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锡私自入宫这件事很快就被淡忘,自那日之后,她就甚少看到他来关雎殿走动,更多的是从嫣儿口中得悉他陪着凌云的消息。

    让他不必时时惦记着李沐韵的病情,也许,这样也是好的。

    凌云来关雎殿的次数逐渐多了起来,有时候他会将政事都搬过来处理。为此,苏瑾瑜老是担心着哪天又会被太妃给请了过去,说上一大堆她听得进不会做的话语。

    眼看着中旬到来,都不见凌云提及送李沐韵前往避暑行宫一事,这让她始终惦记着。

    “皇后娘娘的病情还是没有起色吗?”苏瑾瑜送上一杯解暑茶,抬眸看了眼端坐在眼前的凌云。

    “太医说她暂时不适合外出,就想着哪天她的身子好一点了就给送去。”凌云翻阅着手中的奏折,连眼睑都不曾翻起看过苏瑾瑜一眼。

    苏瑾瑜浅应了一声,自顾离开了去。她知道他政事缠身,不想刻意得叨扰到他。

    她有时会出去走动走动,但也丝毫得不关心这后宫中的事情,遇上有趣得也就有嫣儿会在她面前念叨念叨,更多的她也只知道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到来,后宫加强了侍卫的防备。

    “听外边的宫人提起,说是太妃的寿诞即将到来,且数位王爷都会从封地赶来进宫贺寿。”嫣儿走到秋千旁,对着正在发呆的苏瑾瑜恭顺的道了句。

    起初,她待这些事情本就不太在意,也是在看到了宫人将那些空置多日的宫殿打扫出来时问了句。得悉是太妃的寿诞,可又碍于是太后仙逝的头年,不适合隆重的庆祝,故而就将几位在外的王爷宣了进京,凑在一起也好热闹热闹。

    这个提议是太妃主动提出的,凌云自然是没有拒绝的意思,心知有些待薄了太妃,便又赐了不少珍品去重华殿,且又派人赏赐了诸多宝贝于太妃所生的王爷,景王。

    苏瑾瑜听着嫣儿说的话,原是太妃的寿诞,却又想着该要送些什么别出新意的礼物。这宫里什么都不缺,待太妃而言,她更是不愁任何事情,又有什么是她想要的呢。

    也许,是她自己过于为难了自己。平日里,她送给那些妃嫔们的礼物也不过是几件把玩的玩样儿,如今这般重视,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嫣儿站在苏瑾瑜的身后,轻轻的替她推动着秋千。看着她眉心深锁,只好颇为无奈的浅笑了几声。

    须臾过后,正值太阳猛烈之际。

    苏瑾瑜感到有些晕眩,便唤住了嫣儿示意她扶着秋千停下。她抬眸瞧了瞧头顶上方的那道刺眼的光芒,止不住徘徊于胸膛的那阵恶心,起身到旁侧捂嘴干呕着。

    嫣儿见状,惊诧得迎了上去,忙唤过宫人去后殿请叶辰轩过来请脉。那份惊诧之中,还夹杂着些许的喜悦,几个月了,宫里不再传来喜事,若是今日当真是怀上了龙嗣,无异是头等大事一件。

    苏瑾瑜在嫣儿的搀扶下,极缓得踏入了殿内。望着嫣儿噙在唇边的笑意,她又哪里不知道嫣儿心中打的如意算盘呢。下意识的伸手抚上平坦的小腹,有多希望那儿有小生命的出现。

    凌云听闻这一讯息,高兴得连忙抛开政事大步走了出来。环上苏瑾瑜的腰肢将她撂在他的双腿上,笑着打趣着她。

    站在两侧的宫人亦是高兴得偷偷掩嘴窃着笑,不少人挪开眸光,不去注意那惹人注目的一幕。

    苏瑾瑜有些不适,经不起凌云这样的对待,有些羞赧得推了推他的胸膛,“宫人都在,这样子成何体统。”她从未当着众人同他如此亲热过,一时间还真是有些受不住,脸颊顿时泛起了红潮。

    凌云笑着环顾了眼四周,直言道,“谁敢说个不是,你是我的妻,夫妻之间又有什么体统不体统的。”

    此时,殿外传来一阵冗长的脚步声。听宫人通报说是叶辰轩在殿外恭候请脉,如此,凌云才松开苏瑾瑜的身子,正经得端坐着。

    叶辰轩用的是悬线请脉,方才在来的路上就有从宫人那儿得悉些许的事情,眼观六路,看到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他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儿,神色凝重的端详着面前的苏瑾瑜。

    所有人都以为是怀孕的征兆,就连苏瑾瑜也天真的认为有了身孕,却不想叶辰轩的一盆凉水将她泼得透心凉。

    “娘娘应是长时间经阳光照射而引起的短暂不适,且加上这几日有食滞现象,才引起干呕。微臣开几帖药细心调理下便可缓解方才的征兆,还望娘娘未来几日放宽心。”

