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盼着有人能够进来陪她说会儿话,况且来人又是素来要好的季秋,苏瑾瑜自是不会拒绝。于是,苏瑾瑜反手扶着季秋的手臂朝着圆桌走去。

    看着桌上的几碟小菜,苏瑾瑜动了动筷箸,夹了甚多的饭菜放在季秋手边上的碟子上,而她自个儿却也只是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箸,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季秋。

    “姐姐这几日憔悴了很多,该是为了皇上的事费了心思了吧。”说着,苏瑾瑜抬手又夹了饭菜直接放在她的碗中,柔声道,“姐姐可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皇上的事有我费心便已足够了。”

    季秋抬眸眼眸,凝了苏瑾瑜一眼,并未说什么只顾着拨着碗里的米饭。她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谈论的更多势必会将话题牵扯到皇上或者她们两人其中一人的身上,徒添更多的烦恼。

    索性假装埋着头吃饭,好让这时间过的快一点。

    苏瑾瑜凝了季秋片刻,瞧见她食欲甚好,在她的感染之下,苏瑾瑜又再次提起筷箸吃了小半碗的米饭,直到再也吃不下这才放了筷箸起身。

    季秋翻起眼睑打量了她一眼,顺着她的背影将眸光落定在那碗只吃了半碗的米饭上,偷偷的松了口气,不由得双眸蒙上一层水雾。

    怪不得,怨不得。抓着饭碗的五指不住的收紧,发出丝丝响声来,季秋咽下口中的饭食咬了咬下唇,眸中的哀伤层层包围了她的心。

    在御膳房等候时,她正寻思着要如何才能将毒药神不知鬼不觉的撒在那些饭菜上。幸好,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提醒了她。

    等准备妥当,这雨也就停歇了。在前往永和殿那会儿,便已在心中想了个万全之策,只是将毒药轻轻撒了些许,并不敢做的更多。

    而苏瑾瑜食用的那碗饭,正是季秋下手的对象。

    待季秋悠悠转过思绪来,一杯清茶已然放在她的指边。原本放在桌上的那些几样小菜也悉数被收入食盒之中,仅剩季秋手上的那碗米饭。

    苏瑾瑜见她有所沉思,不好出言叨扰了她。心知,这几日受苦的并不是只有她一人而已,相对季秋她们几人而言,苦的更是不会比她少受半分。

    垂首浅望,挂于左侧的手臂早已是没了知觉,偶尔只能掂起一方丝帕,可若说要再使点劲,怕只能用‘心有余而力不足’来形容如今的窘迫了。

    “放心吧,待皇上苏醒过来,我自会去王爷面前替你求求情的。毕竟,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记恨不了这辈子。人生苦短,我想他也不会为了这档小事而让皇上埋怨他的。”季秋看出苏瑾瑜的心事,她忙站起身来柔声说道。

    苏瑾瑜苦涩的笑了几声,都走到了这一步还能怎么样呢,她只期盼着凌云能够趁早苏醒过来,这样她是满足了。

    “王爷如何待我,我自是不打紧的。无论他做了什么,我都知道他是为了皇上。只要这一切是为了他能好,就算是要了我这条命,又有何妨呢。”说完,苏瑾瑜双眸饱含深情的凝视着床榻上的凌云。

    季秋暗地里懊恼了一番,方才心中还想着不将话题牵扯到这些事上来,可一转眼还是避免不了。罢罢罢,或许在苏瑾瑜的心里,她一早就将这些事当做了自己的分内事。

    “姐姐近日若是有空,就去看看清云姑姑和星奴吧,告诉她们,我很想她们。”忽然,全身一个颤抖,苏瑾瑜忙扯了扯衣领,转身对着季秋说道。

    季秋含笑应了声,从桌上端起茶盏放在唇边轻抿了几口,那淡淡的清香溶在齿贝间,这才慢慢的放下了还残留着温热的茶盏,手一揽就将食盒揽入手臂之上。

    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生怕凌枭一时兴起在这个时辰过来探望病榻上的凌云,季秋不想让殿外的初音受难,开口便向苏瑾瑜辞别。

    送走季秋,因着腹中积了饭食让她睡意全无,见也没有什么乐子好打发,便重新来到凌云的床榻盘腿坐在下面。

    她不愿惊动睡梦的他,也没有伸手将轻纱撩起,而是这层纱凝视着他的睡容,过了今日,距离预定的期限还剩下三日。

    扳扳手指,苏瑾瑜轻声笑了声,原来不知不觉,这日子已经过了十二日。回想起,好似这条手臂恍惚才是前日受的伤。

    回到厢房的季秋,俯在床边不住的哭泣着,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任凭季冬百般宽慰,都不见得她有丝毫的好转。

    大概是哭累了、乏了,倾身一道就进入了睡梦之中。而半夜未宿的季冬,一连叹了好几口气,掀开被褥就替季秋宽衣。

    褪下外衣时,揣在袖中的毒药瓶子顺势从里掉落下来,季冬险些就要将它踩碎了。

    看着是只精美的瓶子,季冬心想或许是季秋心爱之物才随身携带着的,并没有所想将它搁置在枕头底下。服侍季秋入睡之后,季冬这才重新回到已然冰冷的床铺之上。

    第二日,季冬一贯整理着房间,看到季秋醒来,她忙递上打湿了的巾帕让她擦下脸。

    言语之间也充满小小的责备之情,“昨夜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你哭了大半天也猜测不出是为了什么,可是遇上什么伤心的事了?”

