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窸窣声后,星奴轻颤着身体,这杜松的香气是对有孕的女子会产生影响,她不懂,为何苏瑾瑜偏偏会在这个时候说肚子难受呢。

    那双起初充满笑意的眸华忽然被清寒取代,藏在袖中的十指缓缓紧攒成拳,尖锐的指甲生生的掐入肤肉中去。难道,她是怀孕了吗?

    此时,台下不少等着看戏的人掩笑退了席,似乎是去了关雎殿探望。沁岚有些担心的看着台上的星奴,任凭孤寂慢慢的侵蚀着她,晚风掠过香料惹起阵阵香味,飘向天际。

    “娘娘,该回了。”行至星奴身旁,沁岚福身低沉得唤了句。本以为是好事一件,不想竟然成了谋害妃嫔。她垂首打量了眼洒落在地的沁人香料,这其中究竟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星奴失声苦笑了几声,轻甩衣袖就朝着不远处的人群走去。她到是要去关雎殿亲眼瞧个清楚,到底是不是真的怀了孕,还是蓄意的加害栽赃她。

    嫣儿早先一步抵达关雎殿,领着叶辰轩就进了寝殿,大致得说了下苏瑾瑜的征兆。

    叶辰轩满脸的惊讶,是肚子疼还是小腹绞痛,他本欲再询问些更为详细的事情,就听到殿外凌乱的脚步声,身边的嫣儿也迎了出去。

    凌云抱着苏瑾瑜快速的走过叶辰轩的身边,鼻子灵敏的不难嗅到那淡淡的香味,正是当日他替苏瑾瑜配去送给锦绣宫的香料。心中大惊,腹中胎儿本就不稳如今又是闻了这气味,怕是会有流产的危险。

    “还愣在那儿做什么,快过来给她瞧瞧,究竟是哪儿不舒服?”凌云安置好苏瑾瑜后,发觉一早入殿的叶辰轩还杵在原地,不由起了些许的怒意。

    叶辰轩被这么一呵斥,赶紧走到药箱中取出几片党参,这是他整日带在身旁的,防的就是苏瑾瑜有滑胎的危险。准备了多日终不曾用过,如今倒还真是用上了。

    “含在口里,可以止疼。”叶辰轩小跑至床榻边,将党参片放入苏瑾瑜的口中。此时,他哪里还顾得了什么身份有别,扳来她的手腕就开始了诊脉。

    苏瑾瑜晃了晃螓首,见叶辰轩出现在身旁,仿佛是看到了救星一般,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腕,有气无力的从口中吐道,“帮我,帮我。”随后,她果断的松开了五指。

    叶辰轩亦是轻颤一番,都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打算欺瞒下去,万一腹中胎儿有个好歹,他又要如何自圆其说。那个孩子,在凌云的眼中是何其的重要,难道她当真能够保证会安然无恙吗?

    凌云凝视着榻上的苏瑾瑜同叶辰轩之间的举动,虽说心里有股气难以疏泄,却也不曾怀疑过苏瑾瑜待他说的话。

    她说过,她和叶辰轩之间,比白雪还要纯净,是可以一起哭笑,无关风月,只为真情的朋友。

    她是这么说的,他也是这么相信的。

    “究竟如何了?”当叶辰轩放下苏瑾瑜的手臂后,凌云立马冲了上去揪着他问。

    “空腹饮茶不当,这才引起了疼痛。服了药,应该是会好的。”说这话的时候,叶辰轩瞥了眼虚弱的苏瑾瑜,也许只有这样能够让她好受一些。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透,苏瑾瑜明知自个儿的身子是闻不来那种香料的,怎得还一意孤行呢。想到这儿,他握着毛笔的手指颤了颤,难道……他没有再想下去,反倒是更认真的写着药方。

    关雎殿外,阻拦下不少妃嫔,这其中也包括星奴。她们个个翘首以盼,原以为会出什么大事,却不想只是一个小小的肚子疼。

    星奴看着叶辰轩从里面走出来,满脸的失望,为什么不是怀孕,为什么没能让她流产。她只道上天不公,为何那些有害人之心的人却偏偏没有事呢。

    那晚,凌云原是想陪着苏瑾瑜的,生怕她半夜会惊醒过来。在还是戌时那会儿,尚喜匆匆来禀,好似是出了什么大事。苏瑾瑜迷迷糊糊没听清是怎么一回事,见凌云要离开就松开了手。他离开了也是好的,省的弄得她惶惶不安。

    嫣儿见凌云离开后,端着药踮手踮脚的走入寝殿,看到睡意正浓的苏瑾瑜,忍下心推了推她的手臂,“娘娘,该喝药了。”

    幽幽睁开了睡眼,闻着那浓重的药味,不禁蹙了蹙眉,捂住了鼻子别过头去,“叶太医亲自配的?”

