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七月七还剩下三天,凌云突然到访关雎殿,让苏瑾瑜有些惊讶。

    因为这个时辰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他应该是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很少有事情能够让他这样突然前来,将朝事搁在了一旁。

    “这个时辰,你很少会出现在我这里,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我的?”苏瑾瑜躺在摇椅上,享受着嫣儿特意为她准备的点心,听说都是从宫外买回来的,很少能够在宫里迟到这些。

    凌云看着越发懒散的苏瑾瑜,笑着将她从摇椅上打横抱起,惊呼声起,苏瑾瑜索性将臂膀悬在他的脖颈之上,并将拿在手中的一小块咬过的糕点塞入他的口中。

    殿内充满着淡淡的药香,就连那糕点也附有些许的药味,有些甘甜,是极为好闻的。

    凌云闻了闻拢在苏瑾瑜身上的香味,亦满是药香。他有些不悦得皱了皱眉,这几个月来他只知道叶辰轩是整月留守于关雎殿,究竟是怎样的病让她一病不起。

    小心得将她放置于软榻上,“香味都让药香盖了过去,究竟是得了什么病要这般瞒着我,就连太医院也不曾将其记载下来。”

    苏瑾瑜往里侧挪了挪位置,见凌云终于耐不住心发问,也不好再过多的瞒着他,笑着摇了摇头,“没病,只是每日喝一些调养身子的药,修身养、性。”

    凌云顺势坐了下来,将苏瑾瑜揽入怀中,一手轻轻捋着她的后背,指尖绕上那披散于腰部的发丝。

    “所以你就一直称病,三个月了,难道一点都不好奇外边的世间变了吗?”从一开始,凌云都担心苏瑾瑜会卷入后宫的争斗中去,期间更是发生了落水事件,让他委实担心了甚久。可如今,看着她能够从中抽身而出,倒也觉得很好,就是怕她会闷了点。

    苏瑾瑜枕在他的腿部,那龙涎香悄然钻入鼻中,翻起眼帘瞥了他几眼,“即便知道了,那也是我无能为力的。只要你没有变,那么,我便当真一点都不好奇。”

    休养的这些日子以来,她什么都没有得到,光是学会了如何去看淡这些变数。星奴的事,她已经不放在心上了,就像初音说的,后宫之中不会有真正的朋友,一旦两者触上权利,只会争得你死我活。

    “还没有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这样的你有些奇怪。”

    话题扯开老远,苏瑾瑜望着凌云那双泛着亮光的眸华,突然想了起来,再次开口询问了句。她是在害怕会从他的口中得悉不好的事情,平静了这么久,不想再起波澜。

    凌云扳正苏瑾瑜的身子,举起双手轻柔的摩挲着她的脸颊,缓缓咧开双唇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容,倾身上前吻了吻她的唇角,小声的道了句,“想你了。”

    苏瑾瑜怎能料到能驱使凌云松懈朝政的事,竟然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他想她了,抿唇笑出声来,好似昨晚他们还在一起,一起用膳,一起看星星,一起数着过往的回忆。

    当凌云的唇瓣离开她时,忽而展开双臂环上了他的脖颈,进而加深了这个吻。只有他在她身旁的时候,她才能感到些许的欣慰,到底没有孤单一人。

    平日里,她抵不过那道老规矩,只能眼睁睁得看着他去其他妃嫔的宫殿,哪怕她知道,他这一去便会是整晚。

    现在,她能够充分得享受着他的爱意,不需要再担心会不会有人来打扰到她,即便晚上他不在,能带着他的气息入睡,噩梦也会变得甜蜜。

    一个时辰之后,凌云起身前往御书房处理政事,并多加叮嘱苏瑾瑜不可整日呆在药炉前,若是有空便可以去外面走动走动,哪怕,不见任何人。

    从永和殿传来,说是今晚凌云前往合德殿留宿。这是唯一一次,凌云主动前往过去,这其中的端倪倒让苏瑾瑜有些想不透,只是从叶辰轩口中得悉到李沐韵的身子是不适合侍奉的,也许他的前往,是出于他真心的关切。

    毕竟,曾经有一个女子为了他,甘愿放弃了璀璨的韶华,甘愿留守在空殿中静候时光的流逝。如此,又怎能教他相忘相离呢。

    日落黄昏时,苏瑾瑜再次出现在后殿,望着那残喘的火苗,举步上前。药罐被洗得干干净净摆放在一旁,地上溅了不少的药渣无人清理,怕是嫣儿不小心打破了其中的药罐,至今还未清扫。

