自然,几十万大军那么大的动作,你们做得再好,他们也不是傻子,察觉是肯定的。”

    “嗯嗯,所以下午我就要出城去和大军回合了,寂儿的意思是,让我带着大军在城外静待他的消息,这几日为了你们的安全,他不会过来了,拜托你们照顾一下他的皇妃。”

    “这是自然,嫣儿姐姐在我们这肯定不用担心。”柳妤汐点头说着,不过心里却是在想他去带兵吗?一把年纪了……

    邵岽点了点,自己看着慕容钰,对自己的宝贝女儿也不担心了,也可以放心地出发了。

    “这样就好,汐儿就拜托你照顾了。”这话是邵寂对慕容钰说的,眼里带着不容怀疑的认真。

    慕容钰难得的没有反驳,而是郑重地点了头,“放心吧。”

    柳妤汐仍是低着脑袋思考着刚刚的问题,邵岽看过去没有对上女儿的目光,眼底划过一丝失落,随即转过身去,带着身后的下人就离开了。

    “那个……”柳妤汐本想开口说些什么,但人都走远了也没说出什么来。

    “不要担心,他会没事的。”慕容钰安慰道。

    “是啊,他会没事的……”自己在担心什么呢,柳妤汐摇了摇头,自己也搞不懂自己了。

    晚上,凉国的凤仪宫里仍是一片灯火通明,罗氏半躺着坐在上座,让身旁的宫女涂着寇丹。

    不一会后,邵逡就匆匆进了宫,急急行了礼,一看就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

    罗氏收回了指甲上涂了大红色寇丹的双手,轻轻一挥,殿内的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罗氏缓缓开口,“逡儿,你一大早就派人跟本宫说晚上有事找我,现在又看你急急忙忙的,有何事啊?”

    邵逡从小就敬畏自己的母后,每次看着罗氏也只有恭敬的份,“回母后,昨日儿臣收到密保,有支秘密的大军正在向沐溱城里赶来,估摸着应该到了最近的君临城了。儿臣猜是不是三……”

    “啪!”一声剧烈的拍桌子声响起。

    罗氏如今一听到邵寂,心里就不能平静,如今听到这个消息,从容的表情一扫而光,“除了他,还能有谁?不就是看你的父皇奄奄一息,想来争上一争吗?他算什么东西?他那贱命的母妃还不是死在我手上的!”

    罗氏发火,邵逡只能低头温顺着。

    罗氏越看越恼火,“你一个嫡子,气势怎么连那个贱种都比不过?”

    “儿臣无能。”邵逡藏在袖子里的手紧握了拳头“母后,儿臣还有事要说。”

    罗氏抚了抚胸口,仍是不平静地说道,“还有何事?”

    “今早,有人向儿臣府中送了一封信。”说着邵逡就将袖子里的东西呈了上去。

    罗氏接过信纸,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本就起伏的胸口更加剧烈了。

    “这信中说的是真的?东燚国宠妃在三皇子府中住着?东燚有意扶持邵寂?”罗氏声音里有些不敢相信。

    邵逡点了点头,“是的,母后,今日送信的人,儿臣还没来得及见就被暗杀在了门口,没有人会这么嚣张的。”

    罗氏有些坐不住,向旁边稳了一下,“自从那日他在牢中将他皇妃接走后,下手就越来越狠,从来不为自己留后路,原来是身后有这么一个靠山啊!”

    “那……那母后,我们该怎么办?”邵逡低头询问。

    “能怎么办?走到这一步了,我们能退缩吗?”罗氏眼里露出狠意,“他们动作再快能有我快?东燚?如果一切成了定局,东燚国又管得了什么?”

    “母后的意思是?”

    罗氏从上面缓慢地走了下来,轻轻拍了拍邵逡的肩膀,“逡儿,如今之计,只能走下下策了,你父皇该驾崩了,一国之君去世,无遗诏的话便是立嫡立长,他邵寂再挣扎也是无理的一方,这天下的舆论他不可能不管。”

    “母后,你的意思……”邵逡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竟然可以心狠手辣到这种地步。“可是……”

    “没有可是!”罗氏提高了音量“一步犹豫,满盘皆输,逡儿,以后你做帝王可不能这么心慈手软!”