    收起红线,叶辰轩镇定得说道。

    笑容僵硬在脸上,苏瑾瑜无奈的垂下螓首,望着丝毫无动静的小腹。为何其他人轻易能够怀孕,而她却迟迟毫无反应呢。

    她有些愧疚的看了眼身旁的凌云,他心中的失落,又岂能不知呢。

    嫣儿佯装咳了几声,主动领着一干宫人退了出去。殿内只剩余他们三人保持着沉默,死沉的寂静,压抑着每个人的心情。

    叶辰轩写好药方,都不见眼前两人有所反应。便提出了再次请脉,说是方才有些话碍于宫人在场不便说出,如今,他这么做也是为了要正是心中所想。

    脉象有异,这让苏瑾瑜很是吃惊。平日里,她比较注重饮食习惯,连药都只是挑轻的服用,好端端的又怎么会出现有异的情况呢。

    凌云察觉到了苏瑾瑜的紧张,伸手覆在她的左手上,那来自他掌心的温暖慢慢的传递到她的手心里,那是他赋予的勇气,足以让她面对任何危惧。

    “这几日,娘娘可是有服食过其他的东西,像是进贡的补品之类的?”叶辰轩收回五指,颇有深意的凝了眼苏瑾瑜。

    心底里的那番话,他不知要如何同苏瑾瑜讲来,才能够将她的悲伤减少到最低。

    苏瑾瑜仔细的回想了一遍,除了宫中御膳房做的食物外,她只服用过从宫外带进来的糕点和凌云派人送来的新茶,她将这两样东西告知于叶辰轩,紧张得询问了句。

    “可是,这些东西出了错?”

    难道,就是因为这两样东西,所以她一直没能怀上身孕吗?

    叶辰轩抿唇摇了摇头,当他捕捉到苏瑾瑜探求的眸光时,又顾忌得看了眼旁侧的凌云,复轻声开口道,“是出了错,但不确定是哪里的错。”

    凌云一听,当场有翻了脸色,非要叶辰轩好好的再诊脉一次。

    “关雎殿素来都是用的最好的,食物也是经过再三的检验,又会有哪里出了问题。不要告诉朕,宸妃不孕是这些东西在作祟。”

    食物相生相克这个道理,凌云是有听说过的。故而,每日在御膳房的食谱上,他都有明确的规定,绝对不可以送那些有伤身体的食物送进关雎殿。

    然,叶辰轩的那番话,俨然推翻了御膳房的那条铁规矩,这又如何让他不发怒呢。

    叶辰轩从未见过如此阵势,难免有些心慌,被凌云一喝斥,他赶紧掀袍跪倒在地上,颤巍巍得从齿缝间挤出一句话,“也许,也许是多加了东西。香料中有麝香,药材中有草红花,这些都是有可能的,且娘娘的体质偏虚……”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只是这脉象让他隐约觉得,是有人故意下了药在她的食物当中,不然又怎会出现这样的征兆呢。

    苏瑾瑜反手按住了正要发火的凌云,她让叶辰轩退了出去。

    “气坏了身子又是何必呢,他也说了是我体虚罢了,以后多加注意一些就好了。”话里丝毫不提之前的那些推算,她不想让这些毫无根据的事情扰乱了他们的心情。

    毕竟,她的食物都是由嫣儿一手负责的,且她也甚少吃御膳房准备的那些膳食。若说,这其中要真是哪里出了错,那也只能怪她不太注意调养了吧。

    “慢慢来,迟早总会有的。过些日子就是太妃的寿诞了,我也不好抢了她老人家的风头,你说,对不对?”

    见凌云仍是未消怒火,故而出言打趣了几句。

    “你当真如此信他?”凌云瞥了一眼苏瑾瑜,没好气的问了句。

    他口中的他,指的是方才离去的叶辰轩。如若不信,她又何苦留他在殿中。如若不信,她又何必为此去开罪太医院院首呢。

    轻轻敛眉,点头道了句,“放眼宫中,我只信他一人。谁都可能出卖、背叛我,可他一定不会如此待我。朋友之间,亦在乎一个‘诚’字,不是吗?”

    她待他的信任,超乎凌云的想象。难怪当初她会为了一个太医而向他请旨,原来这其中也有着不少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牵起苏瑾瑜的手,两人往内殿走去。

    “那就同我说说,你们之间是怎样的情谊。”这话里透露着几分醋意,看着他们之间的那份默契与真诚,让凌云感到些许的压抑。

    苏瑾瑜靠在凌云的臂弯上,笑着翻眸看了他一眼,“都快一年多了,说起来可真是一天一夜也说不完,真的想要听我一一道来吗?”强忍着笑意,佯装认真的盯着他看。

    简简单单,她与叶辰轩之间,一个字是义,两个字是朋友,三个字那便是互信任。知道对方一切秘密的朋友,又怎会轻易说放弃就放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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