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瑜草草收拾了一番,便随着宫女而去。这些日子,李沐韵都未曾离开过长乐殿半步,可今日宫女带的路却已然出了长乐殿。

    静静的尾随着,没有上前询问只言片语,不管是谁召见的,她都已然毫无知觉,或打或骂又能怎么样呢。

    英华殿外,宫女推开朱红的殿门,对着苏瑾瑜做了个请的姿势。

    苏瑾瑜有些疑惑,好端端的到这儿做什么来,伸长脖颈朝着里面望了一眼,依稀捕捉到那抹月白色的身影,长吁了口气垂首迈开步子。

    李沐韵跪在蒲团之上,双手合十默默的祈祷着,与其说她是在同诸位菩萨祷告,不如说是在诵经更为贴切一番。

    “皇后娘娘。”刚踏入正殿,苏瑾瑜欠了欠身问安道。望着那逶迤拖地的长裙,尤其是那月白色更让她想到了季秋,当初她离去时就是着了件如此的衫裙。

    素来都未曾见李沐韵踏入过英华殿半步,就连平日里的初一十五也未曾看到她供养菩萨。今日,转了性子主动到这儿来诵经,这着实让苏瑾瑜心存疑惑,她究竟是想做什么呢。

    听到呼唤声,李沐韵稍稍睁开双眸凝了眼上方的菩萨佛像,便又自顾的朗朗念叨着。直到佛经念完,她这才收起合于双掌之中的佛珠,悠悠转过身看向苏瑾瑜。

    “本宫素来不信神佛,如今却不得不虔诚的跪倒在这儿,有些事强求不得,又有些事是凡人所无能为力的。并非,心中想什么就一定会得到什么,相反上天若是夺走了一件珍宝便会把另一件珍宝赐予你,这个世间总是公平的。”边说边从蒲团上站起身来,取过放在一旁的发簪将披散于腰间的青丝绾起来。

    没有绾成高耸的宫髻,只是随意绾了个较为喜欢的发髻。李沐韵一手捻着佛珠,朝着苏瑾瑜的方向走去。

    前几日,她一直都在看佛经,今日前脚刚离开长乐殿,后脚便听到了宫人私底下讨论的话语,只是知道苏瑾瑜被赐婚了,至于对象尚且不确定究竟是哪位。以讹传讹,宫人们纷纷将眸光落定在瞾国的太子陈玄锡身上。

    毕竟,宛国的长公主怎么也要嫁一个足以匹配其身份的男子。

    听到这个消息,李沐韵大大的震惊了,分离不过几日,奈何世间转换是这般的迅速,让她有些应接不暇。

    脸色上虽说是极力的镇定,可内心却怎么也无法清净下来。她在这儿跪了几个时辰,念诵了好几遍清心经,可怎么也降不了心底的心魇。

    不是她不够虔诚,只是这消息太过于让人惊讶。

    李沐韵说的话太过于深奥,苏瑾瑜一时间未能全部听懂消化,只是从那几个字眼里,她能够猜测出这番话的本意,不过,她的目的仍旧是一头雾水,甚至不懂她为何要这般说。

    英华殿内檀香袅袅,随着从殿外拂进来的微风一阵阵的吹向苏瑾瑜的鼻中,她略显难受的摸了摸鼻翼。

    苏瑾瑜再次福了福身,轻声的道了句,“奴婢谨记。”一时半会儿,她找不到其他的话语来推辞,只好不懂装懂。

    “你和皇上之间,当真能够舍得?”李沐韵翻了翻眼睑,眸色蓦然深邃了几分。当日凌云甘愿为了她放弃整个后宫,如今却心甘情愿的送她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不然,又怎会落得个这般尴尬的境地。

    “没什么舍得舍不得,娘娘都能够学会放下,奴婢又怎能学不会呢。就如娘娘所言,有些事强求不来。”苏瑾瑜缓缓的垂下螓首,声音越发的细小,小的就只有她自己能够听到一般。

    紧攥的五指缓缓的松开,再缓缓的握紧,如此重复着。指尖里不过是那些空气,她可以轻易的选择放手,一点也不会不舍,或许是她知道即便松手之后,她还是能够轻而易举的再次拥有。

    心里蓦然想到了凌云朝着她微笑的模样,刚刚松了些许的五指顿时僵硬在原地,佯装手中的空气是他,却怎么也不愿意松开半分,反而紧紧的握住,有些生疼却疼的想要落泪。

    李沐韵稍稍侧头注视着苏瑾瑜右手的举动,浅笑了几声。每个人都会遇上如此境地,不管是放手还是拥有,都会让人有着众多的无奈。

    知道了苏瑾瑜的决心,李沐韵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她知道,这件事并不是她们能够轻易动摇得了的,如果赐婚的是陈玄锡,她也只能默默的给予祝福,曾经答应的又怎可这般轻易的违背呢。

    那日傍晚时分,苏瑾瑜独自一人坐在镜明湖前,观赏着那倒映于湖中的皎洁月亮。身子单薄的她,不禁收了收衣襟。

    不知怎的,她一点都不想在房间中呆着,那里太过于沉闷,总是时不时的会让她想到那些烦恼的事情。

    这湖,是她们这些宫人最常来的地方。在这儿不必害怕被那些主子们瞧见了去,而受到丝毫的惩罚,在这儿虽然不能更好的看到远处美好的景物,却有着独特的恬静,十分适合调节心情。

    身后传来轻踏的脚步声,苏瑾瑜有些惊诧的站起身来,转过身去见到是许久不见的玉蝉,她的脸色仍旧是一片苍白,身子也比起往日瘦弱了些许。

    当初的那些伤痕,定然是折腾了她许久,好好的人竟也给磨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苏瑾瑜待玉蝉一点怨恨都没有,只是她的出现,让她震惊了好一会儿,直到玉蝉走近,她才回过神来。

    “玉蝉姐姐。”苏瑾瑜欠了欠身,轻声的唤了声。

    玉蝉凝了她一眼,双眸仍是那如霜的冷漠,静养了这些时日,宫中亦是改变了这么多,让她有些惊愕。

    不过,当日在慈恩宫发生的一切,至今历历在目。即便今日到了这镜明湖前,在她记忆深处烙印最深的还是季秋。

    “听闻你快要出嫁了,便过来瞧瞧你。季秋的债,难道你一点都不怨我、恨我吗?”玉蝉每一步走的都极为的缓慢,她望着苏瑾瑜轻声的问道。

    苏瑾瑜抿唇笑着摇了摇头,“我记得是你不要命的硬是从刀子下护住了太后娘娘,这样的你一点都不让人记恨,若说恨,只恨自个儿太过于懦弱。”

    玉蝉从袖中掏出一支珠钗横递至苏瑾瑜的面前,镶嵌在内的珍珠与众不同的是它是一颗罕见的黑色珍珠。

    “这是我欠季秋的,今日便还给你吧,希望你能好好珍藏。”玉蝉望着黑珍珠若有所地的说道,她努力了这么久才能够物归原主,这让她不禁送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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