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星奴的名字被提起,殿内的气氛有了几分僵滞。

    苏瑾瑜颇有深意的瞥了眼韩茹霜,看来她也是有备而来的,就说好端端的上这儿来做什么。

    “哦?美人既知道是多了心,那便回去吧。本宫乏得紧,是要休息了。”话音初落,她便缓缓起了身要往内殿走去,能够耐着性子陪她唠叨已是很不错了。

    嫣儿见状,赶紧走了上来搀着苏瑾瑜的手臂,也好让她走得慢一点,不至于影响到腹中的胎儿。

    韩茹霜吃了闭门羹,又哪里肯甘心,轻轻得咬了咬下唇,腾地就从椅子上起身冲着苏瑾瑜的背影,较为大声的唤了句,“难道娘娘当真没有怀孕吗?”眸华半眯,不住的打量起那较为臃肿的体态,就算再懒也不至于胖成如此吧。

    回想起上回发生的事,总觉得不会如此简单。看着苏瑾瑜那小心谨慎的模样,暗暗的揣测着是哪儿出了问题。

    嫣儿瞧见韩茹霜再三纠缠这个问题,亦是有些恼火,冲着守在殿外的宫人吩咐了几句,好让他们请她离开。

    “聪明如美人,难道还看不清这宫里的局势吗?谁不希望怀上龙种借此博得皇上青睐,若本宫今日当真怀有身孕,你认为皇上还会去他处转悠吗?美人该庆幸,本宫不会仗着怀孕而霸占帝王宠爱。”起初,苏瑾瑜的脸色是有些难堪的。可又担心不及时灭去韩茹霜心中的疑惑,以她的本领定会把白的说成黑的,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就是得不偿失了。

    笑容之后,又恢复之前那如霜的冷漠,定定的注视着稍显得窘迫的韩茹霜。苏瑾瑜轻轻摇头,继续向前走去。

    多余的解释,不过是为了圆谎。如今,她是把这大话撩下了,哪日要自圆其说怕是又得煞费一番苦心了。

    这番话也不无道理,宫里哪个不是日夜期盼能够得到长久的隆恩,又见过谁会亲手将自个儿推向边缘的。

    韩茹霜知苏瑾瑜是个聪明人,绝对不会去做那等糊涂的事情。且不说隐瞒身孕是属实,一旦被戳破,又怎能奢望能一时就得到原谅呢。

    眸光流转,当她见苏瑾瑜即将转身入内殿时,不由向前走了几步,装作一副极为不解的神情,幽幽说起,“娘娘说的很是有理,但臣妾怎么也想不通那日家宴容华为何要在这关雎殿四周撒下香料呢。杜松,那可是会令人不孕、流产的药啊。”

    虽然韩茹霜没有正面对着苏瑾瑜,却也能从那抹背影感受到她的轻颤。殊不知,进宫前她本就是深谙药理的,若不是如嫔不得宠,她也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原以为学了一辈子的药理会就此耽搁,不想还是派上了用场。

    大多数人选择用杜松单单是为了那能舒缓疲劳的功效,又有多少妃嫔会知道它的坏处呢。

    苏瑾瑜脊背有些发冷,覆在嫣儿手腕上的五指不住的打着颤。星奴竟会同她来这一招,因为宴会上没能如愿中了她的计,所以进一步的加害吗?

    夏季,她素来是不关窗扉的,没想到这反而推波助澜了。

    难怪,那日她会如此难受,险些就失去了腹中的胎儿。原来,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

    嫣儿有些慌乱的偷偷瞄了眼苏瑾瑜异样的神色,见韩茹霜仍盯着她们不妨,向前走上半步佯装是替她整理发髻,俯在耳畔轻道了句,“娘娘息怒,这美人还在看着您呢。”说着,她有些深意的瞥了眼韩茹霜。

    苏瑾瑜咬着下唇,硬是生生的从僵硬的脸庞上挤出一道笑容来,在嫣儿的搀扶下她转身朝着韩茹霜走去。

    “美人可是来挑拨本宫同容华之间的姐妹情?宫中谁人不知本宫待容华犹如亲生姐妹,她又怎会恩将仇报呢。本宫不曾怀孕,那杜松自然是用来解乏的,美人当真是多虑了,今日这番话本宫权当不曾听过,尔后也休要提及。”

    说着,苏瑾瑜抬起右手轻拍了拍韩茹霜的肩膀,笑意渐去,眼神犀利的盯着她看了最后一眼。

    韩茹霜今日前来的目的,不过是要来摆弄这套的嘛。现在她成功了,成功的激起了隐藏在心底的怒火。

    见苏瑾瑜执意称未怀孕,便也不好再强求下去,捕捉到自她的眼神时,唯有讪讪的行礼告退了。

    看着韩茹霜彻底的退出视线,这才露出那藏于笑容之下的心悸,若不是嫣儿扶住了她的身子,只怕早已瘫坐在地。

    星奴到底是在计算她的,若不是在宴会上她推翻香料进而引发不适,怕也不会后面的这出。任凭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她会变得如此心狠手辣。

    “她到底是想害了我,她到底是容不下我了。”苏瑾瑜失落的抓着嫣儿的手臂,不住的诉说着。

    嫣儿看着苏瑾瑜情绪如此激动,连忙唤来殿外的宫人去请叶辰轩过来,且又宽眼安慰着她。后宫本就是女人争斗的地方,这儿没有永远的亲情,只有无尽的心机和阴谋,一层高过一层,即便是想躲怕也无法全身而退。

