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幔挣脱了金钩的束缚,随之旖旎舞动着,遮起榻上为怒火所激的两人。

    苏瑾瑜用力推了推压在她身上的凌云,怎么也无法将他推开,而他安放在她脖颈上的五指有着稍稍的收紧,急迫得等待着那句答复。

    “温存之后再回来找我,你究竟当我是什么?我可以忍受你去别人那里,却唯独不能忍受你带着她们的气息回来,我不是谁的替代品。”身子朝旁一转,彻底的脱离凌云的束缚,苏瑾瑜有些气喘的站起身,大声嚷道。

    凌云重重的落在床榻上,有些吃痛的回首看了眼苏瑾瑜,他不知道她是打哪儿来的火气,亦是有些气急。

    “你想激怒我,对不对?”他不明白之前通情达理的苏瑾瑜,为何在一夕之间变得这么蛮不讲理起来。这件事他们一早就有达成共识,如今她却是接受不了,这让他感到莫名的疑惑。

    苏瑾瑜索性背过身去,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谁都没有让步。此时,殿外传来尚喜担忧的轻呼声。

    凌云最后凝了眼苏瑾瑜,见她没有丝毫的让步,拂袖离开了寝殿。

    打开殿门那时,外边站着数多宫人,颤巍巍得垂首敛眉,各个都不敢吱声。嫣儿站在最前面,方才的对话她是有听进耳里的。

    她不想,他们会因此而争红了眼。

    殿内仍是一片漆黑,苏瑾瑜环胸伫立在原地,空洞的望着地上的倒影,不由啜泣了几声。他连解释也吝啬的不愿再说,她又能强求什么呢。

    “娘娘。”嫣儿取来外套于苏瑾瑜披上,看着那颤抖的双肩,她的十指也随之轻颤起来,“皇上生气了。”

    她的声音极小,生怕惹怒了苏瑾瑜。

    “我累了,你也下去休息吧。”苏瑾瑜吸了几口气,扯了扯肩上的外衫对着嫣儿道了句,举步就往床榻走去。

    明天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处理,她不能让这件事破坏了她的心情,亦不能在这个时候赌气,同他争到底。

    嫣儿望了眼苏瑾瑜,直到她安然的躺下休憩,这才静静的退出寝殿。

    之后的日子,一切正如苏瑾瑜所料那般,凌云不再跨入关雎殿半步,有时候她甚至多日没有他的消息,好似是嫣儿故意不再她面前提及他。

    他不来见她,而她也不愿出去。

    这样的情况,一直僵持到太妃寿诞那日。

    那天,太妃在御花园举办了一场家宴,宫中上至妃位,下至才女美人皆数出席了这场宴会。争相斗艳的不少,各个都为此精心打扮了一番。

    苏瑾瑜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那面铜镜发起了呆。发髻刚拢了一半,嫣儿正忙着让宫女挑选一套较为出众的衣衫,沉寂了多日的关雎殿,越发的引来外人的嘲笑。苏瑾瑜虽不在意,可嫣儿心底倒是有着盘算。

    “就那件月白色的长裙吧。”隔着距离,她从铜镜中看到了那件让她感触的长裙,一模一样的颜色,总能让她多起几分感伤。

    如今,她也算是个失了宠的妃嫔,打扮得再艳丽又让谁看呢。她的悦者,早已去了别人的怀中。

    她选的是最素的颜色,绾得是最平凡的发髻,就连首饰也挑选的是最普通的。若不是那逶迤拖在身后的八裙幅,谁也不会认为她是那位身处高位的宸妃。

    在她来到御花园时,众多妃嫔已经安静的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她大致环顾了眼四周,首位的两人还未抵达,而那抹让她最为熟悉的身影亦不曾出现在她眸底。

    好似想起了什么,她失声轻笑了几声。嫣儿听到这阵莫名的笑声,不由惊诧得多瞧了眼苏瑾瑜,顺着她的眸华望去,不过是那空荡的席位,全然不懂这笑声为何而来。

    而那些坐在位上的妃嫔,有几人窃窃私语议论着,更多的是保持中立的地位,缄默看待一切。

    姗姗来迟的韩茹霜和沈清蓉,在看到站立于中央的苏瑾瑜,忙上前行了礼。

    这是,苏瑾瑜一年多来第一次看到沈清蓉,她的气色比起之前好了许多,看来应当是放下了心中的前尘往事。

    淡淡的免了礼,随后就举步走向她的座位。

    恭立于旁侧的宫女见到她入座,缓缓走来替她倒满杯中的酒水。感到有些口渴的她,正要问宫女要茶水时,外面传来一记嘹亮的通报声,打断了她的话语。

    “太妃娘娘驾到,皇上驾到,容华娘娘驾到……”

    苏瑾瑜收回露在外面的手臂,将其藏入袖中,稍稍收紧捏着大袖边。他,果真同她一处前来。

    心中虽说有着诸多的计较,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悦,从容的扯出一抹淡笑,随着众位妃嫔齐齐行礼作揖。