    季秋接过巾帕特意将它敷在眼眸之上,缓解下浮肿。听着季冬的话,心里更不是滋味,想着昨晚自己做的那些事,更是不禁懊悔着。

    感觉好些了,就起身准备下床穿衣。寻摸了半天,都不见那个药瓶,这让季秋有些担心,是不是弄丢了,忙在房间里到处寻找着。

    倒完水回来的季冬看着季秋焦急的在地上寻觅着什么,蹙了蹙眉,走到她床榻旁从枕头下取出那只药瓶,举手露在空中,淡淡的说道,“你可是在找这个?”

    闻声抬眸,季秋看到季冬此刻正拿着那只药瓶,大步走过去一把将它夺了过来,小心翼翼的藏入袖中,“怎么跑你那儿去了。”

    季冬倒也没多问,拍了拍双手,轻松的说了句,“昨晚帮你收拾的时候,不小心掉在地上了,心想是你心爱之物,所以就给收了起来。”

    幸好,季冬不是那好奇之人,自然不会想要去揭开盖子探一探里面装了什么东西。这才避免了事情被揭露,而季秋也暗自替季冬高兴,索性她是躲过了这一劫。

    到了午膳时间,玉蝉果然是按时前来了。而她的手中,也多出了一篮子的食物出来,说是太后感念苏瑾瑜尽心尽力照顾凌云,特意吩咐了御厨准备的。

    在外人看来,这是格外的荣恩。可在季秋的眼里,她又岂会不知,是太后不信她,生怕会她存心偏颇苏瑾瑜,刻意准备好食物过来。

    季秋冷眼看着玉蝉,指了指她手中的食盒,讥道,“太后娘娘就不怕惹把柄上身吗?公然赐食物于她,只怕这莫须有的罪名还是得担当。”

    倘若仅此一次就毒死了苏瑾瑜,那么这个食盒便是最重要的证物,且是奉了太后的命令,凌枭自然而然会将所有的矛头纷纷指向太后。她应当还不至于愚昧到如此地步,季秋满脸疑惑的盯着玉蝉。

    “那是*,不然她怎么还能活到现在。”玉蝉抬起眼眸斜睨了季秋一眼,冷哼了一声。

    犹如当头一棒,季秋险些有些站不稳脚跟,原来,这些日子太后派人监视着她,难怪就连她下没下手都能够得知。

    只是昨晚,她为何没有察觉任何的异样呢。到底是她作则心虚了,还是来人隐匿的太好,让她无法察觉呢。

    玉蝉打开食盒,从里面拿出几碟小菜摆放在桌子上,“这几日你尽快下的少一点,一下子气血跟不少,必然会引起太医的注意。我可不想功亏一篑,你可是明白?”季秋的神情她悉数捕捉于眸,可却佯装视而不见,淡淡的叮嘱了几句。

    季秋看了她一眼,动作迟缓的从袖中取出药瓶,按照她的吩咐只撒了一点点进去。

    做完这一切之后,玉蝉一路紧跟着季秋朝着寝殿走去。路上,两人再没多说过一句,就算季秋满腹的疑问,她也不愿问向身旁寒山一样的玉蝉,只能忍着。

    今日看守寝殿的是若梅,她从来就是缺了几个心眼,瞧见是季秋,笑着迎合了上去,对着她欠了欠身,“季秋姐姐。”

    站在身后的玉蝉听着若梅和季秋如此亲昵,不由皱了皱,何时宫中便的如此,就连这称呼也是肆意而取了。本想上前数落她们一番,可想起现下最重要的是这寝殿里的人,于是就将此事暂时搁置在心里。

    踱步至季秋的身后,伸手按了按她的腰部,示意她不必做过多的纠缠。

    季秋转过身,看了眼玉蝉,又看了看若梅,“太后娘娘所赏赐的,来的时候应当是告知了你,进入寝殿是需令牌的吧,你可是带了令牌过来?”

    玉蝉听闻,抬眸瞪了一眼季秋,并未说话,这才慢慢的从袖中取出令牌亮在她们眼前,“如此一来,你可以进去了。”

    季秋冷笑一声,不再搭理玉蝉举步就往寝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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