    叶辰轩的住处就在离这不远处,因为他是以太医的身份入住关雎殿,自然免不了侍卫在外看守着他,以防行为出错。

    她不愿再给叶辰轩惹上麻烦,驻足了望一番之后,便折返回去。

    晚上,正当苏瑾瑜睡得迷迷糊糊时,感觉旁侧有了些许的温度,暖暖的,软软的甚是舒服。以为是在梦中和凌云相依而眠,不由将身子靠了过去。

    刚刚躺下的凌云看着苏瑾瑜如此的睡相,倒也没说什么,伸手就将覆在她身上的被褥往上扯了扯。

    从合德殿归来,他一时之间也是睡不下的。早上来这儿时,他还在感慨苏瑾瑜身上的药香味,可到了合德殿,他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药味,那种久病缠身的味道。

    他对李沐韵的关心也仅限于书面上,看着太医呈递上来的折子来判断她是否安好。今日一见,才知道她病得有多严重,听太医说是思绪过重接连导致了蕴藏于体内的病因,病来入山倒,加上她并不爱惜自个儿,想要痊愈更是难上加难。

    仿佛,他从未真正得读懂过李沐韵,就连那个才是真正的她,他都无法分辨得出来。

    耳畔传来苏瑾瑜的呓语,他转身揽她入怀。

    好似感受到了一股沉重的力量束缚着她,苏瑾瑜幽幽睁开了惺忪的睡眸,见到她被人拥在怀里,以为是做梦未醒,咬了咬下唇。当疼痛袭来,她清醒了几分,愕然的看了眼闭目凝神的凌云。

    “不是去了皇后那儿,怎么就回来了呢?”她亦是伸手环住他的腰,中途突然离开,倒不如之前就不曾去过呢。这样,李沐韵便也少了几分感伤。

    凌云不想自己还是吵醒了她,“看着她睡着之后,就想过来陪陪你。这些日子以来,我为了那些推卸不掉的责任,当真是委屈你了。”

    他要平衡朝堂,又要兼顾后宫,他所宠幸的妃嫔并非是因为出自真心,而是为了那些站在她们身后的家族,他无法全部就得罪了去。

    即便心里再想废去这三宫六院,也摆脱不了她们的存在。若是做不到平衡,他失去得不仅仅是江山,甚至会连苏瑾瑜的性命都为此赔了上去。

    有凌云在身旁,睡意也不似之前那般的浓烈,逐渐清醒过来的意识,知道凌云说这番话的意思,那是他的愧疚,可她受得起吗?

    “像现在这样就真的很好,不希望常常听到你说这些话。你知道的,有些东西不是谁想拥有就能拥有的,摆脱不了就学会笑着面对。以前总是害怕看不到你,害怕会惹你难过,可现在,我能看到你,能像这样抱着你,又有什么好委屈的呢。”黑夜中,她的唇角扬起一抹笑容,她多想告诉凌云,这些话他应该向其他的人去说,那些苦守着却总也等不到的女子,她们更需要他的愧疚。

    龙涎香有着一层淡淡的药味,有些苦涩,那是从合德殿所沾染在衣袍上的。学过医的她,光从这些味道上就能辨别出太医们开得那些药都是最为苦涩的,那往往都是用来医治顽疾。

    看来,李沐韵的病当真是马虎不得。

    “你在担心皇后娘娘,是不是?”指尖轻轻捏着他的衣袍,看得出他心里难免是有些许的惆怅。

    “过几日,我便会让她起身前往避暑行宫养病,那里环境清幽很适合她。”凌云有所沉思道,之前他就从苏瑾瑜的口中听到过,李沐韵比较希望安静无争的地方,眼看着酷暑即将到来,不如让她先行去那儿小住一段时间。

    苏瑾瑜知道这个事,也有些惊讶,去避暑行宫养病,那就意味着她不能再时常见到李沐韵,虽然知道这样的安排是最好的,却也担心李沐韵身旁没有个能说话的人,反倒让她闷坏了。

    “那总该是要有个照应的人,让我也一起去吧。宫里能走动的人不多,一起过去也能有个照应。”

    凌云松开苏瑾瑜的身子,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笑着道,“你要是也去了,这些事交给谁打理。我会让华妃和霓妃一道前来,妃嫔中就属她们脾性最为温和。皇后有她们照顾着,你大可放心。”

    避暑行宫路途较远,他又怎么可能会放她离开这么久呢。如今后宫中暂时协助打理后宫事务的是华妃和霓妃,可论妃品,这重任迟早都是要落到苏瑾瑜头上的。

    皇后不在,除却太妃,她便是这宫中的最大的主子,借此能够让她学会该如何去处理这些麻烦的事情。

    当然,凌云心中的另一个想法,迟迟没有开口告诉苏瑾瑜。心想着,时候还未到,若贸贸然说出了口,定然会惊起千层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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