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沉寂之后,李沐韵到底是没有顺从凌云的意思起身说话。躲在被褥之下的她,不知道要和凌云说些什么才好,哪怕是静静聆听他的唠叨,她都觉得无比压抑。

    自从,她见过陈玄锡之后,便不再对凌云有任何的指望。皇后的身份地位素来不是困住她留在这里的理由,更多的是放心不下宫外的家人。

    良久留在身体里,她总是无法真正做到真正的去恨那些血脉至亲。

    清晨,苏瑾瑜亲自梳洗打扮好,待嫣儿进来时,她正好换上一套较为朴素的衣裳,且吩咐她准备一些礼物,说是要去锦绣宫探望星奴。

    “嫣儿,待会儿你吩咐其他人去请太医前去锦绣宫,她身子不好总归是要让太医瞧一瞧的。”走在前去的路上,苏瑾瑜不忘交代嫣儿这一事。

    许久未见,她不知道星奴是否还和以前一样不爱说话。

    沁岚清扫着门庭,听到有人在殿外敲门,连忙放下扫帚迎了出去,瞧见是苏瑾瑜,愣在原地忘了行礼。

    “还不见过宸妃娘娘。”在旁的嫣儿提醒了句。

    如此道来,沁岚这才跪在地上行了大礼。眼看着去合德殿请安的时辰就要到了,她不知道是要迎入宫中,还是去请星奴出来。

    毕竟,那是正一品妃级。

    “我是来探望恬嫔的,不必担心我会惊扰到她。”苏瑾瑜弯唇一笑,对着一脸茫然的沁岚解释了句。

    沁岚点了点头,赶紧让出一条路来让苏瑾瑜及她身后的那些宫人进入。

    星奴正在梳妆,听到门外传来的动静,以为是沁岚来唤她起身前往合德殿,快速的将发簪插入髻中走了出去,差点和苏瑾瑜撞了满怀。

    “星奴。”

    苏瑾瑜扶住星奴的手臂唤了她声,看到她如今安好的模样,心里也是欣慰了不少。这所宫殿却也是冷清的很多,前前后后她只见得三四名宫人忙活着,确有怠慢之意。

    相比之下,星奴有些说不出的惊慌,她着实不知道苏瑾瑜如今会这般安好的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她以为这辈子她是不会再回到宛国的宫中来了。

    细细的端详,发觉她着的是妃级服饰,仓惶的抽出手臂行了礼,“参见宸妃娘娘。”原来,之前的一切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凌云可真是瞒得好苦,这件事他滴水未提,今日倒也真是吓坏了她。

    苏瑾瑜不喜她们之间有这些礼数的存在,连忙将星奴搀起身来,挽着她踏入房门。

    “许久未见,过得可是好?”

    明知她过得安好,却还是老套的问候了这句。

    星奴颔首之后,连忙摇头,她紧张的抓住苏瑾瑜的手臂,几乎是要跪下身去,“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要取代姐姐……”

    从一开始就知道,哪日苏瑾瑜若是回来,看到这一切都变了样,自然是不会轻易饶了自己的。那是她最心爱的男子,又哪里舍得让与人去分享呢。

    可,这就是个泥潭,她越是挣扎便陷得越深,全然让她忘却了这隐藏于背后的危险。

    苏瑾瑜看着星奴跪下,双手仍是紧紧的抓在她的手腕上,莞尔笑了声,“你这是做什么?以前,你我是姐妹,之后依旧还是姐妹。有你在这里,我也多了一个能说话的人,是不。你身子不好,快些起来吧。”

    星奴睁大眸华望着苏瑾瑜含笑的瞳仁,抿紧双唇应了声,“还记得,当日我站在殿外通过门缝瞧见皇上起,这颗心就没有停止过念想。我从未想过要瓜分皇上待姐姐的爱,亦是没有那个资格去计较。可我喜欢这样静静的留在他的身旁,能够远远得看着他,那样就足够了。哪怕,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来这儿,我都心甘情愿。”说着,眼角沁出两行清泪。

    星奴想请求苏瑾瑜的原谅,亦是将当年的事情全盘托出,好让她明白,她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爱惨了。

    这其中的曲折又哪里是苏瑾瑜曾想到过的,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星奴会因为仅仅的一瞥而就此爱上了凌云。

    她深深呼吸了几口气,随之蹲在星奴面前,指腹轻轻的抹去她挂在两颊的泪水。那是她满怀的爱恋,她又怎能亲手去将它摧毁呢。何况,今日即便没有星奴的存在,亦会有更多的女子陪伴在他身旁。