    韩茹霜的话使苏瑾瑜同星奴仅剩的情分彻底的切断,也一把泼醒了安于现状的她。

    也许是习惯了失去,也许是早已不再惦念。苏瑾瑜在感慨几番之后,情绪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当她看到叶辰轩过来时,主动伸出手让他请脉。上次胎动时是闻到了麝香,那次她亦是断定是韩茹霜想好害她,今日她忘了教训不但和她靠的很近,还主动碰了她,生怕还会沾染到麝香。

    经过叶辰轩的检查之后,苏瑾瑜也并未流露出任何不适,便否定了她的念想。

    “上次也许只是意外,今日未见麝香,放心便好。”

    苏瑾瑜收回手,反倒是提及了上次的意外,并不断的询问叶辰轩既知道是杜松害得她,又为何缄默不语,她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叶辰轩颇有深意的抬眸看了眼嫣儿,讪讪道了句,“那次你正处在危险边缘,又哪里容许我多想,既然你知道了,以后就防着点。”

    他不知苏瑾瑜是如何得知这件事的,从嫣儿无奈的眼神中他能够知道,是有人故意来说了。可他却不能告诉她,除却杜松之外,还有迷香,那才是最为关键的。

    一旦这事被说破,那么她势必不会轻易罢手,到时候不但对她的身体无碍,更会在后宫掀起不少的风波。迷香,是要有多大的人脉才能弄到手的啊。

    话说,韩茹霜离开关雎殿之后,倒也不急着赶回她自个儿的寝宫去,反而是在御花园到处转悠着,不时得欣赏着两侧的似锦繁花。

    她有些谨慎,不断的回首看着身后是否有宫人经过,在确定无人注意时,转弯就溜进了凉亭之后的石林。

    “没想到,你会约我在这儿见面。”韩茹霜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双眸不断的打量着四周,倒也是偏僻。

    着了一身靛蓝长裙的星奴在韩茹霜的轻唤下,缓缓侧过身来,她打量着眼前的人儿,“事情可是办妥了?”

    只见韩茹霜微笑着颔首,不过是说上这些话,又有什么难的。令她费解的是,星奴又为何要同苏瑾瑜这般说,岂不是自坏了前程。这后宫虽说无主,可不少人眼中都认定了她宸妃会上位当皇后的。

    星奴满意的点了点头,她是故意让苏瑾瑜知道的,也唯有这样她们之间才能撕破脸,她才会掉入陷阱之中。

    “本宫应承过你的自然会办到,你姐姐的仇本宫也会一并儿替你报了,只要我们一致对敌,还不怕她不死吗?”

    庆幸之余,星奴还不忘提醒韩茹霜的大仇,只要能够牢牢的控制住她这个棋子,要对付人就容易了许多。

    韩茹霜见星奴提及如嫔,脸上闪过几丝不悦,她怎么也不会忘记的,不会忘记如嫔死得有多惨,她说过会让伤害她的人一一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次怀孕害喜的征兆比起上回来的强烈许多,一个晚上下来她几乎是无法入睡的。而她又担心凌寒会像上次那样突然到访,便早早的遣散了所有守值的宫人。

    近日来,她的喜怒无常,宫人又哪里敢违背她的意思呢。

    果然,到了半夜时分,凌寒还是来了。

    “我现在都有了身孕,你还来做什么?”星奴倚在床头,有些不悦的瞪了眼一身黑衣的凌寒。眼下,他难道还要对她在做那种事不成。

    凌寒听着她的逐客令,并未有多大的气,主动解开身上的衣衫钻进了她的被窝,一手环在她的腹前摩挲着。

    “想你了,怎么样,这个小家伙还在折腾你吧。”

    听着他的话语,星奴却感受不到些许的暖意,曾经有一段时间,她不停的询问过自己,待凌寒到底是否有过半点的心动。

    沉思几日,她得到的答案不过是利用罢了。正如他当初强要她时说的,既然避免不了被侵占,又为何要拒绝他呢。

    比起那些低贱的男人,他足以让她放心得下的,不是吗?

    日日欢好,终究是全了她心中所想所念。在太妃眼里,这个孩子是凌云的,却也只有他们知道这个孩子是打哪儿来的。

    星奴有些不安的推开凌寒的手,“这个孩子才这么小,又哪里像一月有余的样子。你确定何太医会守口如瓶,不会倒戈相向吗?”

    这事是凌寒办的,她对何太医也只有过一面之缘,总觉得不是个能够令人放心的人。

    凌寒笑着说星奴是庸人自扰,若是他挑选的人不足以信任的话,又何必替她做这档子事呢。一旦被发现,他的罪名亦是不轻的。

    当星奴正好开口劝凌寒离开时,殿外传来一阵轻叩声,吓得星奴连忙挺直了腰板,不断的推搪着让他离开。

    “娘娘,奴婢给您端来了酸梅子汤,你服些再睡夜晚也不会吐得太厉害。”沁岚听到殿内传来窸窣声,以是星奴吐得不接下气,“娘娘身子不适,奴婢自行做主可是要进来了。”

    说着,沁岚一手推向了殿门,都不曾留给星奴开口说话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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