    太妃容光焕发,心情甚好。凌云和星奴分别站在她的左右侧,搀着她徐徐走进着盛宴中来。

    当她行至苏瑾瑜面前时,刻意停下脚步,高兴得道了句,“宸妃怕是等候多时了吧。”

    “没有多久,只是刚坐下而已。”苏瑾瑜垂下螓首,柔声道。她的眸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凌云半眼,哪怕他们之间只有咫尺的距离,她都逃避得不去看他。

    太妃点了点头,随之走到首位坐在位居正中的凤座上。凌云的座位被安排在左侧,同凤座紧挨在一起。

    星奴好生安置好太妃后,转身就要离开。

    “容华今晚就坐在哀家身旁吧,这些日子你每日尽心服侍着哀家,要是没了你哀家反倒有些不自在起来。”太妃笑着唤住了星奴要离去的步履,说出一个极为符合的理由将她留了下来。

    候着的宫人听到太妃的意思,用最快的速度加好了座位,且又换上了一张长形桌。

    苏瑾瑜冷静得看着这一切发生,独自举杯抿了几小口烈酒。太妃将星奴摆放在那个显眼的位置,无异在向众人宣布,星奴是她的亲信。而凌云的不反对,却大大的刺激着苏瑾瑜,按辈分,那应该是皇后的位置,他一言不发实在让她感到心寒。

    凌云从进来开始,他的眸光就不曾离开她的身上。看到她的不在乎,不关心,也随之淡化了所有的一切,哪怕星奴坐在这个不该坐的位置上,他都一一默许。

    他在赌,赌苏瑾瑜能够忍到什么程度,能够坚持到哪个份上。

    一场歌舞表演揭开了宴会的序幕,苏瑾瑜无心欣赏着那美轮美奂的表演,眸华的焦距落定在她对面的那块空地上。

    接下来的几场节目,她频频举杯饮酒。她从未喝过如此辛烈的酒,几口下肚就觉得难受起来。想作呕却又吐不出什么来,连意识都开始有了些许的模糊。

    以是酒劲上来,又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拂了太妃的脸面。唯有勉强支撑着,在嫣儿的帮助下,她开始以茶代酒。

    韩茹霜时刻关注着苏瑾瑜,见她如此难受,一抹唇边笑容,端着酒盏就走到她的座位前,寻了个天大的理由来敬酒。

    “宸妃姐姐煞费苦心安排了这处盛宴,让太妃娘娘如此开心,也使得宫里处处展露生机。妹妹无以言谢,只好敬姐姐一杯酒聊表谢意。”

    说着,韩茹霜俯身亲自替苏瑾瑜注满了杯中的酒水,且递到她的面前。

    太妃看到妃嫔和睦相处的场面,开怀的笑了几声,又夸赞了几句苏瑾瑜将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方。

    “太妃娘娘,宸妃姐姐似是有了醉意,不如这杯酒就让臣妾代饮吧。”星奴打量了眼两颊泛红的苏瑾瑜,起身对着太妃欠了欠身,请求道。

    在人前,星奴始终同苏瑾瑜保持着良好的姐妹情谊。尤其是在凌云跟前,她又怎能不替苏瑾瑜挡一挡呢。

    苏瑾瑜平静的听着,满脑子都出现了斑驳的星光,一闪一闪的让她着实难受。再也顾不得凌云是否会帮她,身子向前倾了倾。

    韩茹霜听了,趁太妃犹豫之际,继而开口道,“莫非宸妃姐姐是看不起妹妹,所以才迟迟不肯饮这杯酒的不成?”

    “罢了罢了,既然宸妃不胜酒力,你也就不要太执着了。区区一杯酒水而已,不需为此坏了姐妹情谊。”

    太妃也注意到了苏瑾瑜的异样,不想让韩茹霜太过于为难,特意开口劝了几句。

    苏瑾瑜在嫣儿的搀扶下,站起身对着太妃福了福身,从桌上拿起那杯酒一饮而尽。她没有快速的全部咽下肚,而是含在口中缓缓的让其顺着喉咙流下。

    总想着韩茹霜离开后,她可以找个办法将其余的吐掉。

    “娘娘,坐下休息会儿。”嫣儿仔细的扶着苏瑾瑜,示意让她坐下休息片刻,等有了稍微好转之后才退席。

    苏瑾瑜迷糊得点了点头,韩茹霜的离去让她松了口气,却也因为体内翻江倒海的难受,迫使她吐出了含在口中的酒水。

    温热的酒水喷上韩茹霜后背的衣衫上,这一举动引起不少妃嫔急切的叫唤声。始料不及的一幕,彻底的搅乱了这场盛会。

    还未反应过来,,她有些无法控制这些意识,只好任由它们操纵着她的肢体。全身心的感到疲累,双腿一软顺势要倒下。

    “丫头……”

    台上忽而传来一记焦急的呼唤声,苏瑾瑜沉重的睁不开眸华,她知道,是他在唤她。含着笑倒进怀中。

    胃难受极了,刺激得她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清醒的时候,她感觉到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气息好像是她所熟悉的香味。迷糊的时候,记忆里全部都是那些伤心的念想,引得她不断的出声叫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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