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合德宫的殿门敞开,端午站在殿外恭迎着各位进来的主子们,且不断的冲着远处并排走来的人群张望着。

    至今她尚未见到如嫔的到来,想必今日她依旧是不会过来了。经过一个晚上的沉淀,不管当时有多么棘手的事情,到今日也就成了小事一件,她如嫔又怎么会为了当时的事情而破了她的戒律呢。

    所有事都忙完之后,端午替李沐韵捏着肩膀,看到她一脸镇定的神情,端午抿了抿唇,在经过一番深思之后还是开了口。

    “今早,如嫔娘娘依旧是没有前来。娘娘当真不想知道昨晚,她到底要跟你说些什么吗?”端午将捏改为轻捶,不解的在李沐韵的身后说道。

    李沐韵伸手捏了捏脖颈,她没想到如嫔当真是沉得住气,即使给她一个下马威,她都有办法给化了去。不过,端午的话也的确是问在了她的心坎里,究竟昨晚她到底有什么事情,非得选择晚上过来呢。

    只可惜,这个答案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原先蹙紧的双眉,随着唇角轻扬而缓缓舒赞开,她侧过头去看了端午一眼,“那些都不重要了,后宫只要表面平静就好,里面的那些风波本宫也懒得理会。端午,方才皇上差人通知,今日各国国君会齐聚宫中,在太和殿设宴款待,你替本宫挑选一件朝服吧。”说着,李沐韵从椅子上缓缓站起身来,朝着软榻走去。

    这些日子,每当空闲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的犯困。也不知道是最近忙的太多累坏了身子,还是以前的那股懒散劲又浮现了。

    端午应答了一声,抬头看到李沐韵已在软榻歇息,便不再做过多的叨扰,起身便退了出去。

    在各国国君抵到皇宫之前,一身疲乏的叶辰轩早早的来到了太医院,这距离众位太医返宫的时辰尚差了好几个时辰。

    昨日与苏瑾瑜将话说白了之后,得到真相后的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整整一个晚上,他不断的在思索为何这一切会变成如今这种举步维艰的境界。他真的是不懂,为何她非要活的那么累,甚至是沉重。

    碧水端着铜盆正要去药房打扫的时候,就看到了坐在院子里的叶辰轩。手中紧捏着那柄泛着青色的玉笛,那长串的流苏摇曳在微风之中。

    她愣了一会儿,看到叶辰轩一点反应都没有,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不禁起了疑心。

    “叶公子,怎么这般早就回来了?”碧水将铜盆放在走道的横栏上,出声打断了叶辰轩保持的沉默。她绕过他直径走到他面前,低头望去却也着实吓了一跳。

    那双眼眸深深的陷在眼窝之内,憔悴且魂不守舍。

    “时间到了,也就该回来了。难不成,这辈子都要留在宫外不成吗?”叶辰轩头也没有抬,蠕动着唇角说道。

    碧水赶紧坐了下来,出宫之前都是好好的,怎么从宫外走了一趟回来,两个人就变成这副模样了。一个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一个憔悴不堪,连说话都没有什么力气似地。

    连忙伸手探了探叶辰轩的额头,没有什么过高的温度,便抓起他的手腕替他诊脉,却不想被叶辰轩推了开来。

    “你这是做什么?我是心情不佳,可还没有到病入膏肓的地方。”说着,叶辰轩抬起下颚瞪了碧水一眼。

    “我看你就是病入膏肓了,好好的,怎么两个人都成了这副模样。我说,在宫外你待她究竟做了什么,怎么昨天就回宫了呢?”碧水回瞪了他一眼,恼火的说道。

    听到碧水这番话,叶辰轩着实无奈的苦笑了几声。他和苏瑾瑜之间,究竟是谁对谁做了什么。两人受伤,非得是男的对不住女的吗?难道女的就不能做出那些伤人的事情吗?

    一时间,叶辰轩实在想不到要用什么说辞来反驳碧水的那番谬论,只得放声大笑。这让碧水一头雾水的,眼巴巴的打量着他。

    待叶辰轩笑罢,碧水脸色微妙的侧了侧身,双手纷纷藏入袖中汲取着温暖,她用眼角的眸光轻扫了他一眼,“你就算是不说,我也能够猜出个大概来。既然大家都住在一个屋檐下,也就别这样斤斤计较了。说白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说完,碧水就不再理会叶辰轩的神情,霍然从凳子上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倘若今日出了是别的事情,依照他的性情的确是可以就此作罢,可偏偏苏瑾瑜说的那番话,让他怎么也无法释怀。