    嫣儿点了点头,她便也不再犹疑,一仰头就将它悉数饮尽。

    到了半夜时分,不知是天气过于闷热,还是怎的。突如其来就觉得有些烦躁,不断的扭动着身躯,好似有什么抓着她的双腿,让她动弹不得。

    紧接着,腿部传来一股暖暖的热流,刺激着苏瑾瑜混浊的意识,不知不觉中她轻呼出声。

    殿内,重新燃起了数盏灯烛,嫣儿披着外衣急促赶了过来,看到苏瑾瑜满脸的汗水,很是难受的模样,连忙让人去请叶辰轩过来。

    “娘娘,娘娘快醒醒,快醒醒……”嫣儿害怕得呼唤着苏瑾瑜醒来,她有些手足无措,离开那会儿一切还是好好的,才几个时辰怎么就成了这副样子。

    听到有人在唤她,苏瑾瑜打颤的手连忙抓紧了嫣儿的手心,不断的喊着,“不要,不要……孩子……”

    呓语声气,听着嫣儿直犯迷糊,什么孩子?许以为是在做梦,便也没往心里去,转身就取过湿巾帕细细的擦拭着额上的细汗。

    叶辰轩赶到那会儿,苏瑾瑜已经停止了呼唤,很是安静得躺在床榻上,除了面色苍白点看不出半点的异样,稍稍松了口气。

    嫣儿就将方才苏瑾瑜口中念叨的话语同叶辰轩说了清楚,连带着也说出了在晚宴上的怪事。话还未说完,叶辰轩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将旁边守着的宫女悉数赶了出去,只留下嫣儿一人,神色仍是凝重的紧。

    嫣儿有些害怕的退了退,胆怯道,“娘娘得的究竟是什么病?”究竟是什么大事,让他如此紧张。

    “替我将娘娘被褥掀起来,怕是有滑胎的征兆。”叶辰轩搭上苏瑾瑜的脉象,果然不错,有人动了手脚。

    他到底没能遵守同苏瑾瑜的约定,将这件事告诉了嫣儿,却也是逼不得已。若不是今晚她没有些许的意识,他断然不会轻易违背的。

    嫣儿睁大双眸不可置信的注视着叶辰轩,滑胎,难道说方才口中唤的孩子,就是腹中的胎儿吗?顿时,嫣儿有些懊悔的冲了上去,颤抖的双手扯着被褥的边沿缓缓的向上掀起。

    一股血腥味立马就溢了出来,白色的寝衣已被染红。触目惊心的画面,让嫣儿感到窒息,眼泪酸疼的流出眼眶。

    “娘娘……”脑海中顿时闪现这些日子以来的画面,若她平日里稍加多个心眼就不会不知道她怀孕这事,要是今晚没有离开,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叶辰轩证实了心中的想法,不断的在原地来回走动着。脉象仍在,起初让她服用的药为她护住了一丝心脉,只是失血这般多,对胎儿的影响怕是甚大。

    痛哭流泪的嫣儿见叶辰轩迟迟未能下药,惶恐的跪爬到他腿边,不断的磕着头央求着,“叶太医,求求你救救娘娘,她是这么的相信你,奴婢求求你救救孩子,她不可以失去这个孩子。”

    “孩子还在,就是心脉很弱。我得冷静想想该要用什么法子才能替她救回这个孩子,嫣儿,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可向他人提及,包括皇上,知道吗?”叶辰轩从地上扶起嫣儿的身子,郑重其事的对着她说道。

    也许,就连床榻上的苏瑾瑜怕也不知现在的她有如何的危险。孩子才一月有余,若不是平日里她进补有方,此刻早就滑作了一滩血水。

    交代好嫣儿之后,叶辰轩在为苏瑾瑜扎针之后匆匆离开了寝殿,说是去抓药,希望能够护住她腹中的胎儿。

    一个晚上下来,苏瑾瑜断断续续喝了近有四大碗的药,连带着针灸也下了好几次,勉勉强强护住了胎儿。

    因着关雎殿都是些新来的宫人,嫣儿对她们也并不是很信任,所以这些事就没有交给她们,也是谎称了说苏瑾瑜旧疾复发才惊扰了一夜,

    叶辰轩列出了数张近日该注意的事项,就连药膳也配好了,让嫣儿吩咐下去,每日三餐换着上。

    “记住,午膳才是最为关键的,为了不让御膳房起疑,早膳和晚膳尽量挑些其他进补。娘娘醒来,先不要对她说这些以免让她担心。”

    嫣儿记在心里,小心的将这些东西收了起来,以免让苏瑾瑜看到。

    叶辰轩一直都没有询问嫣儿,昨晚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才会让她险些流产,从配药到煎药都是他一手完成的,这期间不会有丝毫的纰漏,那么唯一的说法就是在这关雎殿众多的宫人中了。

    锦绣宫中,星奴把玩着那碾成粉末的香料,指尖沾了些许放在鼻下细细闻了闻。若没有那些特殊的功效,单论提神,这杜松的确是个好东西。

    “怎么了,可是打听到什么消息了?”看着殿外沁岚的身影出现,星奴有些心喜的迎了上去,急切的询问了句。

    沁岚福了福身,抿着唇,“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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