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空中又飘起了大雪,林廷威给王爷王妃问安之后,带林泰、林白策马来到城外御风营。

    营中戒备森严秩序井然,薛虎、杜大成两位副将正带领将士们大雪中训练。

    见到林廷威,将士们无不精神振奋,热血沸腾。林廷威下马拍了拍一个十七八岁憨厚壮实的士兵肩膀,笑问:“冷不冷?训练辛苦吗?”

    “不冷,我不怕辛苦!”士兵一挺胸膛答道。

    突然,营中一阵骚乱,只听一个男子嘶声呼喝吵闹。

    薛虎跟在林廷威身后,脸色阴沉,吩咐左右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片刻间,两个士兵装束的汉子被五花大绑带到林廷威等面前。一个是三十左右的粗豪汉子,另一个十五六岁稚气未脱看上去还是个孩子。

    “回薛副将,这两个都是兵部新送来的兵,不愿训练,还打伤了伍长。”

    “拉出去,每人二十军棍!”薛虎怒道,“新入伍就敢如此放肆,挨完棍子滚回来,给我接着练!”

    “薛将军,是我脚冻伤了,大哥为护我才打伤了伍长。都是我的错,请薛将军罚我!”年轻些的士兵大声道。

    “俺兄弟脚冻伤了,实在不能训练了!”年长的汉子右眼一片乌青,显然是挨了记重拳,挣扎冲着薛副将大喊,“伍长是俺打的,军棍打俺别打俺兄弟!”

    “拉下去!”薛副将怒道,“连那个伍长,每人二十军棍!”

    “慢!”林廷威一直微笑看着,转头对薛副将道,“薛副将息怒,军棍先不忙打,我问他们几句可好?”

    “末将治军不严,请将军治罪!”薛虎一脸羞愧低头道。

    “坐下!”林廷威不理薛虎,走到年轻士兵身边道。

    年轻士兵一怔,不知林廷威何意。

    “愣什么?”林廷威道,“别告诉我嫌地下凉。”

    年轻士兵满脸疑惑,坐在地上,林廷威俯身蹲下脱下他的靴子,只见他的左脚生了大片冻疮,有的地方还留着脓水。

    “林白,把你身上的药给我。”林廷威转头身后林白道。林白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小药瓶递给林廷威。

    “不,不用!”年轻士兵脸涨的通红,双手被绑只能用力把脚往回缩,“我脚臭得很!”

    “别动!”林廷威手上加了一分力道,笑道,“你哥没说谎,再不上药,以后医治起来就麻烦了。”

    “多大了,叫什么?怎么这么小就出来当兵?”林廷威利索的给年轻士兵敷好药,裹上纱布,又给他把靴子靴子穿好。

    “十五了,我叫何铁柱,家里穷,没法子只能出来当兵,还能吃饱饭。我们村一起来的有四十多个。”何铁柱努力挪了几下跪下道,“林将军,您是好人,能求薛副将饶了我哥吗?”

    林廷威不答,站起身对年长汉子道:“你叫什么?以下犯上、扰乱军纪、胆子不小啊?”

    “俺叫何锁柱!林将军,您要饶了俺弟弟,怎么罚俺俺都认了。”年长汉子道。

    林廷威看了何锁柱一眼,一指薛虎身后的一个士兵问何锁柱:“你不是很厉害,打的过他吗?把他打趴下,我就做主饶了你们两个。”

    “当真?”何锁柱一看那个士兵比自己足足矮了半头,眼睛放出亮光。

    “军中无戏言!”林廷威笑道,“给他松绑。”

    林廷威所指薛虎身后士兵,名叫车豹,在御风营已有两年,身经百战,也是野狼谷幸存的八十六名死士之一。

    车豹上前一步对何锁柱笑了笑,道:“让你一条胳膊,把我绊倒就算你赢!”说完把右臂背到身后。

    何锁柱眼睛通红,大喝一声举拳向车豹冲了过去。

    “不错,力气不小!”车豹伸左掌接住他的拳头,顺势一带,脚下一扫,已将何锁柱摔倒在地。

    “起来,再来!”车豹道。

    何锁柱翻身跳起,合身向车豹扑了过去。

    看到这边比武,不训练的士兵三三两两围了上来,渐渐围成了一个大圈。

    这时何锁柱已被车豹摔了十几个跟头,脸上也又挨了一下,可还是疯了一样只要爬起来就向车豹扑过去,后来索性不理会落在身上的拳脚,只是一心要把车豹摔倒。

    面对这不要命的打法,车豹也有些尴尬,只能在他扑上来的时候重拳将他击倒,可倒下后,何锁柱又疯了似的的扑上来。

    “停!”林廷威摆手道。

    车豹长出一口气,笑了笑,拉起何锁柱道:“起来吧,林将军要是饶了你别忘了谢我!”

    “怎么样,打的过他吗?”林廷威看着何锁柱尴尬的样子笑了笑。

    “他力气没俺大!”何锁柱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不服气的说。

    “不错,他力气没你大,可要在战场上,他早就杀你五六回了!”林廷威道。

    “这倒是!”何锁柱挠挠头道。

    “不过,你打的不错,军棍就免了!”林廷威笑道,“对了,听说你们给薛副将起了绰号叫独眼阎王。”

    薛虎站在林廷威身后,挺了挺身,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何锁柱嘿嘿一笑,道:“老兵们都怕薛副将。”

    林廷威也笑了笑转身问周围的士兵:“看了半天了,冷不冷?”

    “不冷!”

    “在御风营苦不苦?”

    “不苦!”

    “说假话!”林廷威笑了笑,朗声道,“快进腊月了,他娘的,这鬼天气连耗子都冻的不敢出来,能不冷?你们给薛副将起了外号叫独眼阎王,玩了命似的往死里训你们,能不苦?”

    众人哄笑,林廷威几句话出口已让这些将士把他当成了自己人,他们大多出身贫苦没读过多少书,顶烦之乎者也的秀才兵。

    “可大伙儿别怨这鬼天气,更别怨薛副将!”林廷威长吸一口气朗声道,“御风营三万将士,出征金辽国跟我走了两万,回来一万五千四百八十七人!野狼谷三百死士,回来八十六人!死的都是我们身边的兄弟!我林廷威无能,没把他们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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