    望着碧水远去的背影,叶辰轩着实在心里感慨,人心只不过是隔了个肚皮,为何差距却是这般的大呢。

    诚心相交,却换来这个结果。究竟是谁错了,又是谁太当回事了呢。

    “她说,在她的心里从来就没有将我视为朋友。碧水,你告诉我,当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无法回归时,我还能做什么?就算是朋友,她都吝啬的不肯,或许我真的是不够值得她信任的吧。”叶辰轩对着碧水的背影缓缓的说道,他想了一个晚上都没有想通的问题,希望碧水能够给他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在经历过沈清蓉的那件事后,他是打心底里愿意接受苏瑾瑜作为朋友的,甚至这份接受与信任中,还掺杂了丝丝的情感在里面。

    当遇上如此挫折,叶辰轩怎么也经受不住了。

    碧水停住脚步,怎么也不敢相信那是苏瑾瑜会说出的混账话。什么叫从来就没有,当日她送那碗汤圆的时候,她明明对他是上心的,才片日的功夫,怎么什么都变了呢。

    她回过身疑惑的盯着叶辰轩看,瞧见他那显露在脸上的情绪,还是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疾步走到叶辰轩的面前,俯身问道,“你说的可是当真?”

    见碧水始终心存疑惑,叶辰轩无力的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碧水,如果是你,你可当我是朋友?”

    碧水见话题扯到她的身上,她忙点了点头,正要张口说话的时候又摇了摇头,“我和你跟瑾瑜不同,朋友是诚心相待的,你和瑾瑜之间怕就是那样,可我们俩只能算得上相熟,基本不在朋友的范围内。”

    叶辰轩抬眸凝了碧水一眼,较为乏累的从凳子上起了身,“这事就到此为止吧,我不想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无论怎么样都好,无情是最最伤不了身的,我又何乐而不为呢。”说着,他迈步就往厢房走去。

    碧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在叶辰轩淡出她的视线后,这才起身往药方走去。路才走了一把,心里越想就越不舒服,好端端的苏瑾瑜为何要如此对待叶辰轩呢。

    永和殿的花、庭中,清云正吩咐着宫人将那些破败的花朵儿一一剪裁下来,旁边放了不少刚刚从宫外送进来的鲜花,眼看着冬天就要过去了,待这些杜鹃花彻底的凋谢后,也就离春天不远了。

    不少花朵被弄坏了些许,颤颤巍巍的垂挂在上方。清云素来惜花,不忍的蹲下身将那些即将凋落的花朵小心的摘取下来放入手中的巾帕内。

    若梅焦急的朝着清云疾步走来,为了保持步态不得不缓下步伐,让她看上去不是那么的火燎火急。

    风过一阵,牵着清云的裙衫翩翩浮动。手中的杜鹃花更是散落一地,她缓缓的收拢五指,巾帕更是随风飘落在枝叶上。

    “姑姑。”若梅一瞧见清云,忙提起裙摆跪倒在地上。

    清云蹙了蹙眉,从枝叶中取出丝帕这才回过神望向地面上的若梅,“出什么事情了?”看到若梅自主的跪下,心中便知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定是会惹她心烦的。

    “瑾瑜她跪在永和殿外,说是见不到姑姑就不起了。姑姑赶紧过去看看吧,她好像有什么急事。”若梅垂首敛眉的说道。

    清云深思了一会儿,没有做过多的询问就急急的朝着殿外走去。这个节骨眼上,怎么又出了这个岔子。距离午膳可是没有多长的时辰,万一让凌云瞧见了去,指不定又要惹出什么麻烦事出来。

    苏瑾瑜挺直了腰杆跪倒在殿外,放在身旁的那有一壶刚刚煎好的药。今日,她会来永和殿正是为了让凌云服用这帖药的,她知道以她如今的身份是不可能见到凌云的,所以她希望能够借着清云的帮助,将药成功的递到凌云的面前。

    当清云匆匆赶到时,苏瑾瑜充满期盼的凝视着她,朝着她深深的俯下身叩首。

    “你这是做什么呀。”清云疾步走到苏瑾瑜的身前,一把扶住她的肩膀,急切的问道。看着她那冻红的脸庞,心疼的摩挲着,“有什么事直说不就成了,为何非要套上这些虚礼呢?”

    苏瑾瑜含笑合了合双眸,双手顺势握住清云的手腕,恳求的看了眼边上的那壶药,“今日前来,奴婢有个不请不请,还请姑姑能够成全。”

    清云顺着苏瑾瑜的眸光望去,她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侧头问道,“这是什么?”说着,扶着苏瑾瑜的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苏瑾瑜踮起脚尖,俯在清云的耳畔轻声嘀咕了几句,只见清云惊骇的变了脸色,不断的轻摇着螓首。

    “不可不可,若是这么做,只怕会害了你自己啊。”清云打断苏瑾瑜的话语,光是听她的主意就已经很是危险了,害怕的不愿再听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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