    “是。”邵逡低下头应着。“但是母后,东燚国不可小看。”

    罗氏微眯了双眼,“东燚?我就知道当初邵寂接下使命是东燚讨好就另有心机,没想到还是我失算了一步,不过那东燚国宠妃什么时候来的凉国,你到现在才察觉,是不是有点越活越回去了?”

    “儿臣无能……”

    “无能,无能!除了这个你还会说什么?”罗氏有些暴怒“我现在要的是解决办法!”

    邵逡头埋的更低,“办法倒是有,今日下午我去了城北见了一个人。”

    “谁?”罗氏坐回了座位。

    “柳枫楠,应该说是宠妃柳氏的哥哥。”

    听到此话,罗氏眼里有了精光,“她的哥哥?”

    “是的,想必母后你也听说过东燚发生的事,奸相柳承宗造反,其长子逃脱,没想到逃到了凉国。”邵逡仔细解释着。

    “他一个亡命之徒,能有何本事翻天?”罗氏不屑地冷哼。

    “不,母后,这沐溱城里,能认识那位宠妃的只有他,他也给儿臣献了计策,如果想让邵寂和东燚那边撕破脸,下手点在这位宠妃身上,听说她怀了孕,是东燚国国君的唯一子嗣,你说她要是在三皇弟府上出了事,东燚皇帝会饶得了他吗?”

    “这个方法……听起来确是不错,杀妻亡子之仇,我想邵寂也吃不消。”罗氏满意地点了点头,“呵呵,她那位哥哥跟她有何深仇大恨?非要做得如此绝情?”

    “母后,柳枫楠说了,只要事成之后保他一世安稳就可以了,想想,相比亡命天涯,牺牲一个庶妹又算什么呢?”邵逡也笑着。

    “嗯嗯,这事,你派身边最得力的人去办,不得出一点差错。”罗氏表情甚是严肃,“还有,刚刚我跟你说的你父皇之事,我打算明日一早就让章太医动手,你回去让你外公和郭将军好好候着,他邵寂的兵再快,也快不过我的动作。”

    “是!”邵逡虽然答应着,但不知为何此次心里还是有些不好的预感,自己从小看多了母后的手段,她没有一次失利过,所以自己才这么畏惧她,但这次,真的还会和以往一样顺利吗……

    之后邵逡和罗氏商量了很久明日的细节,快到三更了,邵逡才出了宫。

    和罗氏一样不能熟睡的还有邵奕天,邵奕天一身寝衣站在窗边,花白的头发在月光下散发着悲凉的气息。

    站在邵奕天背后的是邵寂,最近一段时间,邵寂每天晚上都会到这来,理由是保护,其实还有一些其他的理由,自己也不知道,就比如现在看见自己父皇沧桑的背影,心里也有些莫名的不好受。

    “她……应该快动手了吧?”好久,邵奕天才问出了这一句话。

    邵寂点了点头,也没管他是否知道。

    “其实她才跟我的时候,没有这么很辣,除了有些活泼,性子还是好的,没想到宫中数十年,竟可以将一个人从头到尾地改变……”

    “你也会这样想母妃吗?她可是从头到尾都没变过,那么善良,所以在这后宫中被啃的骨头都不剩!”邵寂说出了多年的心结,“她那么喜欢你,为何当初你明明知道是皇后陷害了她,你还不管不问?”

    “哎……”邵奕天听到了梅妃,陷入了沉思,“寂儿,等你哪天到了至高位,你就知道很多无可奈何,当初,皇家离不得罗家!”

    “不会的,父皇,如果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了,那有什么本事护天下?”

    “你……”邵奕天回过头,很是惊讶邵寂的这番说辞。

    “父皇,我从来就不喜欢权利,我做这么多,争这个位置,只是为了给母妃报仇,向你证明,你是错的。”邵寂说出了多年的心结,心情突然地轻松了。

    “或许,是我错了吧。”邵奕天好久后才缓缓说出这句话,“我的无情才把自己陷入今天的这份田地,寂儿,有时候我希望你像我,有时候又希望你不像我,其实这么多孩子中,我最喜欢的还是你,我有嫡长子却多年不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觉得亏欠了当年的梅妃,我把钟离家的丫头指婚给你,看来是我做得最正确的事,不久我到了那边,也对得起你母妃了……”

    邵奕天的话里带着对生死的无可奈何,邵寂心里有些闷痛,再也说不出伤害他的话了。

    “明日过后,皇后任你处置,但留你大哥一命吧。”

    “这个……看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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