    明年的选秀,又哪里会因为她而废除呢。在做这个决定之前,锦心就告诫过她,帝王之爱绝对是不会一个女子最终的归宿,或多或少,会有点滴的变质。

    “傻丫头。”她拥过星奴的身躯,笑着念了句。

    韩茹霜断然没想到这一局竟然会和苏瑾瑜打成平手,心里虽说有些不服气却也有让她暗自高兴的地方。

    “昨晚王美人受到了责罚,这就是你今日前来的目的?茹霜,你不正也是在走我的后路。”如嫔懒散的靠在榻上,任由宫女在后替她按摩。

    韩茹霜轻笑着起身,使了个眼神让宫女悉数退下,她坐在软榻前覆上如嫔的手腕,“那是她自找的,这半年来皇上都不曾在合德殿过夜,昨日突然去了还真是有些蹊跷。表面上看似这局是我输了,可她也没落得什么好处。”说完,唇边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经过这一事,虽然苏瑾瑜能够不介意,但至少是在她的心中留下些许细小的痕迹。最好的姐妹一夕之间成了她最爱男人的妃子,她又怎能马上接受这个改变呢,这其中还掺杂了各种的欺瞒,看来,这将会是一剂上好的毒药。

    “三番两次都能够死里逃生,她的这条命还真是大得很。”眸光中凝聚了几分戾气,如嫔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眼来。

    当她听到边关传来的消息时,委实是高兴了几番,可她却怎么也没想到苏瑾瑜竟然能够死里逃生,留住了那条性命。

    之后所发生的那一切,她不用去打听也能够知晓凌云的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她。

    在锦绣宫逗留了大半天,直到尚喜派人来请,苏瑾瑜这才依依不舍的同星奴告别,且让她好生照顾好身子,不必再去担心其他的事情。

    经过大半日的思量,苏瑾瑜的心里已然不似昨晚那般的生气。听到引路的宫人说,凌云在关雎宫等待多时,无奈之下才派人将她请回去的。

    有这样一个人能够随时随地得陪在她身旁,替她分担所有的喜怒哀乐,她还能要求些什么呢。对于,这个偌大的后宫,一早就明白的道理,为何此时却犯起了糊涂呢。

    跨入殿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芳香味,引得她步步靠近。

    层层轻纱之后,凌云坐在一张长桌前,上面摆放了各式各样的菜式点心,他正饮用着甜汤静候着苏瑾瑜的归来。

    “冻坏了吧,快过来坐。”凌云放下手中的勺子,冲着苏瑾瑜招了招手。

    身后的那些宫人很是识趣的退了出去,仅留下他们两人共度私人时光。

    苏瑾瑜刚坐下,面前的瓷碗就盛满了一大碗看似粘稠的甜汤,她有些不解,凌云为何要亲自做这些事情,难道仅仅是为了向她赔礼道歉不成?

    有些坐立难安,她不禁侧过身去,一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原以为是温暖的大掌却犹如寒潭般的冰冷。心中微微抽紧,惊愕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满是紧张神情“是不是寒毒又发作了?你看看,这手怎么这么冷?”

    “刚才来得路上冻着了,来,喝点甜汤暖暖身。”凌云含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无须如此大惊小怪,他体内的寒毒早就彻底散去,又怎么可能还会发作呢。

    看着她担心紧张的模样,心里充斥着些许的甜腻,这是甜汤远远无法达到的境界。

    苏瑾瑜亦替他盛满了瓷碗,两人牵着手一块儿食用着。

    不待宫人进来将其撤下,就见尚喜惊惶失措的跑了进来,一股脑儿得倒在地上,哀声道,“皇上,太后娘娘宾天了。”言辞之间,掺杂着几行热泪。

    这在外人眼中看来充满了无尽的悲痛之情,可落到凌云的眸中,只是化作了浅浅的应答声,再无其他言语。

    倒是苏瑾瑜有些惊诧,这几日在宫中,也不曾听到他人提及说是太后病危的消息。好端端的,太后怎么就突然离去了呢。

    侧眸望去,见凌云是一副冷漠的表情,心知他还是无法原谅当初太后的所做的一切,以至于他现在连过去看上一眼也不愿意前去。

    苏瑾瑜身为妃嫔,太后宾天,到底是免不了前去跪拜英灵。接下来的几日,她几乎都是在慈恩宫渡过的,在这期间,凌云象征性得也去过一次,倒是时常在宫中的凌枭,怎么也不见他的踪影。

    那日,苏瑾瑜在收拾太后衣物时,赫然发现一块手绢上浸染了几滴黑色的血渍。想必是粗心的宫女忘了拿去清洗,胡乱得将它塞进了衣柜中。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怀疑,她不动声色得将手绢藏了起来。

    太后的葬礼举行得很是隆重,举国上下吊唁十日,十里飘白。

    宫里谁都没有去怀疑过太后真正的死因,就连太医院的那些太医们也统统对齐了口供,说是太后得了急病,不治而去。

    苏瑾瑜捏着那块手绢,心中愈发得不是滋味。也许,这是唯一能够证明太后是被毒杀的证据,可她却担心着,是否应该蹚入浑水之中,激起千层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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